《慕茗而来》第59章


“你醒了?”
他点点头,然后走到她身后,轻轻插上了电源,然后将吹风机调到了适中,在嗡嗡的声音里,她听到他说:“这样湿着头发很容易感冒。”
牧茗接口:“天也不冷,没关系的。”
他没再应声,只是用略带冰凉的指尖穿过她的发顶,动作很是轻柔。他挑起她的发丝,有洗发乳的味道,还有属于她特有的馨香。他温柔地拨弄着她的每一寸发,动作很轻很轻,而后才缓缓说了一句:“以后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也要记得洗完头后把头发弄干,嗯?”
虽是混着外界的杂音,可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心下顿时一抽,她立马转过头去,抬眼看他:“乱说什么!”他的眼里似乎有她的脸投下的阴影。
他顺势抹乱了她的发,嘴角一弯:“哪说错了啊,我总不能老是寸步不离地陪在你旁边吧,倒是你,在乱想什么呢?”
牧茗知道自己的确是想得很多,无意识地低了低头,只是重新抬头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眼里已经不复调笑,似是有着一种难言的复杂。
因为说好了念恩今天会来,他们便打算一同出外迎接。
午后的太阳挂在空中,因为有树荫的遮蔽,只有几丝淡淡的光线,并不十分热烈,懒懒散散的照在他们身上。
远处,有一个男子正在写生,拿着画笔专注地一笔一划,咖啡色的发泛着光泽。牧茗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那日在餐厅吧台里的男子,而他身边那个嘴角漾着微笑的女子,俨然就是餐厅的店主。
牧茗很想走过去看看他到底画了什么,以至于这个金发的漂亮女人可以看得如此开心。不由自主间,她已经到了他们身旁。
结果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他也许不单单是在写生,因为明明这是大白天,可是在他的画里面,枝繁叶茂的树干之上,却挂着一轮新月。
画里还有一条蜿蜒的小路,正走着一对人,若不是那双牵在一起的手,牧茗几乎辨不出来画中的人就是她和扬祁路。虽然人物比例不够协调,不过她似乎还是可以感受到从他手心传来的温度。
“漂亮吗?”男子突然回过头来,一手抬起那幅画,用英语问了一句,眼里有一种小孩子的喜悦,语调也仿似带着些稚气,只是阳光照在他身上,却让他整个人熠熠生辉起来。
没等牧茗开口,已经听见了扬祁路的赞美声,他这才满意地重新低头开始了另一幅画。
“因为晚上太暗,他没办法在这里画画,所以只好想象现在已经很晚了。”金发女子解释道。
其实牧茗心下已经多多少少明白了些这个男子的不一般,不过出于礼节没有多问,只是笑笑,反正她的英文水平也不是很好。倒是扬祁路在一旁和金发女子聊着有的没的,最后还要来了刚才的那幅画。
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边的念恩。她正坐在路边的木椅上,聚精会神地听着身旁白发老者声情并茂的陈说。
回去的路上,念恩替牧茗解开了疑惑:“刚才那个爷爷告诉我了,那一对人的爱情故事几乎这地方的人都知道。”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就连牧茗都忍不住问:“什么故事?”
“听说刚才的那个男人年轻时英俊潇洒,对他示好的女子无数,可他却偏偏只对一个女子情有独钟。那男子一心想成为一名高级厨师,而女子却是酷爱画画,为了帮他的爱人赚足学费,他就出外打工,可是后来被重物击中了头部不省人事,算是工伤,醒过来已经是两年以后,可智商却回到六岁孩童。不管是在他昏睡的时候,还是他醒过来的这些年里,那名女子对他总是不离不弃,无名无份却打算陪着他一辈子。”
念恩说完依然有些自我陶醉:“怎么样,牧茗姐,是不是觉得感人肺腑?”
牧茗也犹自沉浸在故事中间:“老天爷总喜欢和世人开玩笑。”或许,也只是想试炼什么吧?譬如爱情。
扬祁路听后仿若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念恩接着感慨:“原来爱情是可以这样的不离不弃,矢志不渝。”她说完还特地有意无意瞥了一眼牧茗,想等着她接下去说些什么。
没想扬祁路却说:“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宁愿离开她。因为他希望她幸福。”
牧茗的掌心有些濡湿,伸出手挽住他,一字一句地说:“你错了,我想现在她已经很幸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是所有人都倾其一生在追寻的幸福。
她的脸颊被斑驳的树影映得忽明忽暗,扬祁路定着双眸看向她,嘴角微微含笑。
扬祁路坐在沙发上看《纽约时报》,牧茗就在厨房里忙活着。念恩从楼下下来,看到他倚在沙发上,报纸松垮地盖在脸上,像是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移开报纸,凝视着他的脸,他近来瘦了很多,稍稍带着血色的面容上有一丝疲倦。闻到了厨房里飘来的饭香,她恶作剧般的拧了一下他的腰际:“祁路哥,醒醒吧,开饭啦!”
可他依旧睡着,一动不动。
念恩又推了推他,突然发觉了不对劲,惧意陡然升起,撕心裂肺地喊了声:“祁路哥……”
切着菜的牧茗手里不禁一滑,一不小心切伤了手指,手上隐隐的疼痛仿佛沿着血管经络迅速蔓延至全身。
第五十九章
扬祁路这才缓缓睁开眼来,冲着脸色煞白的念恩微微一笑:“怎么了,叫成这个样子?”
江念恩又哭又笑,捶打着他的胸膛:“祁路哥,你故意的,吓死我了啦!”
他没有解释,只是扬眉笑着:“放心,死不了的。我只是不想搭理你。”
刚才的那个瞬间,他的心脏痛得渐渐麻痹,仿佛生命即将消失一样。在几欲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叫他,可是,却根本没有力气回答。
牧茗像是还没有缓过神来,嘴唇几经翕动才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你还好吗?”
他知道骗不了她,便只是点了点头。垂眸的时候,却看见了她手上一道深深的口子,似是还在沁出血来,他一急:“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快去包扎一下。”
他托起她的手想帮她止血,她却抽回了手说:“不碍事的,快吃饭吧。”
她的痛哪及的上他的万分之一,就在刚才的刹那,她几乎恨不得以身代之。
饭桌上,念恩在说着自己在学校的趣事,半途中戴医生却捎来了电话,说是住院手续已经重新办理好了,扬祁路在后天必须住回医院接受治疗,等着手术那一天的到来。
好好的气氛就这么被破坏了。扬祁路看着黑着脸的念恩,调侃了一句:“怎么了,好好的干嘛把脸耷拉地像是要去嫁给老虎一样?”
江念恩不说话,只是眼角的泪水却已经在不经意间滑落:“祁路哥,我怕。”
扬祁路的笑容凝滞起来,脸色不由一沉:“怕什么呢?不就是去个医院,又不是去死?”
他越是这么说,她就越是害怕。一瞬间的功夫,泪水就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牧茗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起身递了块湿毛巾给她,说道:“快擦擦吧,先吃饭。”扬祁路看着镇定自若的牧茗,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
谁会不怕,这即将到来的手术就像是与上天的较量,只能赢,不能输。就连他自己都在害怕,而她却可以如此冷静。只是她越是平静,他就越是担忧。
没有人可以看得透她在想什么,以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是。
医院里四处弥散着消毒水的味道。
看着护士和医生都面无表情地在他的病房里进进出出,牧茗才发觉当时自己做护士时原来竟可以如此的冷漠,只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病人,而今,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时,她才会有这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这些日子天气都异常的好,一场雨都没有下过。
每天太阳都挂在高高的天空中,尽情地散发着所有的光与热。
扬祁路醒过来的时候牧茗正趴在他的床头,他的唇色有些泛白,可深邃的双眸却依旧清亮,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他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轻轻地却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
她很快便醒了,忙问:“醒了?要喝水吗?”
他摇摇头,然后捋了捋她额上的发,唇角泛着淡淡的笑意:“你去隔壁睡会儿吧。”
牧茗坚持不愿一个人回别墅,谁都劝不住她,所幸他的病房就如酒店里的总统套房一般,她便直接选了一间用来晚上休息。
她只是摇头:“我不累,你再睡会儿吧。”
“睡不着了,不如我们出去晒太阳吧?”
“好。”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却没想,钟映洁带着琪琪来了。
扬祁路看到琪琪,弯下腰抱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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