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拥她入怀》第6章


彭总管很快低头。“是咱放肆了。”
“明儿个我要看到你整理好的帐目,现在,拿着你的帐册滚出去!”他拿起桌面厚实的线册往外丢。
彭总管有苦难言,却不敢再惹恼他,连忙弯腰捡起那大本子,退了下去。
当门扉拉开时,站在外头的结福,望见的就是彭总管脸色沮丧难看,又对她勉强做出笑容的表情。
“结福啊,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劝劝主子吧。”他只能这么说道,将希望放在一个小丫鬟身上。他认为结福能在管心祐身边待着,一定是因为她有特别的办法,或许由她进言能够比他们这些老头顺利。
结福一顿,用力地摇头。因为她是绝对不会干涉少爷做事的。
彭总管似乎多少会意,他拉起皱皮的嘴角笑道:
“也对……瞧我,真不应该啊。”喃念又叹息地转身走离。
“结福!”
书房内传来管心祐的叫唤,她收回目送彭总管沉重步伐的视线,立刻走进。
“少爷。”她的语气一贯轻柔带有恭敬。
“你刚才去哪儿了?”眼睛也不看她,劈头就是责备的口气。
“结福……去给四姑奶奶送篸茶。”她只离开了一下子。
他猛地抬眸,手掌使劲地拍上桌,发出吓人声响。
“别以为我没看着你,就不晓得你在做些什么!”他怒目而视。
“四姑奶奶她……”她轻细地启唇。
“住口!”他喝道,不容许她再发言。“你没听到她已经挑明了说是要来夺家产吗?对付这种人,不必用以待客之礼!你是我的丫鬟,却去服侍她?这里是谁的宅子?你拿的是谁的银子?我说过不要管她,再有下次,不仅你那十两银难保,以后什么都没得拿!”若非他正当忙碌,没闲重新管教丫鬟,他现在就会换掉她!
那些家伙,凭着一点血缘,个个不安好心眼,全都觊觎他手中的基业,他不将管令荑给赶出去,就是防止她趁此机会在外面造谣,说他对长辈无礼,博取商行同情,转而支持她。
她硬要住下,他留她于府中已是莫大容忍!
“……结福知道了。”她几乎未曾在言语上忤逆他,这次也不例外。
“我要出门谈事情,你去备轿,不必跟。”他越过她走出书房,冷漠指使她。
“是。”她顺服答应。
找着府里轿夫,将他外出所需要的四抬轿很快地打点好,在他出现在大门时,就已经在那儿候着,时刻都不需要等待。
该说她乖巧,但她却又顺服地让人心头焦躁。管心祐瞥她一眼,翻帘上轿。
结福直至他乘坐的轿影消失在大街尽头,才返身走回府内。
途经梅园,巧遇之前才碰过的彭总管,表情已不复从书房出来时的难苦。她愣了楞,他就点点头招呼,带着笑走开。
她转而望向他经过的方向,发现管令荑正坐在梅园里喝茶。
像是察觉她的注目,管令荑找到她站立的地方,嘴角恶意地一勾,朝结福招手。
结福只是停顿须臾,便步了过去。
管令荑稍稍意外地挑高秀丽的蛾眉。
“四姑奶奶,有什么事吗?”结福在她面前轻声询问着。
管令荑瞅着她,呵呵笑道:
“咦?我以为那个大少爷要你们别睬我呢,怎么,你不怕被他责罚吗?”这些天,其他家丁视她无物,只有这个丫鬟会理理她,不过她更好奇管心祐没有多加教训吗?还是这丫头根本不受教?
“……没事吗?”结福对于自己被当成试验的对象,并没有多加反应,仅仅就要背转离开。
“等等。”管令荑叫住她。“你唤什么名字啊?”
她听到问话,便留步。“奴婢名为结福。”
“结福,你刚才看见彭总管了吧?”她懒懒地问着。
结福没有发言,点首默认。
“那么……你不去向你的少爷说嘴吗?”她轻啜篸茶,浅浅冷笑:“人家彭总管可是来找我诉苦的。那臭小子骄傲得紧,不容人意见,可能要不了多久,商行尽数归服于我,你少爷的主子地位难保啊。”她用着十分薄情的语气谈述,好似语言当中的那个人根本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会的。”
“唷!连个丫鬟口气也忒大。”管令荑夸张啧声,眯眼道:“你认为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那种能力?”胆敢看轻她,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不是。”结福坚定道:“少爷是少爷,不会变的。”
管令荑一怔,随即灵敏地笑出声音:“呵呵……你的意思是,就算他穷困潦倒,你还是会认他做少爷?”
“是。”结福认真地回答,仿彿是一种承诺。
“哎呀呀……怎么他会有你这种天真的丫鬟呢?”管令荑歇住笑,忽地板起脸孔,严肃道:“我不是危言耸听,你可得注意你的少爷,管府做的是时常得和官府打交道的买卖,他太傲慢任性,做人不够玲珑,迟早惹来杀身之祸!”
结福呆瞅着管令荑等着看好戏的冷凉神情,整个人震住,瞪大了眼。
“……咦?”

晨曦微凉。
虽然雪已融,但毕竟只是初春,残留的清冷徐徐环绕,再一会儿才要散去。
管心祐在逸安园楼阁上的祠堂里,面向自己祖宗的牌位站立着,其中木色较新的,则是月前才搁放的管老夫人。
他是最近才初初踏进这里,若非祖母逝世,他根本不记得府里祭祀先人的厅堂在此楼阁。从小,祖母就是他唯一的亲人,她突然的往生,令他错愕且难受,但是,他却没有太多时候哀悼悲伤。
他身为管家传承人,所要担负的责任猛烈地鲜明起来,为此,祖母在他孩提时候就替他聘请师傅教导,如今所学一切将要真正致用,仓卒得丝毫没有练习和喘息的机会。
他会做好,也必须做好;他不容许自己失败。
香烟袅袅,他睇视着桌面摆放的薰炉素果,感觉祠堂打扫得很好。不论他何时来,总是弥漫一股令人舒服的净洁和脱俗的氛围。
望望外头的天色,他移步离开楼阁,回到自己起居的颖明园。
远远地,就见他的丫鬟已在房外站着。
有时他想一个人静静,就算不晓得他去哪里,什么时候归来,她仍旧会在那里等候,直到他因为需要而唤她。
她之于他,如同园内的树石草木,他不曾给予太多注意。
倒是其他婢女,趁机来到他的面前说些小话。道结福前些日子好几晚都不在府里过夜,也不知去了哪儿。
他对她在外头和谁又做些什么苟且之事,并不是太在乎,毕竟她只是没有份量的奴才。不过要是因此而带出坏名声或麻烦,他是绝对不允的。
虽然她日常活儿尽善本份,毫无地方看出怪异,他还是训诫了她几句,她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一贯地垂首低应。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少爷。”她见他便开口轻唤。
“嗯。”他随意地应声。
她侧身替他开门,两人一同进入房内。
“晚点有贵客要来,我要亲自迎接。”他简单地三言两语。
“结福知道了。”她能够领会。
从柜子里取出前阵子才做好的新衣裳,她询问着:
“黄色的好吗?”
通常,他都会看一眼,然后允许她更衣。不过今次,他却慎重地睇着衣衫考虑,才道:“蓝色的。”
是什么客人呢?结福不由自主地想着。替他换上淡蓝色的袍子,素面的锦织细致,仅在领袖边绣有简单典雅的纹路,穿在管心祐身上,不是衣袍衬他,而是他将那高贵明显托出。
半弯着腰,将他随身的那枚玉佩妥妥系好。她清楚知晓他的一切喜好。
移动位置,站在他坐落的身后,她将他束发的发带解开,重新梳头。他的发如丝成瀑,经由她的指间徐徐流泄,遗留心悸的柔软。
梳齿分绺,每当此悄静时刻,她总有种特别靠近他的感觉。
不觉带着极浅的微笑,她的手巧,不一会儿功夫,网巾约发,顶冠戴头,已帮他好好地打扮正式。
“……重梳一次。”他望着镜面,这般道。
结福怔了怔,他第一次这么说。
“是。”很快地将刚才整理好的冠发放下,重新梳起。
“重梳。”梳好后,他仍是这么说道。
这次,她依旧重复动作,更加细心专注。直到第三回,他才好不容易满意了。
“可以了。”他起身,直接往外走去。
她松口气,小步地跟上他。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厨房帮忙。等会儿客人就来了,你把点心茶水送到东厢的偏厅。”
“结福知道了。”她应着,依言前往南侧的厨房。
尚未到达,就听见有些许争执声传来。
“喂喂喂,这是什么东西?咱们小姐金枝玉叶,可是不吃这种东西的。你们动作也太慢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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