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亮的十米》第4章


傲的理由:我能跳10米台的103动作,这个动作到现在还是奥运会规定动作,他们则只会跳5米台,只会简单的入水。
但到了正式比赛中,我才发现自己的那点儿功底是多么微不足道。身体完全不受大脑控制指挥,动作完全变形走样,而且我关心的不是比赛胜负,而是在练习时不能让别人插我的队!
结果,跳板比赛,我第三轮便被淘汰下来。而跳台比赛(当时只跳5米台),我排在前8名之外,可是我在重庆体校的队友竟然跳了个第6。重庆队的教练冲到我面前大吼:“哼!你还在省队练过呢,什么臭水平啊,吹的吧!”
这句话,让我难过了半天。
更郁闷的是,由于省队本次只考虑比赛前8名的选手,我就这样再次与省队擦肩而过。
应该说,这场比赛也差点葬送了我的跳水生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正值四川跳水最强盛的时候。“跳水皇后”高敏一辈的四川健儿在国际上争金夺银,其后备力量也人才济济。这种情况下,本来就没有太多优势的我,在跳水事业上亮起了红灯。
在业余组阶段,跳水比赛特别强调选手的基本功,动作虽然简单,但要体现出动作的美感和规范。我的特点是翻腾有力,水花效果好,但动作漂亮不是我的特长。这就注定了,我不会得高分,不会在业余比赛中脱颖而出,不符合“有发展前途”之类的评价,省队的大门不会为我开启。
1989年,我像点球一样被踢回了重庆业余体校,回到了起点。
漳州,今夜请将我遗忘。
我伤感地对这个城市说拜拜,在夜色中潜回重庆,回到我的家。
在白眼的注视下(1)
在黑暗中摸索着上板台,再一个个纵身跃下……在与国家队同时训练而受到来的白眼,更让我们感受到了世态炎凉、无地自容。
1991年12月,在家结束了一个月的假期之后,我们再次开始了训练,不过这次,训练地点改在了北京。这也是短时间内,我们换的第三个训练场地。
火车将我们甩到北京站,然后的士又将我们拉到当时的国家体委,如今的体育总局附近一个破旧的地方,昏黄的灯光下印着四个大字--惠龙旅馆。
这是我们抵达北京后的第一个驿站。除了能记起早饭油饼的味道还不错外,这个又贵又吃不饱饭的地方,实在没能给我留下任何印象。
不久,我们搬到了北京队四块玉训练基地的平房里。别看附近胡同深深,但却是人才辈出,聂卫平的围棋道场就驻扎在这里。陕西队在这里租了三间房,张练夫妇一间,4名男队员一间,3名女队员一间。
四块玉,成了我们“张家军”的根据地,而张练夫妇,也是“革命工作一肩挑”,身兼教练、厨师、保姆等多项职务。
最先需要解决的是交通工具。从驻地到体育总局后面的跳水馆,走路需15分钟,而骑车则只要5分钟。对我们来说,10分钟非常可贵。
张练他们到附近的旧车市场买了旧自行车,大约100块左右。但对于每周生活费只有5块钱的我来说(当时我们名义上虽然有工资了,但没有及时兑现,每周从张练那里领5块钱生活费),二手自行车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于是,我跑到隔壁修理工叔叔家里,问他是否能给我弄到便宜的自行车。
两天后,他居然弄来一辆锈迹斑斑的26自行车,要价20元。真奇怪,他从哪里找来的这辆破车,只有车的轮。一个主架、一根链条和两个轱辘,当场根本没法骑。但这个价格很有诱惑力,于是我为车配置了把手、铃铛、脚蹬、锁、内外胎,又花了20元。
这辆40元的组合车,也是我人生的第二辆自行车。第一辆是陪伴我多年的儿童自行车,它曾激活了我的运动细胞。如今,这辆成人自行车,载着我驶向事业的起点。
我喜欢上了这辆车。每天清早,我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毛巾擦拭我的宝贝车。我还从修理工叔叔那里借来机油,将铁锈去掉。然后,我们每人一辆自行车,训练时一个车队骑过去,浩浩荡荡,场面煞为壮观。
这时候,我已经真正意识到,跳水已经成为我的事业,而不是求生的手段。但是真正练起来,可不像骑车这么轻松,有的时候,跳水甚至让我们感觉卑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时候,我们借用国家队的训练馆,但必须错开国家队的训练时间,如果国家队是早上训练,不用器械,我们就得赶紧用器械。而如果国家队上午练陆上,我们就练习水上。等国家队进行水上训练时,我们就进行压腿等陆上训练。而如果国家队哪个队员提前练完了水上课,我们会顾不上热身,赶紧往前冲。
由于是借用的别人的场地,遭受冷落、刁难在所难免。馆里的照明灯没有经过改造,一开灯特别费电。国家队训练当然要保证光线,轮到我们训练时,人家为了节约用电就关灯,这对跳水运动员来说是个忌讳:无法在空中寻找目标,眼睛也容易出问题。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危险,没有安全防范意识,再说也没有其它选择,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上板台,再一个个纵身跃下……
如果说客观环境还可以克服的话,那么在与国家队同时训练而受到来的白眼,更让我们感受到了世态炎凉、无地自容。
1992年上半年,正值巴塞罗那奥运会前夕,熊倪、孙淑伟、伏明霞等明星也在跳水馆里进行着最后的冲刺,紧张的气氛让人感觉到压抑。能近距离观摩明星的训练,让我们又兴奋又激动。以前,小朋友只要说,“我在电视上看到谁谁了,”感觉特神奇,这次,我可是见到真人了。
见到这些明星后,我从来不敢向前靠近他们,只能偷偷地观看。人家走过来的时候,我赶紧低头,不敢和他们对望。当然,这些国家队大腕们,从来不会将高傲的眼睛投向在角落里张望着的我们。奇Qīsuu。сom书最糟糕的是,有时候,明明还是你的训练时间,但由于他们来早了,出现了“撞车”的情况,他们用责怪、埋怨的眼神望着你,好像你犯下了天大的错误似的。
那种不屑一顾、藐视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我。
那时候,教练也给我们看洛加尼斯、熊倪等的比赛录像,但我们也仅仅认为是技术录像,不知道崇拜谁。或许,明星们离我们太远了,即使是天天在一个馆里训练,但他们却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高不可攀。
这就是技不如人、低人一等啊!
生活在这种刺激的环境里,坚定乐我的决心:一定要好好训练,成为国家队的一员。
悲壮207(1)
练207(向后翻腾三周半)的时候,队友晏辉被烫伤,一直躺在床上。临出发训练前,我悲壮地对他说,今晚我要是能站着回来,就证明我成功了。否则,我就躺着回来,陪在你身边。他举起拳头,认真地说:加油!
在北京,在国家队队员异样眼光的注视下,我们训练得很压抑。在这种状态下,我常常产生“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担忧。那时候,我开始学习新动作,但心里总想:没准今天
学动作的时候被摔伤了,明天就待在医院里了。
这时候,春节期间发生的两件事情加重了我的担忧心理:一是女生宿舍起火,一是队友晏辉被烫。
1992年2月,大年三十,北京还没有禁放鞭炮,我们都用过年发的钱买了鞭炮。当时,李锐总喜欢和我们开玩笑,女孩都挺怕他。于是,她们在买了鞭炮后,藏在被子里,这样不至于被李锐发现。
女生宿舍与我们隔了几个房间。吃完饭后,她们反锁了房门,跑到我们这边房间玩。到了傍晚,任佳、王璇和刘倩觉得是时候可以放鞭炮了,就回房间去拿。
一开门,发现房里面黑烟滚滚。她们吓得哇哇叫,我们赶紧跑过去看,发现床上的东西都被烧没了,房顶和墙壁也被熏黑了--不知怎么回事,她们藏在被子里的鞭炮可能是受热“自行爆炸”。万幸的是在被子里放炮,没有起明火,要不然,女生宿舍的隔壁就是四块玉训练基地的仓库,后果不堪设想。
鞭炮玩不成了,我们又惊又吓没了心情,女生们还到我们宿舍借住一夜。由于房子是租的,又没钱粉刷墙壁和屋顶,整个春节假期,我们都忙乎着用小刀等各种工具,将墙壁熏黑的部分刮干净,全然忘记了想念家人。
屋漏偏遭连夜雨。两三天后,我们几个小孩恢复了顽皮的本性,在早饭时耍嘴皮子,张练听得火冒三丈:“你们闲了,都给我打水去!”结果,我们在锅炉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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