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雁搏》第55章


敖卢斡这才极不情愿的下了骆驼,白骆驼站起来,随驼队离开了。
敖卢斡叩拜在地说:“父皇,儿臣知道,娘是冤枉的。娘从来都是用儒家的思想教导孩儿,一向让孩儿恪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道。从来不曾有让我当太子的半句言辞,何谈皇上!构成娘和姨、姨夫谋立之罪的,纯属无中生有的诬陷,请父皇明查!”
天祚帝终于忍无可忍,怒不可遏的对敖卢斡吼道:“你赶快给我闭嘴,敖卢斡!亲笔供词,签字画押,人证物证,铁证如山,焉能有假?朕怜悯你,没有深究于你,已经够慈悲的了,可你竟敢说三道四!”
敖卢斡开始缄口不语,泪水从眼角纵情的流淌下来。
敖卢斡说:“父皇,儿臣有罪,请把我流放到远方吧!”
这回轮到天祚帝沉默了。
天祚帝实在不愿看到敖卢斡这种样子在眼面前晃来晃去。流放到远方未尝不是个解脱的好办法。他看敖卢斡,额头青一块,紫一块的沾着泥土。天祚帝用探询的目光,看着站在一边的萧奉先。
萧奉先知道皇上在征询他的意见,于是,进言道,皇上,这常言道,大智若愚,大奸若忠。臣以为,敖卢斡请流放远方,是别有用心。圣上一旦满足他的愿望,很容易另立山头,到那时,皇上即或想辖制,怕也鞭长莫及了。
“你……”敖卢斡手指萧奉先,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哼!”天祚帝瞪了一眼敖卢斡,“枢密使所言极是。国难当头,倘再有不轨之臣,辽祚可真就要到尽头了。敖卢斡,今后,你休想再离开朕!”
敖卢斡唯唯称是的时候,有种乱箭穿心的感觉。
他匍匐地上,父皇和臣子们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不知道。
敖卢斡站立起来,扑撸去膝盖处的灰尘草屑。
他还不想去住处,他的目光越过茂密的水草,望着闪金烁银的水面。飞离的水鸟,又开始陆续地飞回,翅膀驮着夕阳的光辉,纷纷从天而降,哗啦啦,泼刺刺,不时犁开一处又一处平静的水面。
敖卢斡散步在湖边,他情不自禁的高声朗诵起屈原的《离骚》:
何桀纣之猖披兮,夫唯捷径以窘步。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难怪娘如此喜欢屈原的《离骚》,她请汉人老师,一遍又一遍的对敖卢斡进行讲解。那时,敖卢斡怎么也无法理解屈原的抑郁烦闷,愤怒彷徨的感情,只是很机械的随母亲背诵着。现在,他感到辽国的处境和当时的楚国何其相似,相同的处境,使他和屈原的心灵相通。由于有了共鸣,朗诵起来,觉得分外亲切,仿佛就在亲耳聆听一位长者的教诲,促使他想把满腹的委屈都倾吐出来。
朗读完《离骚》,他又朗读起娘写的诗歌:
勿嗟塞上兮暗红尘,
勿伤多难兮畏夷人。
不如塞奸邪之路兮,
选取贤臣……
这诗写得真好!哥,是你写的吗?敖卢斡一惊,回头见大奥野站在背后。面容出众,一向风风火火的大奥野,此时,竟一脸忧郁的神色。
敖卢斡问:“你怎么来了?”
大奥野面对夕阳,道:“我的哥哥,不远千里,风尘仆仆的来到鸳鸯泊,难道做妹妹的,不该来看看吗?”
敖卢斡自母亲死后,再很少有人光顾。他望着大奥野无比真诚的面孔,心里一热,泪水又夺眶而出。
大奥野说:“哥,我知道,你失去了娘,心里很难过。看到你难受的样子,我的心里也很难受。可人死不能复生,我希望你能摆脱痛苦,振作起来,你说对吗?”
大奥野无比温情的话语,让敖卢斡感动。他说:“谢谢你,大奥野,我的好妹妹。可我摆脱不了。”
大奥野说:“我知道,姨娘死的冤,都怪我的舅舅鬼迷心窍,非要立我弟弟耶律定为太子。骨肉互残,相煎何急!我和耶律定虽一母所生,可在我的心目中,你才是我的亲哥哥呀,敖卢斡!”
大敖野说着,禁不住洒下同情的泪水。
谢谢你,大奥野,我的好妹妹!敖卢斡泪水汹涌,嗓音哽咽。
大奥野说:“为了争权夺势,他们可以不惜一切。舅舅和宰相李处温结成死党,沆瀣一气,非要把我嫁给李处温的儿子李姡В闼悼赡詹豢赡眨 ?br /> “李姡抑溃暌阉氖啵沂怯衅捩娜恕!卑铰铀怠?br /> “谁说不是!”大奥野气愤地说,“我这个堂堂公主,好象嫁不出去了。他李姡愀鍪裁炊鳎∮胨脑紫喟职质且磺鹬眩痘暧暗梦扪帷G页ぷ乓桓甭嫱樟常臼裁匆盐壹薷课液湍锟弈郑硎局滤啦淮印?傻艿芤啥ㄈ匆辉俟亩壹薷K说碧樱共幌О呀憬阃鹂永锿疲闼悼赡詹豢赡眨炕褂懈富剩司司说幕埃谷槐硎灸恚谷盟呐拚饷锤雠M仿砻娴娜耍闼悼赡詹豢赡眨俊?br /> 大奥野说着说着,竟放声痛哭起来。
“大奥野,你别哭,你这一哭,更让我受不了了。”敖卢斡说,“既然父皇默许了,我们还得听父皇的。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啊!”
大奥野不再哭泣,两人默默无语地走着,敖卢斡叹了口气,说:“如果能去远方就好了。”
大奥野不解地问:“远方?什么远方?”
敖卢斡又陷入对远方无限美好的憧憬:“那里有皑皑雪山,山腰长着蓊郁的森林,山下有个好大好大的湖泊,一百个鸳鸯泊也没有它大。澄澈碧蓝的湖水一眼望不到边际。四周绿草如茵,无比辽阔,草中缀满五颜六色的花朵,那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那里是真正的天堂……”
“太美了!哥,快带我去远方吧!”大奥野兴奋地喊叫了起来。
敖卢斡却又泄气地回到现实中,他叹了口气:“可我也不知道这地方究竟在哪?是娘临终前说与我的。不过,我相信那地方是存在的。我在梦中经常去那里,那真是令人神往的地方啊!”
大奥野对敖卢斡的陈诉感到很失望,她默默地跟着敖卢斡,默默的想着心事。
这时,远处传来元妃贵哥急切的呼唤:“大奥野,大奥野!”
敖卢斡说:“大奥野,你赶快回去,别让姨娘着急。”
大奥野说:“哥,天时已晚,我们一起回吧。”
“好妹妹,别任性,你先回。”敖卢斡说,“倘姨娘和父皇得知你和我在一起,要生气的。”
哼,大奥野很不情愿地回走了。
敖卢斡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徘徊,直到天祚帝派人来找敖卢斡,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鸳鸯泊。
时隔不久,天祚帝率近臣和诸皇子去了趟南京析津府。
天祚帝此行的目的,是加强南京的防卫力量。他似乎对叔叔耶律淳镇守南京还不那么放心,把宰相李处温父子和大臣张琳等留在南京,用以辅佐耶律淳。
南京之行,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在天祚帝要离开南京的时候,敖卢斡跪拜在地,对天祚帝道:“父皇,让儿臣也留下来守卫这座城池吧,儿臣对天发誓,城在,儿臣在;城破,儿臣将为国捐躯!”
天祚帝怒斥道:“敖卢斡,你快给我闭嘴!难道我是只老虎不成?你非要千方百计的离开我。”
敖卢斡又感到万箭穿心,便默不作声了。
中京失守,天祚帝率近臣及诸皇子,下泽州,出居庸关,又回到了鸳鸯泊。
敖卢斡无所事事,整日在鸳鸯泊岸边徜徉复徜徉,徘徊复徘徊。
敖卢斡迎着枯萎的水草,面对碧波荡漾的湖水,一遍遍咀嚼屈原的《离骚》和娘写的诗歌,来化解胸中的郁闷。
这天,他在充满阴霾的天气里,正迎风朗诵着,完全沉浸在诗的氛围之中。不料,大奥野气喘吁吁地跑来,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哥,可,可不好了!
敖卢斡拉着大奥野的手,好妹妹,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大奥野脸色煞白,干着急,说不出话来。
“是父皇逼你完婚吗?”敖卢斡问。
大奥野频频摇头。
敖卢斡问:“究竟何事让你急成这样?”
大奥野终于平静了些,说:“父皇他,他,他要将你赐死呀!”
敖卢斡听了如五雷轰顶,他一个踉跄,几不能立。大奥野将他扶住,他才稳住了神,问:“这是为什么?”
大奥野说:“你知道吗?金军就要打过来了。金军分两路,一路由斜也和粘罕统帅,你姨夫余覩为先锋。另一路由娄室和宗望率领,都快杀过来了。父皇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又问我舅。我舅说,余覩乃王子班后裔,此来引狼入室的目的,不过是想立他的外甥敖卢斡为太子罢了。若为社稷着想,不惜一子,明其罪而诛之,可不战而余覩自回矣。”
“父皇怎么说?”敖卢斡急切地问。
大奥野说:“还能怎么说?言听计从呗。哥,你赶快去远方吧!”
敖卢斡痛苦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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