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第104章


周宗言道:“相国既不愿负徐氏忠良,亦不可负李氏社稷。重兴大唐,天下所望,公不可因徐氏养育之恩,而失李氏重兴之义。”足之高漠然良久,才点头暗许。
公元937年十月,吴国群臣联章请吴王杨溥禅位,杨溥平日无心朝政,让位于徐知诰到也乐意,杨氏宗族皆得富贵保全。徐知诰复姓李,取名为昪,自称唐宪宗皇子建王李恪四世孙,改国号为唐,史称南唐。
后晋虽在洛阳定都,但洛阳宫室多毁于火灾,石敬瑭常迁怒于宫室残破。丞相桑维翰见石敬瑭心事,献言道:“都城洛阳虽有帝气,但兴唐而不兴晋,并非大晋祥瑞之地。”
石敬瑭问道:“以爱卿之见,当以何处为都?”
桑维翰言道:“开封府北倚燕赵,东接齐鲁,向南以震群候,水陆交汇,四面相通,乃帝室之都也。陛下以粱宫旧室,复修新殿,再琢帝王之气。”
石敬瑭大喜:“爱卿之言,正合朕意,传旨天下各州府衙门,征集民夫采挖石料木材,以助新修宫殿之用。”
桑维翰将石敬瑭旨意传告各州府,举国上下大动土木,劳众伤财,大失人心。天雄节度使名曰范延光,字子环,临漳人氏,前文曾表此人是李从珂的右军师兼都督,李从珂夺位之后,只因范延光年老,便封了节度使安居一方。范延光本想屈身石敬瑭之下,安安稳稳做个官,但是见百姓为晋主采运木料土石运营艰辛,空乏民力,心中不忍。
范延光忧民数日,忽有一夜梦得巨蟒入腹,惊得范延光多日茶饭不思,只得请魏州城内神算张有术为其解梦。张有术言道:“蛇乃小龙,蛇龙数同根而生,将军定有真龙之命。”
范延光问道:“先生之言,有由何预兆?”
张有术言:“自大晋开国,不过数月连征民力,大兴土木,使得民心背离。主公若能以生灵之怨,借机起兵,何愁大业不成。”
范延光听信张有术之言,便拜张有术为军师,起兵三万由魏州造反,誓言匡复李唐,另立明主。魏州兵马一路所过州县尽皆归降,不过数日,大军杀至潞州。
镇守潞州的乃是石敬瑭长子石重信,字守孚,官拜拜河阳节度使,赐封楚王。石重信闻反军杀来,点齐马步军一万人出城列阵。两军阵前,只见石重信二十岁出头,英俊威武,项上虎头蘸金盔 ,身着虎皮金片甲,跨下一匹踢雪乌骓马,手中一杆盘龙戟,因有吕布的威仪,人送绰号“赛温侯”。
范延光一见石重信心中暗暗叫绝,未想石敬瑭无耻小人却有如此虎子。石重信高声喝道:“吾乃左骁卫上将军、河阳节度使、楚王石重信。尔等受我父皇恩宠,不思报效却举兵造反,还不快快下马领罪,免得受死。”
范延光言道:“石敬瑭借胡虏之势,篡李唐之位,割地称子,奴颜婢膝,乃我中原天朝之耻,岂能怕胡狗胡孙?”
石重信闻听大怒:“老匹夫拿命来!”盘龙戟寒光辉烁,见其催马杀出。范延光挥舞紫铜大刀应战。二人大战四五回合,石重新一戟刺伤范延光肩膀,范延光抱臂而败,只得收兵。
石重信首战大胜,回城之后大摆宴席,醉酒之后对众人言道:“范延光骂我胡狗胡孙,怎料天心归胡,助我大胜,众人当随我祭祀契丹皇爷爷。”
副将张从宾劝道:“皇上已向契丹称子,殿下岂能再祭拜称孙,只恐有伤人心。”
石重信大怒:“父皇尚且对契丹称子,汝却不称子,莫非有怀有二心?左右侍卫将这厮乱棍打出。”只见四五个侍卫挥举大棍,一顿乱打把张从宾打出宴席。
张从宾满怀怨恨回至府中,嘴中骂道:“今有儿皇帝,明日必生孙皇帝,中原义士岂可受此大辱。”张从宾左思右想,遂生倒戈之意。连夜修书一封,绑于雕翎箭上。三更天时,借巡城之际,将箭射入范延光大营。
范延光首战即伤,心中百般愁闷,包扎了伤口正卧床难眠,这时军师张有术入帐言道:“启禀主公,潞州城中有人发箭送信。”
范延光忙问:“军师快快说于我听。”张有术拆信展读,信曰:
“大晋两载十月秋,受辱契丹臣子羞。身在曹营心向汉,欲反晋主报唐仇。
子夜时分诛悍将,重阳佳节斩温候。今晚雕翎约为誓,来日庆功在潞州。
河阳督指挥使张从宾拜上。”
范延光闻听此信问道:“此诗何解?”
张有术言道:“张从宾欲在重阳节子夜诛杀石重信,暗中响应主公。在下以为主公可在重阳之夜举兵攻城。”范延光大喜,遂依张从宾之计。
又过几日,重阳佳节已到,石重信在潞州城内大犒三军,晚间大醉,酣睡王府。张从宾点齐两千亲兵,举炬言道:“诸位兄弟,我等皆是汉人,岂能随石敬瑭父子,向契丹称子称臣?”众将士皆挥举火把响应。张从宾令两千口衔枚草,轻步急进,将王府包围。
众将士破门而入,尽杀外院之人,张从宾自知不是石重信对手,便令士卒四面焚烧内府。烈焰冲天,内府之人,哭喊震天,才使石重信如梦方醒。石重信执戟突围,见四面烈火熊熊,又有弓弩射杀,重新无处可逃,烧死于内府。
范延光率兵子夜攻城,潞州四面喊杀不止,魏州士卒蜂拥而上。潞州城上守将急报石重信,而不见回复。张从宾烧尽楚王府,才传令四面开城献降。
范延光占据潞州,又得大将张从宾,声势大振。大军在潞州休整两日,即刻南下,直奔洛阳。洛阳留守乃是寿王石重义,字弘理,年方一十九岁。石重义年少之辈,在洛阳素无威望,洛阳守军多是后唐旧部,均无心应战。石重义遍观军中,唯有后唐降将杨光远颇有威信,便召光远言道:“杨将军昔日斩杀李从珂大将张敬达,为父皇登基立下大功,今日乱军来犯,还望将军着战袍。”
杨光远言道:“殿下今范延光以反晋复唐之名,召号天下,洛阳兵士多为唐主旧部,皆有厌战之心。末将之见,非殿下亲自出战,才能使军心不乱。”
石重义言道:“既是如此,请将军为我观阵,本王亲自出战。”
“殿下放心,大战之时,末将自有破敌之策。”杨光远言道。
次日,两军摆阵洛阳城下,石重义披甲上阵,范延光催马出战,二人大战四五回合,石重义险被打落下马,只得败退而回。石重义退至城下,只见吊桥高挑,城门自闭。石重义对城上高喊:“我乃寿王石重义,快开城门!”
杨光远言道:“光远乃唐主旧臣,岂能与奸贼为伍?”
石重义大惊,骂道:“反复小人,无耻之徒!”话音未落,范延光已追杀近前,张从宾从一侧将晋兵截断,晋兵大乱,纷纷投降,石重义死于乱军之中。
待范延光大获全胜,杨光远才打开城门,将范延光等迎入城内。
洛阳大捷,范延光、杨光远等相互称贺,军师张有术劝范延光道:“杨光远本是唐臣,背唐而降晋,如今叛晋献城,如此反复之人,主公万不可收留,当早除之。”
范延光言道:“昔日叛唐,乃大势所趋,也是无奈,今日反晋,乃浪子回头,犹当重用。”张有术心想杨光远历次背主,皆将主人至于死地,而向敌请功。至恐日后范延光亦要被杨光远所害。张有术在一漆黑之夜,辞别洛阳远行。
范延光得洛阳,令张从宾为先锋出兵汜水关,镇守汜水关大将乃是石敬瑭的侍卫史弘肇,如今封为大将镇守汜水关。张从宾关前叫阵,只见关门大开,三千马步军分作雁翅阵列队排开,史弘肇头戴鹰翅盔,身披翎羽甲,手中一口三尖两刃刀,跨下汗血马,好生威风。张从宾高声问道:“来将通名?”
史弘肇答:“汜水关督将史弘肇是也!”
“原来是石敬瑭身边小护卫,也敢在此猖狂。”说着,张从宾催马来战,史弘肇举刀相迎,二人大战二十回合,张从宾大败而逃。未几,范延光率大步兵马杀来,张从宾对其言道:“这史弘肇本石敬瑭亲军护卫,武功了得,主公当多加小心。”
范延光问道:“谁可出战?”
澶州兵马使冯晖言道:“末将愿往!”冯晖挥舞金背砍山刀出马交战,史弘肇一个回合便把冯晖砍落马下,众人大惊,杨光远喊道:“史弘肇修狂,杨光远来也!”杨光远策马举枪大战史弘肇,又战十个回合,杨光远且战且退,范延光见势不妙只得鸣金收兵。
范延光连败三阵,只得扎营汜水关外。史弘肇虽无人能及,奈何汜水关兵少良缺,恐不能维持长久,史弘肇连发信函向开封求兵。
石敬瑭得史弘肇搬兵急信是左右为难,一来开封不过万余名禁军,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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