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风尘》第47章


辞照顾好她,另外……”话方说至一半,他敛容低眉,收手说道,“告诉她,我……爽约了。”
谢宜人不知两人作何约定,他也明理不问,当即揖了揖:“我一定传达,请太子珍重。”
“珍重……”陈钧低喃着,几乎无人听得见。抬眼间,谢宜人已飞身离去,举目遥望,眼前徒留一众不知所以、惊慌失措的宫人。春末的暖风拂过,却从心底透出几丝凉意。他没能救上她,也终究负了她。
他渴望冷静,能给他足够的时间一个人思考,无论是该忘记还是该放下。可耳边却净是尖利的吼叫和令人不快的指责。
“这、这!妖言惑众、枉杀好人,你们……”
“够了!妖言惑众、枉杀好人的可是你啊,父王。”陈钧冷笑,抽出早已备好的短刀,毫不犹豫的刺入齐王胸口,殷红血迹染红了他的眼,紧拧的剑眉透出的全是无情。
“你……”
“齐国不需要昏君,这是你逼我的。”
一时尖叫声四起,有大臣高叫“弑君犯上!”,集结了一种侍卫欲拿下陈钧,唯独陈钧手握短刀,淡然看着眼前的混乱,冷笑道:“靠弑君犯上坐上王位的岂止我一人,齐国若依旧如此必然气数将尽,杀一人救万千百姓,应该不为过吧?”
“太子所图乃是良策。”丞相郑禺靖走至陈钧身旁,肃然对众人说道。
“不错,我二人亦赞同此事。”却听不远处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听闻祭台诸事急忙赶到的三皇子与四皇子。此三人揽下大局,数名大叫“弑君犯上”的臣子自知齐王一死,早已无力抵过他们,唯恨自己权势不足,转瞬间便默不作声,面如土色。陈钧眼看着他们,扯起嘴角轻蔑一笑,目睹这一切的人必然不能活命。
陈钧知江山已在囊中,却并无丝毫乐意,只看着郑大人同三弟、四弟击退了部分大臣的反对之辞,坚持拥他为新王,自己却茫茫然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在众人看来,此刻手握带血短刀,目光遥视远方的太子陈钧透出一种君王独有的孤高和坚忍。
已被官兵放开的锦乐公主陈灵玑看着不远处失神的他却徒增了几分怜悯,一身污泥、血迹未干的她悄然踱至陈钧身侧:“太子哥哥,你喜欢那个北唐对不对?”
“这么多年,我的心思总骗不过你。”
“为什么不把她抢过来?”
“她本非红尘中人,我又如何挽留的下。呵,到底还是输给了高辞。”
“我们都输了,‘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强求不得。”
陈钧扔下手中的短刀,对着陈灵玑凄厉一笑,只觉脑中嗡嗡作响,耳边也听不见回荡着整个皇城,响彻云霄的“吾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死的有点快有点……狗血
是我的错!
、第二十一章 情尘
灵法所至,匆匆百里,燕国边陲内官道旁的密林里,他满面愁容,紧紧拥着怀中人,恨不能脚下生风即刻便到。她的身体似乎已不再温热,薄唇边也失了血色。他疾步飞奔,溅得脚下尘土飞扬。
颠簸中,他的臂弯处传来几声轻咳,一低头,但见她幽幽醒转,轻蹙蛾眉、目光迷离。高辞又惊又喜,忙缓了步子,放慢步调徐徐走着。
胸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这些话齐齐涌至嘴边却不知该说哪一句好,他半张着嘴,拧起眉尖,吐不出一个字来。她看着他脸上这幅模样,心中觉得好笑,不由得再细看了他一番,鬓发散乱,脸上、身上满是血污,神色像是怒气未消,又带几分伤怀。她想等他开口却迟迟不见他说话,于是勉力伸出手,轻轻擦去了他脸上干涸的点点血迹和污尘,一边以虚弱而无力的声音说着:“你看你,浑身的伤,像在血泊里打了个滚似的,真吓人。”
“我这样子你怕不怕?”高辞握住了她冰冷的指尖。
“不怕。”她笑了笑,却忽然自眼中滑落两滴泪来,侧过脸去问道,“你又救了我,我要如何报答你?”
“过去我从没想过要你报答,现在我反悔了。我要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都不许走。”
“好,我答应你,我不走。”
本应喜形于色的高辞却有些不知所措,脸上隐隐翻着不知是血红还是别的,笑着将她抱紧了些:“救你的可不止我,还有一个叫谢宜人的。”
“我早猜到了,不然我哪有命活到现在,你这一路也定是要去山神庙。这些事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你这么夸他,不怕我嫉妒?我连他是谁都还不知道,你可瞒了我好多事。”高辞说着这番怄气话脸上却毫无怨怼之意。北唐素抬头看了看他,倚在他肩头与他一一细说谢宜人之事。
末了时,她似乎已将精气全都用尽一般低声叹道:“眼看就快入夏了,怎的还这般寒冷,真想好好睡一觉。”
他闻言将她拥得更紧了,却引来一阵轻细的挣扎:“我……透不上气了。”
高辞一听慌忙松了松手,只觉鼻子微酸,忽而像个孩子一般含泪道:“我怕,怕你离开我。”
“你真傻,我都答应过了,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决不食言。”北唐素灿然一笑,苍白的面庞似乎汇集了此刻世间所有的美好,目光流转、眼波微动,她凝视他,浅笑着忽道出“饰言”二字,高辞不由讶异:“你怎知我表字?”
“陈钧无意中提起,我便记了下来。说来,陈钧他如何了,有没有被齐王和枯玄怎样?!”北唐素抓紧了他的手,急切地问着。
他笑道:“陈钧怕是已做上了齐王也未可知,放心,只要枯玄一死就无人能撼动他的位置。对了,他提及我表字是何用意,莫不是又趁机编排我了?”
“自然不是,我也不记得那时他说了什么,只记着你的表字了。”
“那你的呢?”
“燕皙,宜人起的。”
高辞安然一笑,遥望远方,拢了拢怀里的人儿,加快了步伐:“燕皙,燕皙……我现在便带你回家。”
两人渐行渐远,葱茏之中显出勃勃生机,却亦隐蔽了些不速之客。
“主上,为何不下令除了这二人?”粗木大树之后忽而踱出一小队人马,不过数人,其中一名侍卫模样的人当先向最前头的弱冠青年询问。
“已经没有必要了。齐国危在旦夕,高辞手中无兵不成后患。至于另一个,还与我们有些旧交情,也不必赶尽杀绝。况且夕青新婚不久,还是莫要强拆鸳鸯的好。癸巳,你意下如何?”年轻人温和的笑着,问了问身后另一人。
“一切听从主上安排,莫敢有违。”
“现下既已在齐国境内,若真如方才高辞所言,太子陈钧做了齐王的话,不日就会有新君登基的消息,他能力不俗,怕是必有一番恶战。我们兵分两路,戊辰留在齐国打探,癸巳随我去向魏国借兵。”
“是!”
山中小庙虽小却宽敞明亮,微风拂过传来一阵沁人的花香。高辞抱着北唐素推门便入山神庙中,一尊巨大的山神石像赫然坐落于庙堂内,抬眼一瞧倒觉得有几分眼熟。不及多想,他即刻带北唐素进了内室,轻轻令其平卧于床上,只等谢宜人回来。
她方一躺下便蜷缩着以双臂抱紧了自己,仿佛是数九严寒一般瑟瑟发抖。
“冷?”高辞急切的问着,她点了点头以作回应。他立即起身关紧了门窗,脱下外衣裹在她身上,“现在好点了么?”
“嗯……”她又是点头,低低的应了一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缩着脖子不动弹。高辞看着她这幅模样皱眉道:“都这时候了还骗我?”说罢他似生气一般坐到她身边,一把将缩成一团她揽起,牢牢的搂在怀里,整个将她拢住,用自身的热量温暖着她。
“分明还抖的厉害,为什么不说?现在呢,觉着好些了没?”高辞话带责备之意,却又忧心的抱着她,心中满是疼惜与怜爱。
“你说……我会不会死?死是什么感觉,我从来不知道。”北唐素背对着他苦笑了起来,高辞却看不见。
“不会的,哪有那么容易死,我一直在刀光剑影里都还活到了现在。”他埋首在她那显得苍白颈项边,“我相信谢宜人,他定然也不愿意让你死,会好起来的。如果……”他忽然停下了话语,像是思忖了良久良久,微微扬起头,轻声在她耳边低喃:“如果你我都好好活着,你愿不愿意与我白头到老?”
北唐素并未立即回答,只婉然笑才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缓缓回过头,正迎上他温热的双唇,他凝视着眼前那双乌黑的眸子,心疼的抚了抚她毫无血色的双颊,略略粗糙的指腹又移步至她的嘴边,像是要给予她那惨白的唇齿一些暖意,他低头轻轻吻了下去。面颊侧传来微热的鼻息,她心口有些紧,却并未躲开。两相缠绵,温存无限,他在她舌尖轻柔索取着那独有的甜甘,她略显羞赧的迎合着?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