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那些事儿》第40章


将脸擦干净。
如今父亲掌心的茧只剩下薄薄一层,却让我心中更为酸涩,因为有许多事情已经回不去了。
抽出手帕擦去了终未流出的泪水,含了笑问道:“为何不去吃晚饭了,朝廷里事情很多么?”
父亲神色一滞,随即笑了笑,“是,肃毅王薨逝,辅政大臣三余其二,事情难免多一些。”
我摇摇头,“父亲忘了,现在的肃毅王是我的夫君,您说的是老王。”
父亲微微一愕,这才细细打量我,看清了我的装扮后轻叹了一声,“阿伊,王府里的情况如何,你可辛苦?”
我向着父亲微微一笑,语调是如常的轻松,“不就是那个样子,父亲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只怕早已经见惯了吧。”
父亲沉默,一直拉着我手臂的手慢慢松开,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阿伊,是为父对不起你。”
我扶着父亲坐下,“您有自己的苦衷,阿伊是您的女儿,自然能够理解。”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袍带,长袖将桌上的纸张带起,我不经意瞥了一眼,心中骤然一沉。
劈手夺过那封奏折,父亲阻拦不及,面色已是大变。
我退出几步,展开奏折细看,目光所及只见满纸言辞堪比刀锋,竟是要将苏家赶尽杀绝。
“云麾将军苏墨行新承肃毅王王位,不思感念皇恩却拥兵叛变,陈请处死。”
看着父亲的奏折,我感到自己的双手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眼前仿佛蒙了一层雾气,我伸手去挥,那雾却越来越浓,只见浓雾中父亲苍劲的字迹仿若一条条干枯可怖的鬼爪从纸上伸出,紧紧地扼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几乎就要破体出。
我不能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我的父亲要杀我的丈夫,这叫我如何相信呢?
良久,我才听见自己干涩低沉的声音响起,“父亲,这是真的么?”
父亲叹息一声,“陈启臻已经招供,苏墨行才是这次叛乱背后的主使,只是见大势已去,才将所有罪名推在了他的身上。”
我抬头看着父亲,他依旧是一副沉稳如山的模样,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慈爱,全然忘记了他还是一国之相,他的笔,他的口,他的心思都是杀人于无形的武器,以前我从不知道父亲是怎样在朝堂上一次次的斗争中胜利的,直到如今被他的寒刃加诸头顶,我才知道当朝右文相,靖国公顾远之的恐怖。
我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的声音亦在微微颤抖,“父亲,您果然好手段,只怕陈启臻一早就是您的人了吧,多年的筹谋,为的就是此刻致命一击,将苏家赶紧杀绝吧?”
父亲对我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眼中有寒光一闪而逝。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控制着发抖地双手将已经捏皱的奏折放回桌上,然后在父亲面前直直跪了下去,语气凄惶,“父亲,苏颉已死,苏墨行也已经解了兵权,苏家对皇上构不成威胁了,能否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父亲见我如此似乎也有些震动,他闭上眼睛别开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目光灼灼地望住他,焦急地捕捉他所有细微的表情,房中的空气一时胶着。
然而父亲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苏颉虽死,但是寒族势力还在。”
父亲的一句话已经让我明白,只要寒族势力尚存,与世族的斗争就不会停止,苏墨行会代替苏颉成为寒族新的领导者,而父亲绝不会为自己留下这样的后患。
这场权力的斗争中绝没有怜悯的余地,只能以一方彻底消失而告终。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筹码
三十九、筹码
我颓然跌坐于地,身上的力道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抬眼看着父亲,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您一早就已经决定将苏家连根铲除了么?”我没有等父亲开口,因为我知道答案是什么,视线渐渐模糊,有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在此刻,我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问出了两年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思索的问题。
“既然您早已摆好今日死局,当初为何要让我嫁入苏家?”
泪光模糊了双眼,可父亲的面容却清晰起来,我看见他脸上的愧疚动容的神色,还有一丝瞧不分明的晦暗。
没有等他开口,我已经替他说出了答案,“是不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您的女儿,我根本就不姓顾!”
父亲面色剧变,眼底深处却是一丝闪躲,“你在胡说什么?”他伸手来扶我,“地上凉,你快起来。”
我用力挥开他的手,父亲宽大的手掌像铁钳一样紧紧抓着我,好像生怕我会消失一样,原来父亲日渐迟暮的身体里还有这样大的力量,他将我从地上拉起来,“阿伊不要闹了。”
我停止挣扎,目光凉凉地望向父亲,“您回答我我便不再闹了。”
父亲避开我的目光,沉声道:“这次叫你回来我便是要跟你说这件事,我已经向皇上请旨让你离开肃毅王府,只要圣旨一下你就不再是肃毅王妃了,无论苏家怎样也都不会牵连到你了。”
父亲的话让我一愣,一时竟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有些茫然地反问,“什么?”
父亲从鼻息间重重呼出一口气,按住我的肩膀,“我,会让苏墨行休了你,从此之后你便可以在家里继续过你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这一次我听懂了,原来父亲还是顾念着我的,原来他已有筹谋要救我性命,然而他从不曾想过他也许能够将我的人拉出即将覆灭的肃毅王府,可是却无法让我的心再回到从前的样子,心中有冰冷的嘲讽一寸寸蔓延,出嫁时他不曾问过我的意思,如今让我离开肃毅王府也不曾问过我的意思,我在他眼中也许只是一具会说会笑的傀儡,可以为了顾家摆在任何地方,用过再收回来就好了,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对着他甜美的笑。
可是,我毕竟还有一颗心。
轻轻一笑,我拉过父亲手,指掌间冰凉的温度让父亲的神色微微一动,“父亲,您觉得我还能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么?”
父亲反手握住我的手,目光深沉,“总好过丢了性命。”
我摇头,嘴角的笑意渐渐冷凝,重新在父亲面前跪了下去,这一跪,膝下刺痛,似乎压碎了过往那些美好的时光和记忆,“多谢您的好意,多谢您还记挂着我,可是我不愿意。”
“什么?”父亲似乎有些惊讶。
我抬起头,眼中已经没有泪光,心中亦是一片清明,“我说我不会离开肃毅王府,不会离开我的丈夫。”
父亲的面色一瞬间寒了下来,“这由不得你。”
我冷冷一笑,“嫁入苏家时确是由不得我,可是您已经为我做了一次决定,这一次便不需要您再费心了,如若圣旨真的下了,我抗旨不遵不是又为您添了一条除灭苏家的顶好理由么?”
父亲一怔,高高举起右手便要挥下,我不躲不闪,依旧含了笑容定定望着他,父亲,对不起,这一次我不能再听您的话了。
“苏墨行真心待我,我与他夫妻一体,自当不离不弃。”
“好,好!”父亲气极,嘴唇抿成薄薄一线,“好一个夫妻一体,你要跟他一同去死么?”
我摇头,“不,我不会让他的死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背,清声道,“您还记得我背上的刺青么?”
看着父亲的神色变了变,我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描了两个花样,一个是兰容一朝流放犯人时黥面的文字,另一个是一朵芙蓉花。
“以前您并不肯告诉我,我的刺青是何含义,但是我在浣南沈家的长子沈郃身上竟然发现了同样的刺青,回京后我查到沈家族谱才发现,沈家的族徽就是一朵芙蓉。”
父亲的面容越来越凝重,双眼也微微眯起,眼中慢慢现出危险的寒芒。
我却视而不见,将两个花样重叠,赫然便是我背上刺青的纹样。“父亲,我与浣南沈家的关系您心中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父亲凝视着我,眼中神色复杂,他微微抬起右手想来碰我,却终究放下了,只长长叹息一声,“该来的终究会来。”
我心中一颤,虽然我已经对自己的身世做出了猜想,但是听到父亲这一叹却还是酸涩难耐,与我至亲十几年的人原来真的和我并无血缘关系。 
强迫自己冷下心头酸楚,我看着父亲的面容,声音有些干涩,“浣南沈家因叛国罪而被流放,若是让皇上知道您收养罪臣族人,不知道会不会怀疑您有不臣之心呢?”
父亲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我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仰头苍声一笑,“好,真不愧是我顾远之教出的女儿,虽非亲生,性子却与我这般相像。”他垂眼细细看我,眼中徐徐转过慈爱,愧疚,愤怒与决然的神色,“我养你这么多年,没想到却是养虎为患了。”
心中大痛,我跪下,“父亲,阿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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