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那些事儿》第77章


“王妃。”清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过头看见张诚站在我身边,“城头危险,我送您下去吧。”
“张诚。”
这是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张诚一愣,随即垂了眉眼应道:“属下在。”
伸手指了指那片旌旗,“你可会害怕么?”
张诚素净的眉眼染上一丝高傲,挺直的肩背不曾有一丝动摇,“怕。”
我侧头看他,因他的坦白而略有惊异。
他笑了笑,清浅的笑纹在嘴角慢慢铺开,“诚一直相信,惧者比无惧者更有守护之力,正因惧怕失去才会拼死守护,王妃也是这样想的吧,害怕失守,却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为珍视之人安好。”
我笑了笑,“你甚知我,既然如此,便请张将军与我并肩拼死一战。”
张诚面色肃敛,拱手一诺,“万死不辞。”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惊破
七十一、惊破
入夜,我召张诚、葛青入宫商谈守城部署,张诚看着堪舆图沉吟片刻,道:“城内只有一万羽林郎,兵力并不足以全面守住晋安城,只怕到时捉襟见肘,调度不灵,反而会给敌军破城的机会,依属下之见应当弃车保帅,全军退守皇城,一来皇城城墙坚固,炮弩齐备,易守难攻,二来可大幅节省兵力,支撑到肃毅王回援。”
看着葛青亦对此表示赞同,我说出了自己疑虑,“只怕慕连会屠城。”
葛青摇了摇头,“他不会,属下昔年随王爷在宛城与慕连打过多次交道,此人性格阴郁偏执,报复心极强,但却心思缜密,从不妄动,王爷大军在后,后顾之忧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敢妄动屠城。”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寒光,“况且慕连对苏家恨之入骨,若是屠城也必然在王爷眼前进行,方能一尝报复的快感。”
葛青为人沉默寡言,看人看事却极是通透,三言两语已经将慕连的性格全盘说透,我也暂时安下心来,依张诚所言,全军退守皇城之内。
刚刚部署完毕却有兵士急急来报,“王妃,不好了,城门不知被何人打开,敌军已经进城来了!”
“什么?”我拂袖而起,“吩咐下去,立刻关紧皇城大门,燃起狼烟示警,派出探马想办法通知肃毅王,让他尽早归朝。”
那兵士领命去了,我看着张诚和葛青,两人皆是面色肃敛,“只怕城中有内应。”
我思索片刻,一个极为无奈的念头浮出,“只怕此事与右相出逃脱不了干系。”
晋安城城门守将乃是昔年右相在军中时的下属,曾受右相大恩,眼下敌军围城,没有我的命令断不会有人胆敢打开城门,但若他与右相勾结便可说得通了。
张葛二人不知其中关系并不明白我为何如此推测,我也没有时间与二人细说,急急向着宣武门赶去。
到宣武门城楼时只见慕连已兵临城下,火把的光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慕连一身银甲勒马于军前,他被苏墨行射伤的眼睛带着眼罩,苍白的面色在火光中被映得发红,看着我出现在城楼上狷狂一笑,“肃毅王妃,好久不见。”
“慕连王子。”我凉凉回答,目光却在他身后逡巡,只见他身后一匹枣红战马上坐着一个人,身姿挺拔如松,虽是布衫白发却难掩那股清越出尘的贵气。
正是前右相顾远之。
他果然与慕连勾结,我的猜想得到了印证,心头却是一阵阵发寒,几个月前南沈频频滋扰时曾有数封探报说在萤城至留盈城一线见到慕图与绽桑族人的身影,当时我不明所以,现在想来只怕那时南沈的频频异动便是慕连在背后一手煽动,否则我尚在兰容,父亲不会置我的生死于不顾。
看来慕连在那时便已策划好了一切,却不想连上天都在帮他,沧水洪灾拖延了苏墨行,给他提供了足够的时间。
“那一位可是右相顾远之顾大人?”我向着那火光掩映处的清减人影扬声。
他驱马前行与慕连并肩,“我乃一届罪臣,何敢以兰容右相自居。”
我心中一凉,“你与慕连一同出现在此处,是坐实了勾结外蛮的罪名。”
清濯眉眼微微一扬,“如今有人独掌朝政,结党营私,陷害忠良,更自恃手中兵权妄图代天而立,实乃天人不容,我虽远离庙堂,但忠君侍上之心天地可鉴,奈何一己之力单薄,幸得慕连王子愿出手相助,即便留下勾结外蛮的污名也要除奸佞,清君侧。”
“锄奸佞!清君侧!”他身后的兵士高声附和着,火光中我看见慕连寒凉的笑脸。
我无奈冷笑,一番慷慨陈词,将自己的罪名一带而过,反将苏墨行说成了犯上作乱的奸人,果然口舌如刀,犀利非常。
“好一个除奸佞,清君侧,右相为国为民一片赤胆忠心,却不知可否为大义而舍小家?”我挥手,吩咐将人带上来。
顾夫人被带上城墙,她贵为鄑阳郡主,右相夫人,即便此时被人挟着,钗环散乱,面上依旧镇定高贵,只有眼地深处的几丝慌乱泄露了她的不安。
“夫人!”见到妻子形容狼狈,右相眼中寒芒一闪。
顾夫人面色一震,“远之,你为何与那贼子在一起?”
慕连微微一笑,“顾夫人为何说小王是贼子,若无小王相助,您与顾大人只怕一生都是蝼蚁草民。”
顾夫人啐了一声,“那也好过与虎谋皮。”她不再理会慕连,转向自己的夫君,“远之,我早劝过你,此人狼子野心,你与他合谋不会有好结果的。”
右相微微一叹,眼中的无奈一闪而逝转为冷厉的锋芒,“肃毅王妃,你擒住我夫人意欲何为,难道你不顾多年养育之恩了么?”
我看了顾夫人一眼,她亦回望向我,幼时的一幕幕浮上眼前,我摇摇头清浅一笑,“怎么会,只是我自幼得右相教导要对皇上尽忠,对兰容尽忠,眼下为了阻挡外蛮入群只能舍却小我亲恩,忠君侍上了。”
“你!”右相气结,顾夫人也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站在城墙遥遥与右相相望,悄悄回手握了握顾夫人的手,她微微一怔,随后会意,略微松弛下来,想来她并不愿意看家自己的夫君与外蛮勾结成为兰容的罪人,所以知道了我不会伤害她也只是站在一旁不说话。
我自幼所见,右相与夫人的感情是很好的,他身居高位却从没有纳妾的心思,除却不愿得罪顾夫人母家的势力,也足见其在他心中的地位,
眼下爱妻深陷敌手,右相有些犹疑,忽听一声尖锐哨响,一道箭影破空而来。
我尚来不及反应已被张诚展臂护住,却听顾夫人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呼,被羽箭直直射中胸口。
城墙下慕连挽弓的手还没放下,弓弦还在轻轻颤动。
“夫人!”变故突生,右相目眦欲裂地看着慕连,手已经抚上了腰间刀柄。
“右相何故动气。”慕连依旧笑着,“需知到了这步境地,任何拖拉只会害死你我。”
他将弓收起,轻轻以刀柄挪开右相按刀的手,“此时与我反目,您要考虑清楚。”
看着右相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我轻声一叹,原来仇恨的力量和权力的诱惑竟这般强大,任凭世人如何挣扎,还是逃不脱这两道枷锁的束缚,慕连如此,右相如此,想来我亦不能独善其身。
张诚命人将顾夫人的尸体抬下去,向我轻声道:“王妃,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城楼上危险,我护着您下去吧。”
我摇了摇头,“敌人兵临城下,这是生死存亡之战,我断无法安坐后方,理应在此与将士们同进退。”
仰头看了看东方的天,夜幕沉沉,星子隐匿,不知何时黎明才能到来。
转眼与慕连的对峙已经半月,守城将士兵困将乏,所有人都已快到极限,就在皇城即将失守时探马回报,苏墨行的兵马已在城外与慕连开战。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慕连分兵应对苏墨行,皇城的压力顿时减轻,只需奋力守到苏墨行突破敌军前来救援即可。
晋安城攻守之战打了近三日,终是苏墨行一点点占据上风,克敌只在朝夕,我终于松出一口气时,崇文门忽然宣告失守,右相亲自领了两万军士冲杀进来,张诚率军抵挡,却因寡不敌众一路从宫门退至崇政殿外。
我将桓儿和扶缨都接到崇政殿中,殿外有最后的五百羽林卫守护,但我找遍了整个楚仪宫却不见珊儿的踪影,正心急如焚时忽然有兵士擒着一个小宫女进来,说是敌军破城时看见她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崇文门,因她腰上挂着我的腰牌他不敢妄动,便擒来见我。
也许是想要逃出宫的宫女,我上前掀开她的风帽,一张苍白的清丽容颜出现在眼前,“珊儿?”
珊儿看着我,用力挣脱了身后兵士的钳制,我刚想说话她却将下颌一扬,“你不要问了,是我打开城门放舅父入城的。”
我一怔,想要伸手拉她却被她一把甩开,“你为何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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