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阔,与镜成说》第94章


说着,又转向书音,“臣处理不当,还惊扰了修容休息,娘娘莫怪。”
书音一愣,忽然意识到他这是在提醒自己。看来皇上并未发现她半夜出去的事。这稍稍松了口气,“兄长说这是哪里的话。您为保皇上和妹妹安全,连夜赶来,忠心日月可鉴。皇上乃是明君,怎会怪你?”高阳皇亦是点头,“音儿说的有理。卿忠心耿耿,又救了朕一命。哪有不赏反倒定罪的道理!等朕回去,定然要好好赏赐。”
“谢皇上。”
他‘嗯’了一声,“不过在此之前,这些刺客是要先处理的。爱卿,你替朕问问。”赫连翌受命应承,道了声‘是’。走上前,拉下几人面巾。众人皆是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都生了一副外塞的容貌,高鼻大眼不像晋辕的人。虽倔强不愿配合,可慑于冽楚璇的那柄宝剑,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受谁指使,竟然大胆到行刺皇上?!”他阴着声问道。没人回应。又问了一次,一名蓄着胡须的年长男人才不满出声。可是依依呀呀,一段话下来,没人听得懂内容。但在场的人好歹都是有见识的,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北尧的语言?!
当然要数书音最震惊,这可不是第一次吃到北尧的苦头了。可是碍于情形,不敢表露出来。冽楚璇也在暗中示意她冷静。赫连翌似乎不懂尧语,一头雾水的转来请示。高阳皇和李太医自然也不懂。眼看陷入僵局,还是冽楚璇上前询问。多半是身在西祁的关系,少不了应付北尧的人,他的尧语算得上流利。一段时间下来,刺客也慢慢配合说了几句。而书音一干人等,只能面面相觑,等待回复。
“皇上,他们确实北尧的人。这场行刺似乎谋划了许久,特意等待皇上出巡时机行动。”冽楚璇这样回道。高阳皇眯起眼,“哦?看来北尧的眼线不少。朕是微服出巡,连朝堂百官都未有惊动,他们竟然能算准机会。”
“想来是有内应吧。”赫连翌看准时机接话,眼有笑意,话有深意。书音怎容得他肆意污蔑,“赫连大人,这话本宫倒是赞同。若非有内应,这帮莽夫怎会如此厉害。到底是谁在这后面搅得不得安宁,本宫觉得有必要查查清楚。特别是给皇上提议‘体察民情’的那位,究竟是心系百姓,还是图谋不轨,可得弄个明白。”
“娘娘这话听上去还有别的意思。”
“清者自清。本宫对事不对人,您听着‘话中有话’,是不是也‘别有深意’?”
步步紧逼,却逼不了赫连翌。他笑着缓缓劲,“娘娘的话真当犀利。难怪能博得皇上另眼相看。不过这究竟是谁的错,您说臣说都不算。还是听听当事人的证词为好。皇上说呢?”他果真聪明,把话头丢给书音反抗不了的人。高阳皇点点头,对着冽楚璇吩咐道,“你再问问,究竟是谁指使的!”
楚璇照做,只是他无论怎么问,几个刺客就是骨头硬,死死咬着不说话。他本想就此回复皇上,不料赫连翌倒是来了劲,上前就把跪着的领头人踹到在地。并不就此作罢,又狠狠加了两脚,引得阵阵凄惨□。书音是今次出巡才知道,赫连翌是会功夫的。这几下子想必力道不轻。但北尧的人也倔强的很,哪怕痛的死去活来就是不说实话。只是她越看越觉不对劲,赫连翌这势头,简直就像在等待好戏似的。
“赫连大人。这毕竟是在皇上面前,你怎可如此胡来?!”冽楚璇看出她的心思,压迫道。只是后者仍觉理所当然,“冽大人,您是西祁的贵族,如何不懂尧兵顽固?若不下点狠手,他们怕是不会说的。”
“即便如此,也不该在皇上面前用刑!”
“皇上是九五至尊,怎会计较小节?”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一旁护卫的佩刀,扬起手,刀起刀落,那名北尧刺客的头颅像是炸开一样,猛的飞了出去砸在门窗上。一下就是满篇鲜红。然后,身子怔了片刻,直直倒在地上,甚至来不及惨叫。霎那间,所有人都吓呆了。书音本能的惊叫出声,觉得全身血液突然倒流。即使紧紧捂着嘴,仍是止不住颤抖。腿一软,差点就栽倒在地。还好楚璇反应的快,连忙扶住她。侧过身子挡住她的视线,将残忍的一幕隔绝开来。
只是最让书音害怕的还不止如此。看到这一幕,高阳皇只微微皱了眉头。这到底需要多么冷的血,才能做到如此冷静?只见他一副静坐高堂的气派怒问,“你们还不预备说吗?”那几名刺客当场就吓傻了。虽然听不懂晋辕的语言,却也理解那副充满杀意的神色。回了回神,将头点的如捣蒜似的,争先恐后的上前回话。若不是护卫拦着,怕都要冲到皇上身边去了。当然,他们说的依旧没人听得懂。唯有楚璇,一面护着书音,一面翻译着尧语。她的视线尽管被遮去了大半,还是能从声音感觉他们的恐慌,多半是在求饶。不禁回想到片刻前的那一幕,仿佛魔咒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她好害怕,终有一天会让景鸢对峙如此心狠手辣的赫连翌!
偏偏噩梦比预料来的更快更猛。北尧语虽然听不懂,但‘尚书令’三个字的说法还是和晋辕很相似的。众人的目光皆注目到冽楚璇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复。都如此明白了,他也不能欺君否认,迟疑的吐出几个字,“……指使之人是尚书令。”
书音听见瞬间,顿时感到天昏地暗,怔了良久,又觉得无比可笑。同样的手法难道要用第二次?这恐怕连孩子也不屑吧。刚作此想法,谁猜得到赫连翌竟然急急开口辩驳,“皇上,一面之词不可轻信。”
“哦?朕没听错吧。前次弹劾景鸢的可是你呀。今次居然为他说话?”
“皇上,臣是对事不对人。作为御史台大臣,怎能有私心?望皇上明鉴。”
“说下去。”
“是。洛大人忠心耿耿为晋辕办事,百姓说的话您也是听到的。这样的重臣怎么可能勾结尧兵行刺?况且……”他顿了顿声,“前次已经受了小人陷害,谁是谁非一眼就能明辨。皇上切不可再冤枉洛大人,寒大臣之心啊。”李太医不懂其中险恶,为了帮衬景鸢,自然也说上几句好话,“是呀,皇上。洛大人的为人您清楚,这种事他万万不会做。”
等待皇帝表态时,书音与楚璇暗中交流了一个眼神,深觉莫名奇妙。这赫连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竟然会为景鸢说话?!
“要怪就怪北尧欺人太甚。这等拙劣手法还想用第二次,真当我晋辕好欺负。皇上宽厚仁德,不愿挑起战乱,他们越是得寸进尺。实在让人忍无可忍。”他如此说。几句话就把众人的愤恨从‘尚书令’转移到了北尧。只是他的态度不可小视。书音隐隐感觉,这绝不是故技重施这么简单。但高阳皇却很信任赫连翌,觉得有理,点头认同,“朕亦觉景鸢不会是如此小人。这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说完,权衡了一会,又道,“如今微服私访已经没有意义。音儿,你替朕准备一下。我们连夜回宫。”
“……是。”
待到清晨,书音总算回到了祥伶殿。一身疲惫却不得悠闲。他知道高阳皇亦是没有休息,正于御书房提审那几名刺客。赫连翌同在。兴许是顾忌她,没有让她陪同前往,下旨命沉雪好生照顾,实为监视。这叫书音如何安得下心?唯一的希望就是冽楚璇,他同是陪着旁听。有他在,形势应该不至于太糟。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小雪不好。差点让小人害了娘娘。”回到宫里,书音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弄清事实。沉雪因为年纪还小,吓得直哭,样子好不可怜。书音不忍心的同时也觉得烦躁,没由来的烦躁!
“别哭了,起来说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抽抽鼻子,“昨日傍晚,小雪正在整理屋子。突然有个太监来扣房门,样子很是紧张。悄悄对奴婢说是洛大人来传话,让您夜半去玲珑客栈相会。还等不及奴婢多问两句,他就一溜烟跑没了。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怕耽误了您的大事。就偷偷拿着令牌出宫去找您了。现在想来,的确来冲动了。”
听完话,书音一阵头痛,“当初本宫将你带进宫,就是见你做事稳重,沉得住气。今次怎可轻信这般无凭无据的传话?”
“奴婢知错了,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好不容易止住的哭泣又开始泛滥。书音不愿去责怪他人,便让沉雪退下了。说到底,是对手心机太重。若有传话,大可直接找她本人,却特地绕了弯子来寻沉雪,不外乎只有一种原因。那便是她对沉雪不会有疑心!定然相信传话的可信性。真可谓通人心思,把握的恰到好处。可她不懂,到现在也不理解。既然目的是为了陷害景鸢与北尧勾结,指使人行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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