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后之道天若有情天亦老》第9章


书房的门被打开,暖暖的熏香被寒风冲散,马蕙立马站起来,挂在肩头的鼠灰斗篷瞬间滑落,她不记得自己有一件这样的斗篷。太子站在她身后,说道:“你来了。”语气不冷不热。马蕙行礼。雪雁并不理睬,径直走到太子跟前,说道:“妾身炖了一碗羊骨汤,可御风寒,殿下可趁热饮用。”
“你放在这里吧。”太子口吻一如刚才。
雪雁还想再说点什么,刘庄已经不耐烦地摆摆手,符荆识相地走出来圆场,将雪雁送走。临走时,雪雁痛恨的眼神停留在马蕙身上,惹得马蕙浑身寒颤。
“你刚才做什么梦了?”刘庄命人将热汤撤下。
马蕙擦掉眼泪,说道,“梦见奴婢的父亲了。”
“哦,伏波将军,他跟你说什么了?”
“很遗憾,他什么都没跟奴婢说。”
“你希望他说什么?”
马蕙想了想,说道:“我希望爹爹能告诉我,我已做得很好了。”
“没必要一定要别人的肯定。”刘庄告诉她。马蕙点点头,还是忍不住望向已经关上的房门,父亲似乎仍然站在那里,气定神闲地望着她。
在这个黑黝黝的深夜里,莹莹的夜光杯在马蕙暖暖的被窝里悄悄地发着光。她不停地问自己:“我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吗?”
八、相思局(上)
更新时间2013…3…15 13:28:07 字数:5422
在另一个被窝里却冷如冰窟,在无数个寂寞和不安啃噬的夜晚,雪雁忘记了自己的本性,或者说终于释放了压抑已久的本性,就连她自己也无法说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她。一个人若是天生富贵,他便知道如何享受财富,一个人若是通过后天的努力获取富贵,那他也便知道如何运用财富。然而,雪雁这两种人都不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通过一条简便的捷径,不费吹灰之力,她显著地提升了自己的社会层次。表象的变更并不能带来实质的改变,当环境与人的内在不相适应时,人的言行举止便会以一种极端滑稽的方式呈现出来,例如邯郸学步。雪雁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放着太子亲手为马蕙披上斗篷的片段,心里小小的火苗此刻已经燃烧成一片妒海,她要消灭她,却忘记问自己消灭她的原因何在。其实,要想绑住男人的心并不是要消灭他身边所有的雌性,而是要让自己变得有磁性。
雪雁素知马蕙平日谨慎,要抓住她的小辫子必然要从她最亲近的人那里了解蛛丝马迹。而绮兰心性单纯,又与马蕙同住一屋,自然是首选对象。
“自从搬到别苑,与姐妹们的联系便少了,如今我整天一个人空坐房中,甚是怀念从前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情景。”雪雁拉着绮兰的手说道。
“雪雁……娘娘现在身份尊贵,岂是奴婢等能高攀的?”绮兰显得有些生涩。
“绮兰妹妹,我们当中你年纪最小,最贴心,难道你现在也要以身份尊卑让我们彼此生疏起来吗?”
“不是的,雪雁姐。”绮兰终于能够像从前一样向雪雁倾吐心事,她开心地说,“大家都很想你,只是你现在是太子的孺子,我们怎么能造次呢?何况要是因为跟我们交往降低了姐姐的身份的话,我们也是不乐意的。要知道,姐姐可是我们之中最有福气的呢!”
雪雁欣喜地接受着这些话,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说道:“对了,你现在和蕙儿妹妹住在一起,她最近怎么样了呢?”
“还不是那样,我见蕙儿姐的时间比蕙儿姐跟着太子的时间少多了,雪雁姐走了之后,蕙儿姐更沉默了。”
“是吗?我也好久没见她了,怪想她的。”雪雁说,“那时候我们住一个房间,晚上总要聊到很晚呢。”
“蕙儿姐现在每天都深夜才归,我们很少聊天,不过,我还是知道她有一个秘密。”
“秘密?”
绮兰转起黑溜溜的大眼珠,想了想,对着雪雁轻声说道:“雪雁姐,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雪雁点点头。绮兰的声音更神秘了,说:“蕙儿姐每天晚上抱着件会发光的东西发呆,有天晚上,我起来如厕,还问过她那是什么,但她都不肯说。我想,那定然是个稀世宝贝。”
“会发光的东西?你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就算是个宝贝我也不稀罕,问来做什么。”
雪雁点点头,又与她说了会别的话,便赏了她些糕点果品去了。雪雁的屋里有一个叫枯荷的老宫女,入宫十余年,一直未见重用,只在些低等级的嫔妃中打着转,如今好不容易入了太**,但又被调派服侍一位不见宠的主子,将来太子登基的,她的前途可想而知。所以,枯荷将雪雁的敌人当成自己的敌人,只盼望自己的忠心耿耿能换来老来富贵安乐。
“娘娘,这种东西定然是她与人私会得来的。”枯荷说。
“你怎么知道?”
“奴婢在宫中十余年,宫女是个什么心思,奴婢了如指掌。况且,这件东西如若来得光明正大,她又何必藏着掖着,定然是见不得人,才处处遮掩。”
“照你说应该怎么办?”
“我们来个投石问路,知道那东西是何来头,顺带可以铲除她。”
枯荷和雪雁自导自演了一出双簧,由枯荷起头,在乐城殿的后院花丛下发现一条绣有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引颈交缠的锦帕。雪雁又叫来符荆,说是要整顿风纪,便逐一搜查宫女们的住所。其实,这趟搜查本就是刻意而为之,所以其她宫女的东西只是象征性地查查,唯独到了马蕙这里,枯荷便翻得格外起劲。
“娘娘,您看!”枯荷献宝似的将压在箱底的一个锦盒呈上来。
雪雁欣喜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缺了角的玉扇坠。
“这就是证物,娘娘,定然是这小蹄子跟男人私会才会有这扇坠。”
“这可不是什么证物,这是太子殿下的,不信的话你们问符荆公公。”马蕙冷笑道。
“符公公,蕙儿说的是真的吗?”雪雁问道。
符荆连忙上来答话:“回娘娘,太子的扇坠摔裂了,命马蕙帮她保管的,当时奴才也在场。”
枯荷在房间里掀得天翻地覆,恁是没有搜出东西来。她气呼呼地说:“娘娘,奴婢认为东西就藏在她们身上呢,请允许奴婢搜身。”
雪雁不置可否,枯荷便抓住马蕙准备搜身。
马蕙急道:“娘娘,这怎么可以,这要传出去,定会叫宫里人看我们乐城殿的笑话的。”
“有什么不可以,你是奴婢,主子说可以就是可以。”枯荷说道。符荆见事情越闹越大,担心不好收拾,也赶忙前来阻止。
但太子不在殿内,雪雁又任意妄为,符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枯荷上上下下翻了一通,里里外外搜了一遍竟然一无所获。
“东西到底在哪里?”她一急,便说溜了嘴。
“什么东西?”马蕙反问。
枯荷自知说溜了,便不说话,但又不甘心气势上输去下去,便故意羞辱马蕙,掀开她的裙褂,大声嚷道:“就是你这跟男人私会不干净的东西!”
马蕙到底是将军家的小姐,何时曾受过这般凌辱,反手便是一个大耳刮子扇在枯荷脸上。枯荷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平时沉默寡言、小心谨慎,唯恐得罪半个人,做错半点事的宫女,她今天是中了什么邪,竟敢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出格。马蕙阴沉着表情,转而冷冷地对雪雁说道:“你要是搜干净了就给我滚!”雪雁此行一无所获怏怏起身离开,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望了一眼绮兰。绮兰被这一望吓得全身哆嗦,呆站原地,马上明白今天这一场闹剧是何原因而起的,又是针对何人何事而来的,当时,只恨不得立即撞死在墙上,真恨自己鲁莽又愚蠢。
马蕙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屋子,绮兰泪水涟涟,哭着说:“蕙儿姐,你骂我吧,打我吧……绮兰蠢,乱说话,让你受委屈了。”
“你出去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马蕙低声说道。
绮兰也知道自己劝不动马蕙,只好离开。在绮兰关上门的那一刹那,马蕙全身抖动不止,她环抱双腿缩在墙角,泪水如清泉般涌出,脑海里面一片混沌,只觉得头皮发麻,四肢僵硬,眼前不能视物,喉也发不出声。她依稀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时候爹爹每次远离家门,她都要在后面跟上好长一段,直到爹爹抱着她,亲昵地对她说:“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蕙儿,回去吧。”
雪雁的野心并没有因为马蕙的沉默而停止,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态度,它纵容了敌人的得寸进尺。不过,当时的马蕙并未意识到沉默有时不是金,而是代表软弱。在上元节的皇室宴会上,作为太子新纳的、又是唯一的姬妾——雪雁并没能与太子比肩而坐,反而是遥遥地坐在一众下等嫔妃中。她自顾自地喝着酒,烈酒烧喉,化成行行清泪喷涌而出。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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