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少年行》第91章


那真的是三少吗?
有苦衷,一定是有苦衷的吧。
“一拜天地……”司仪在唱调了。
怎么办,怎么办?
“二拜高堂……”
啊,堡主来了,笑得真好看。
以前年纪小,不懂得欣赏,今日才知道,堡主真是绝无仅有的大美人。
等等,现在是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吗?
重穿,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夫妻对拜……”
啊,唱到这句了,再不开口就来不及了。
重穿张嘴,想说“等等!”
可是自己也知道,没有理由,没有资格,没有……那种情绪。
回想刚才三少的表情,舌头就跟冻住了一般。
“等等!”
重穿吓一跳,莫非自己真的还是喊出口了?
看看身边的重要,却见他一脸诧异地看着前方的新人。
然后眼前红云再闪,却是慕少艾又飘将过来。
莫非,喊“等等”的那个人,是她?
“小穿,”慕少艾难得认真地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少女,“想不想跟我换一下?”
“什么?”如果有倒带键,我肯定要不停回放,因为,实在是没听懂。
“我说,”慕少艾摘下凤冠,送进她怀里,“只要你要,就还你。”
重穿发誓,这一刻,她真切地看到一道天雷,劈中了自己。
鼻子里,似乎闻到肉烤焦的味道。
没天理了,没天理了,难道不应该是她跳出来说等等?她站出来说这,本来是属于我的!
为什么,慕少艾抢了她的台词?
心里搅成一团,闷痛无比。
“不。”她摇头,“不不不。”
接过凤冠,郑重地给慕少艾带回去。
“别傻了,一个姑娘最要紧的时光,就是现在了。你喜欢那个人,对吗?”
慕少艾忍不住回头看重千斤。“喜欢。非常喜欢。”
一双清澈的眼,温柔似水。
“那就一定要珍惜。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女孩子最大的幸福。”重穿摸摸她面颊,“少艾,我就是来祝福你们的。”
真的,其实我,真的是来祝福你们的。
“那,那你呢?”慕少艾看着她,很认真地问,“你怎么办?”
“放心吧,我也会幸福的。快回去,他在等你呢!”
重穿推了她一把,顺势仰头,把本要掉落的泪忍回去。
重千斤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仿佛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塑。
重穿目送慕少艾的背影,上扬的嘴角掉下来。
“夫妻对拜!”
她恨恨地瞪了一圈周围的宾客,把所有狐疑好奇莫名的目光都挡了回去。
心里暗想,便宜你们了!这百年难遇的好戏。
“送入洞房~~”
新人被簇拥进了内室。
重穿拍拍心口,我们也洞房。
里头有个洞,也有房,左心房,右心房。
“小穿。”重要摸住了她的脑袋。
阿爹他,大概能看出一点吧?
别担心,我没事。
阿爹,这只是伤逝,不是伤心。
“我先出去了。”从重要怀里拿回盒子。
重要也不拦她,深深地看着,只嘱咐一句:“别乱跑。”
重穿没乱跑,回自己的屋子躺了。
丁六他们来拉她去喝酒,也只推说累了。
等表面的繁华落尽,等所有的情绪沉淀,才发现心里空得厉害。
然后那割裂般的痛,慢慢地,铺天盖地压来。
将她团团裹住,紧紧缠绕,一点挣扎余地都不给。
透不过气来。
重穿猛地坐起身子。
不是一切最终如你所愿了吗?
为什么还是这么痛?果然,还是这么痛。
仿佛另一个自己,被生生地拽离这个身体。
无法呼吸。
她跳下床,抱起盒子,出门。
二师兄,陪我出去走走吧,你小师妹我很难受。
有些顶不住了。
重家堡的马场后面,是剁得高高的草料堆。
那上面,又软乎,又清净,很适合一个人躺着。
重穿揣着厨房偷来的酒,抱着盒子爬上去。
躺下。
草料的清香盈满鼻。
满天繁星,像个坠足钻石水晶的罩子。
二师兄,我们一起看星星吧。
你看,这星星那么亮,是不是很像三少的眼睛。
他的眼睛,比什么都黑,又比什么都亮。
真是,怎么长得呢?
嗯,这两颗特别亮的,真的好像。
咦,这星星怎么动了,越来越近,是流星吗?
真像三少的眼睛啊,连里面的光华流窜,都似个十足呢。
我可真是喝多了。
重穿揉揉眼睛,就这一会儿功夫,嘴巴就被人噙住了。
突然顿住了呼吸。
耳边有人轻轻叹息,又像轻轻发笑。
“果然,躲到这里来了。”
“三少?”这个声音是?
重穿坐起身。
每次跟我吵架,一生气就会独自躲到这里。
一找一个准,真笨。
可是自己,又实在喜欢这样的笨,因为,再怎么不见,总知道能在这里找回她。
不像在健康那次,不像在始安那次。
也不像现在这样,即使找到了,也不再属于自己。
“三少,应该在洞房花烛。”重穿一个劲地点头,又躺下。“我真是糊涂了。”
你真是糊涂。重千斤俯下身,温柔缱绻地印下一个吻。
糯软的小嘴里,带着米酒的芬芳。很甜,又有些涩。
怎么尝,都不够的滋味。
忍不住,加深,忍不住,用力。
躺着的醉酒的小人,痛得呜呜地叫。
一双黑眸看着,几度收缩;那呜咽声,仿佛从耳朵直接滑入心底,痒痒的,虫子一般咬啮。
亲她总爱胡说的嘴,亲她老是气鼓鼓的脸颊,亲她若隐若现的酒窝,亲她被自己弹得红肿的额头,亲她可爱的粉红的小耳垂,亲她一对直勾勾看着你要人命的琥珀双眼……
这个人的五官,仿佛带着魔力,吸引他,一直一直地亲下去。
紧紧地抱住这个人,想要揉进身体。
“千斤。”
一个清冷诱人的声音。
动作僵住,一颗心瞬间冰凉。
“下来。”重复站在马场草地上,星华下风姿绝代。
重千斤咬咬牙,依言跃下。“爹。”
“大丈夫,有所不为。”重复的声音冰冷,全无平日的戏谑温和。“一个男人,答应了的事,哪怕死,也要努力做到。”
“我不是……”停住辩解,低头,“爹爹教训的是。”
我不是不放手,我只是,来告别。
不亲自看看她好不好,不摸到她安稳,我不放心。
重复上前一步,拍拍他肩膀,微不可闻地叹口气。“走吧,莫让新娘空等。”
看着重千斤走远,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半晌,跃上草垛。
躺着的少女微微蹙着眉,脸上红潮未退,嘴巴嘟着,一派天真。
“怎么以前,不觉得你像她呢?”重复伸手,轻轻把她嘴角的一绺头发拨出去。
“小穿,对不起了。”纵身而下,离开。
重穿在梦里,看到了三少。不是厅堂里那疏离冷淡的“你来了”。
三少一见她,就温柔地笑了,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然后靠近,吻住了她,吻得无比缠绵,如此真实。
“居然在这里,怪不得找不到。”有个人在她身边说话。
很熟悉,很温暖的感觉。
那声音里有疲惫,有讥刺,更多的,是浓浓的牵挂。
一只手摸上她的面颊,修长的指尖。“到底,还是放不下你。”
那人的口气,又是无奈,又是欢喜。
重穿牵住那手,在脸上摩挲。舍不得呢,绝对不想放。
想起刚才的梦,嘟哝着:“三少,不要亲我。嗯嗯。”
被她抓住的手,本来几乎软化无骨的风情,瞬间冰冻,一点点抽出来,颤抖着,猛一抬,“PIA”地一声,给了眼前昏睡的人一记耳光。
咬牙切齿的声音。“我他妈,怎么就那么贱?”
“嗖”地一下,杳入尘烟不再归。
重穿又做梦了,在梦里打死了一只蚊子,脸上有些生疼。
一路纳闷,这只蚊子,难道自己很喜欢吗?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好像被盯的,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很痛,真痛。
作者有话要说:
、无物似情浓
南宫恨一抬手,看着对面的少女。
“是你?”
玉白面颊上立刻三道血痕,鲜血慢慢渗出,依旧一脸沉静,伸手擦去,手势很稳当。
“是我。”
“为什么?”
南宫恨的眉头微微蹙起,他不是爱问为什么的人,大部分是没必要问,小部分是原因很明显。
但是她对自己动手,还是不可思议。
“真的不知道么?”那少女唇角起了弧度,“大伯父。”
南宫恨眼底明灭,霎时了然。
“你母亲,没中道?”
少女只是笑。
“你进烟雨楼,根本一开始就是她授意的吧?”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理所当然了。
“是的。”少女还是笑着,“还是大伯父了解她。我母亲知道了,必定欢喜。”
“为什么,不是你弟弟?”南宫恨不信她会顾念儿子性命。那个女人一贯冷淡到无情。
“她叫了,弟弟四年前就参加了‘四公子’选拔赛,应该是烟雨楼招揽人才的举措吧。”
南南微微垂下睫毛,“只是他很意外地没选上,令郎实在看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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