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风流》第147章


纳兰颈被她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只是他生气的样子也极好看,又叫令狐团圆多看了两眼。眼见昳丽公子欲甩袖而去,令狐团圆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这身打扮只为练剑方便些,而你刚好赶上我休息的时候来。”
“微之呢?”纳兰颐别转脸不看她,一看就有气。
“近日他与无忧大哥忙着治理蛮申江水事去了。以往每到夏季,我们南越那边就爆发水祸,若是西秦的源头能疏通好,肯定能造福蛮申江两岸的百姓。不与你玩笑了,其实我也很担忧他们,可他们俩没一个愿带我同行,我只得憋在景元宫里头。”
纳兰颐前后一思,就明白她确实憋坏了,空有一身武艺,却无用武之地。这倒不是潘微之与令狐无忧不信任她,而是他们去治水,带个女眷多有不便。
“可你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妇道人家?”
面对纳兰颐的质问,令狐团圆在心底叹息了—声,他与她是说不到—块的, 并且不止映丽公子—个人无法接受,这世间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认可她。
纳兰颐见她神色黯然地转望藏剑阁,不禁自问是不是过了些,要知道这人从小就是野养的,“你在看什么?”
“哦,我在想三百年前,姬天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令狐团圆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说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西秦人,纳兰颐自然知道那段历史,他沉吟道:“伦常乖桀,立见消亡。姬天的死,也是注定的。”
“不是。你看的书肯定比我多,史书上记载了多少昏君多少荒淫不堪的事,姬天之所以选择死,正是捍卫了伦常,也保住了世所不容的恋情。”令狐团圆试图说服的人并非纳兰颐。
纳兰颐一怔,反问道:“这与你有什么干系?我在说你既然嫁了微之,就该本分、安分些,你看看你,哪里像一个寻常妇人?”
令狐团圆反问:“我若遵循寻常妇道,就能得到你的尊重吗?”
“至少……”纳兰颐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令狐团圆揪住衣襟往后一拖,她自己则挡在了他的身前。
纳兰颐听到了一声轻响,待他定睛,才看到令狐团圆两指牢牢地夹住了一把金制飞刀。她若是寻常妇人,这会儿他已成刀下亡魂了。
“何人偷袭纳兰?”令狐团圆斥道。
位于藏剑阁西南方向的明和殿的殿宇上,一名黑衣人讥笑道:“你也配当七月统领?被个小白脸训斥得一无是处,我听了都烦,还是让我帮你解决了他吧。”
只见黑衣人一抖衣袖,又是三道金光疾射而来。令狐团圆眼明手快,以指间夹着的飞刀一―拨飞,三把飞刀弹射入地,竟刺入厚实的青砖半寸之深。
“哦,功夫倒还马马虎虎。”
令狐团圆沉下脸,景元宫的七月螅志刮抟蝗耸揪得鞔巳艘彩粲谄咴隆?br /> “你是谁?”
黑衣人冷笑道:“老子就是六月!小女娃,交出令牌来,就饶你不死!”说完,他背负双手,从殿宇上跃下,只是一瞬间,就到了两人身前。
令狐团圆盯着他精瘦的脸,一甩手推了身后的纳兰颐一把。纳兰颐跌跌撞撞地直到藏剑阁门前才停稳,望着令狐团圆艳红的背影,他心中五味杂陈。只见令狐团圆纤手一挥,竟操着那把飞刀与六月打斗起来,金色光影拉成一条条弧线,条条罩向六月。而六月本就是使暗器的,袖中不知藏了多少把飞刀,一把把呈直线突刺或横射。距离成了两人取决胜负的关键,近则对令狐团圆有利,远则对六月有利。
“你不是使剑的吗?”六月拉开三尺远后,问道。
“凭你还不配我出剑。”令狐团圆欺身而上,步步紧逼,匕首类的兵器她使得也不差。
六月显然被她激怒,出刀更快,数量也翻了倍。令狐团圆顿时陷入险境,一把把飞刀均擦过她的身体,其中—刀划破了她裸露在宽袖外的手臂,还有一刀擦破了她的脸颊,直看得纳兰颈心惊肉跳。
两人的距离远远近近—直变化着,虽然令狐团圆身上的擦伤、割伤越来越多,她却越斗越勇。只要她—接近六月,她手中的飞刀就叫对方应接不暇,无数道曼妙的孤线、无数道死亡的切割线,以咄咄逼人的气势罩向六月。
六月情知,一旦罩实了他,就是他败了。不想认输的他被令狐团圆激起汹涌的斗志,全然忘了进景元宮前四月的叮嘱,竟使出了杀手锏。他一连挥出了七把飞刀,每把刀的飞行角度都极其刁钻,刀刀都透着诡异,令狐团圆一个旋身,躲开了前面三把,紧跟着两条手臂各被一刀擦过,再看剩下的两刀己到了眼前。说时迟那时快,最后的两把刀竟然在空中互撞,改变了飞行轨迹,令狐团圆将头一扭,挑开其中一刀,但另一刀已击中她。
纳兰颐只觉得心都跳了出来,“令狐团圆!”他大喊一声。
鲜血滴落在青石砖面上,却是六月的血,令狐团圆咬着一把飞刀,慢慢转过头来,而她手中的飞刀正插在六月的肩上,原来她在最后时刻,终于投出了她手中的飞刀。令狐团圆吐掉飞刀,一脚踩在六月肩头的飞刀上,那刀立时入肉,鲜血直涌,六月当即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我没有心情与你们玩这类试探的把戏。”令狐团圆环视四周,冷冷地道,“我从来就对七月没兴趣,之所以接了令牌,原因很简单,那是楚长卿给我的。 很抱歉,我很难喊他一声爹,更抱歉的是,我也不想管你们。我与你们之间没有信任,你们不服我,我也不寄希望于你们。你们奔我而来,我供你们好吃好住,你们若想离开,尽早给我走!这种以下犯上的事,再来,就不是插个刀能完事的了。”
—阵风吹过,阁前花影晃动,倏忽又止。
令狐团圆转身往回走,却见纳兰颐神色恍惚,她走上前去,一把拖他进了藏剑阁。
“你做什么?”回过神的纳兰顿竟有些畏惧此刻的令狐团圆。
令狐团圆放开他,又拍了拍双掌道:“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我怕你一出去,就会被那些人砍了。”
两人同时往阁外看,一条黑影迅速带走了昏迷不醒的六月。
纳兰颐勉强镇定下来,问道:“你就不想借此收服他们?”
令狐团圆道:“我没有楚长卿的胸襟,替大杲出生入死还要背负乱臣贼子的罪名!”
纳兰颐来到景元宫后,就不断地感到惊讶,但最令他惊讶的还是令狐团圆的神情,之前还是一副很冷酷的样子,此刻却流露出一份哀伤。他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其实他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她,从最初的误会、中间的尴尬直到今日的欣赏,他与她的距离却始终没有变过,很遥远。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化是很难解释的,且不说纳兰颐决心改变他与令狐团圆之间的距离,七月的一干高手们却已经真实地改变了与令狐团圆的距离。倘若说纳兰颐认可了令狐团圆还情有可原,但心高气盛的武圣们为什么会承认令狐团圆,起初连她自己都不甚明了,直到潘微之与令狐无忧回来后,她才从令狐无忧一句感叹的话中寻到了答案。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再过一年多,团圆你就二十岁了。我二十岁的时候上任西秦,你二十岁不到就已是七月统领了。”
说者无心,听者恍然了悟。令狐团圆忽然明白了,她被认可的最大原因说起来很讽刺,她原以为她太过年轻难以服众,最后却成为了众服的根由——她可能是当世唯一一位二十岁不到的武圣。因为年轻,所以她前途无量,因为年少,所以她才有无限可能。
想明白了的令狐团圆当晚练了半宿的剑,无数双眼睛在树影婆娑下见证了那一幕。原本并不高的藏剑阁,在周遭夜景的衬托下,显得巍蛾而肃穆。青衣的年轻女子缓缓横剑,划出一个极其古怪的起剑式,紧跟着,迴异于平日她精妙的剑法,散发着青光的宝剑大开大合,仿佛一个初学者模仿着老道的剑客,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仔细想来,若真与她对手,似乎又很难讨到便宜。
沉闷枯燥的感受充斥在七月高手们的心间,正当有些人决意离去,不再观看她练剑时,令狐团圆的剑风忽然变了。在古怪的起剑式乏味地开场后,她的剑一个翻花换到了左手,顿时青光大作,一股力压千钓的沉重感豁然显现。只见她的身法如行云流水,手中的剑却似滞重而笨拙,难以形容的反差融合成令人胸闷的压迫感。少数人立时明了,那是气力,那是剑境,而剑境的出现正标志着她破入了武圣的门槛,这几乎可以称为奇迹,一个十九岁不到的武圣!
与她年龄不符的是,她的剑境沉重到叫人喘不过气来。在她的剑境笼罩下的区域,藏剑阁震颤嗡鸣、树晃叶落,一地的残痕,却是连一丝风都不起,仿佛空间的灵动都被抽干,蓄养出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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