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沉沉》第68章


恶毒老师终遭捕,艳阳雪夜纠缠多
却说这边吃完了午宴,雪夜一行人便半是散步半是赏玩的向梨花厅走去。途中几人对那白雪红梅的景致极为赞美,可萧远枫却已又憋气了几分——他人的赞美,虽是夸赞儿子府邸的景致漂亮,可再深一层,岂不也是夸奖艳阳选的位置好?
萧远枫抬起眼来,恰看到艳阳正与雪夜并肩走在前面,他拿着一个册子向雪夜回报一会儿有什么戏,又询问雪夜应向戏班子打赏钱数。今日雪夜一身丹青刺绣束腰银装箭袖,衬着他这肩宽腰细、笔挺高大的身材,比那披风铠甲都要让他英气几分,况他举手投足也有了些许贵族风范,如此高贵挺拔,更是让萧远枫越看越爱……可是,如此完美无瑕的儿子旁边,却偏偏还有个刘艳阳,何等碍眼又是何等令人愤慨难安!那刘艳阳,穿着儿子的漂亮衣衫,粉雕玉琢一般的,唇红齿白、明眸笑眼——是的,没错,这歹毒蛇蝎正笑盈盈的和雪夜说话,俨然已不是在汇报工作,而是在聊天了!
而他的儿子,竟也笑呵呵的你来我往的聊天。萧远枫看得出,雪夜这笑容,绝非是敷衍,是发自内心的……他这忠厚善良的儿子啊,这让他操心又担心的傻孩子啊,你怎能如此放松警惕,你怎能这般与艳阳笑意交流,他对你的所作所为,难道你都忘了么?
昨日下了一夜的大学,今日天还不见晴。雪夜与艳阳都是深受重伤的人,每到如此阴寒天气,二人都会旧伤复发、倍感煎熬。艳阳一面与雪夜汇报了梨花厅的戏谱,一面还不忘含笑而关切的询问雪夜身体是否好些,而雪夜也询问艳阳的伤腿还痛不痛——这二人皆是面带笑意、真诚相问,只幸而萧远枫在他们身后几步之遥,听不到他二人的彼此关心,倘若不幸听到,这位已经怒火中烧、竭力隐忍的老人,更不知要受到如何虐心对待了。
他看着艳阳一瘸一拐的步伐,不难发现,艳阳的伤腿旧病复发,其实是很痛的。他只后悔当时为何只打断他一条腿,早知今日,当初就该两腿一齐打断,让他一辈子作为奴畜在地上爬行,永无翻身之日!
不,现在还不晚。
萧远枫随他人进了梨花厅,在引领下坐到了上座,扭过头来,看到雪夜和香儿正亲自为他端茶侍候……萧远枫的身子微微倾斜了些,不动声色的将目光从雪夜和香儿身后移动,果见阿奴正缠着艳阳撒娇嬉笑。
只见艳阳蹲在阿奴身边,阿奴则眉飞色舞的向他讲述着什么,把艳阳逗得满面笑意,从点心盘里拿了一块梅花小酥递给阿奴,随后站起身来,爱抚了一下孩子的光洁白皙的额头,似乎是示意他去找爷爷。
只可惜,艳阳本是一番好意,却被萧远枫认定是故意作秀、卖弄表演,愈加恨在心头。不,他不能允许刘艳阳如此春风得意,他不能允许刘艳阳如此安逸舒适——且不说这个罪人须得用一生的苦来偿还他的罪孽,只说居安思危,他也不能再纵容雪夜如此宽贷艳阳!他的儿子是一个海纳百川的宽厚之人,他可却是睚眦必报、果断决绝的。萧远枫已经预料到,亦或者他自认为已经预料到,柱国府必将是养虎为患……他不能让儿子、儿媳与心头肉孙儿受到丝毫伤害……
既然赎罪不能让刘艳阳改过。
那么在他有生之年,必须将此人除掉,为儿子,永绝后患!
宾客落座之后,戏便开演了。艳阳站在雪夜与香儿这桌伺候,与赵守德等人距离极近,如此尴尬相见,着实让他已难堪到无颜面对。但梨花厅空间狭小,艳阳不能再像方才那样躲出去,而雪夜考虑到艳阳与萧远枫的难处,宁肯让他在这里备受尴尬,也不愿让他到父亲桌旁惹父亲愠怒。正当彼此纠结之时,一个家丁忽而从后门进来,到雪夜身边报信道:“世子,外面来人回话,卢孝杰被抓住了,连夜审完方才画了押,请府上派人去看一看。”
这家丁没有把声音压得很低,坐在雪夜身边的香儿听到了,站在雪夜身后的艳阳自然也听到了。
雪夜看了一眼邻桌的萧远枫,自知此时,还是不要将此事告诉父亲为好,便先叮嘱了香儿一句,随后起身离开了梨花厅。卢孝杰一事他甚为重视,岂非过目画押就能了解?其中诸多渊源,他须得亲自前往方才甘心。艳阳见雪夜朝厅外走,心中已料到雪夜恐怕是要亲临一趟,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垂下眼眸,默默的跟着他的脚步一同离了梨花厅。
自从那日他与雪夜促膝长谈之后,就与雪夜彼此约定,今后不论怎样,雪夜到哪里,他就会跟着到哪里。这像是一种宽贷,又仿佛一种惩罚——艳阳与雪夜的距离越来越近,地位提升、受人尊重固然是好,可与之而来的,却是绝对的失去自由,甚至是自主、自我——他不需要、也不必要有自己的想法,他不需要、也不能够擅自作出行动,因为一个约定,他成为雪夜的影子。贴身伺候以作赎罪,诚然能让艳阳多年痛楚的良心渐渐安稳,可是,无形的枷锁也让他倍感疲倦。
时至今日,艳阳方才感觉到,他赎罪了这么多年,可最核心的痛苦,原来才刚刚来到。
赎罪,痛苦的不是感受你昔日的所作所为,不是肉体的痛楚引发心灵的洗涤,也不是一报还一报的酣畅淋漓。艳阳曾以为,只要自己不断地受苦,不断地受伤,只要他的肉体一刻不停的痛、一刻不停的流血,只要他分分秒秒都在做苦力、都在流血流汗,就能偿还当年的罪孽——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肉体的痛、心灵的痛,固然是赎罪,可原来这些惩罚,与失去自由和自我相比,已经微不足道。
艳阳现在几乎已抽不出身来顾及自己的事,他与青青搬到了雪夜侧房的新屋,可所有过程却是青青与其他媳妇帮忙操办,他却留在雪夜身边,丝毫没空插手。
他不是没有贴身伺候过雪夜,可那时,雪夜没有将艳阳栓得这么牢靠。卢孝杰一日没有落网,雪夜那根宽容、善良却又让艳阳精神沉重的锁链,就越拉越紧——所有人,甚至连香儿都误以为,是艳阳与雪夜的关系破冰融冰、异常和睦,仿佛他是雪夜多么得力并且离不开的助手……可艳阳本人却越来越感到疲惫,与他过去做苦力、受酷刑相反,这样从内心深处涌现的疲惫,其压力,非言语可描述。
好在,现在卢孝杰终于落网,艳阳心中的压力也略轻了一些。
如果一切澄清,他是否就可以,获得一点点自由?
艳阳自知罪孽深重,也自知无权逃离那根无形的锁链,只是……他希望能多一点自由,哪怕只让他有空与青青再坐在一起吃顿饭,这样微小的自由,他也心满意足。
心怀赎罪之心固然不假,可毕竟,他也是人。他只希望,获取一分自我的权利即可。
雪夜与艳阳来到府衙地牢,又重审了卢孝杰一回。
许是终于感到了法网难逃的绝望,卢孝杰这次终于没有再狡辩,也没有再试图诬陷艳阳,而是配合的讲述了他所有的作案动机。
原来早在几年前,他就发现了狗头草这种神奇的植物,甚至偷偷拿别的军奴做过实验,只等到万分肯定不会有纰漏后,这才给自己服用了这种草药,被人卷了席子掩埋。
待到他苏醒后,不惜忍痛自毁容颜、切割肌肤,随后趁夜杀死了街边的乞丐,乔装改扮,来到柱国府门前。卢孝杰何尝不熟知这父子的秉性?那萧远枫何等权贵,素来有着王室该有的霸气,连门口的门奴都自视高人一等,想必不会理会一个受伤的乞丐。而雪夜却是宅心仁厚、因受苦而格外体恤他人,况且卢孝杰心中也十分明白,柱国府的家丁们平均年龄不过三十岁左右,都还是孩子一般的,哪里有王府的世故狠心?因而他选择在柱国府最先下手,将贴身的狗头草埋在炕头松动处,准备伺机先杀艳阳、再对雪夜及香儿下手。
却不料中途又听闻阿奴过生日,复又决定先杀阿奴,让雪夜和香儿饱尝痛苦,让艳阳做替死鬼。只是这个新生的计划尚未思量妥当,就被李云赶了出来,而事后李云竟有自寻死路,卢孝杰自然要杀人灭口。
他也知道城门被封,搜捕风声极紧,复又以讨饭之由,害死一名算卦道士,再次乔装改扮,隐匿人群之中。但终究还是因当初自残肌肤,导致伤口溃烂发炎,实在忍受不过,才冒险找郎中希望开一副退热的方子——只因这一步走错,被抓药的伙计查出端倪,才被官府缉拿。
雪夜与艳阳听罢,都是脊背冰凉,甚至冷汗滑落。
雪夜何曾料到,因他一念之仁,险些断送全家性命,若非李云当初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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