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颜》第180章


“钱嬷嬷,您可知道皇上皇后为何要召见我?”许书颜见钱嬷嬷苍老夫人面容下有着一抹沉重忍不住问。
钱嬷嬷抬眼看了许书颜,见她终于有所动容了扯唇角,露出不咸不淡的笑意:“公主,奴婢只晓得清者自清,您若是和越王殿下并无私情,总归皇上和皇后会明白的。”
“这些流言蜚语,传的这么快么?”无奈地笑了笑,许书颜虽是心中早有准备,但却没想到刚刚完成了晋封大典后,马上就要面对这些无聊的指责。
自己该怎么解释?
画楼的确喜欢自己,自己的确利用了画楼的感情做了郡主,而画楼的离开,或多或少也是因为自己和祁渊他无法面对……
但这些话,怎么可能对皇帝说,怎么可能让他们理解自己在里面所处的无奈角色?想到此,心下微微有些凉了,许书颜侧身将手炉递给连枝让她换碳,重新接过来纳入袖中,这才暖和了些。
“书颜!”
临到紫云殿,许书颜原本驻足抬眼望着殿门有些发呆,突然身后传来声音,一回头,竟是一袭褚色锦袍的祁渊站在那里,似是匆匆而来,口中喘着气,脸颊上还有些红晕。
“二爷,您怎么来了。”惊喜之后是一种不安,提步迎了上去,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彼此,许书颜只想埋头扑进他的怀中。
伸手替书颜拂去肩头的半星落叶渣子,祁渊忍住了将她揽入胸口的冲动,低声道:“别怕,有我在,就算皇上和皇后要怎么问责,都由我一力承担。”
“不,传言因我而起,让我去好生解释。”书颜摇摇头,终于还是浮出了蒙蒙水雾在眼中,不复先前的强装镇定。
“你怎么解释都是错,知道么?”祁渊叹了口气,劝道:“画楼的心思我原本也知道,但我相信你,也相信他没办法从我身边把你抢走。可如今他人已经离开,有些事必须要我去面对。”
“是我不好,不该那么天真,以为只要他在皇上面前说清楚就好了。”书颜是真的有些自责,当初不该为了自己和祁渊的未来,接受画楼的帮助,如今惹来这么多流言语。
祁渊捧着许书颜的小脸,只觉得触手冰冷,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怜意:“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让我们一齐面对。哪怕我不做这个一等侯爷,你不做这个公主,咱们只要能在一起就行了,不是吗?”
“嗯。”书颜点点头,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输在这莫须有的传言上。自己不但要嫁给祁渊,还要顺顺当当坐上祁家少奶奶的位置,还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公主之位!
章二百四十五 玄机
紫云殿内燃了四个半人高的熏炉,袅袅青烟渐渐消散在空中,只留下沉水香淡淡的残留。
已经成为了皇后的祁含烟,已是满身的贵气逼人。九凤衔珠金钗插在云鬓高髻之上,有着颤颤流光。耳垂悬着福字翡翠坠子,葱翠欲滴。一身金凤朝阳的大红贡缎宫装衬托下,肌肤愈发白皙胜雪。
身边的皇帝依旧不怒而威,疏朗的俊眉微微蹙起,此时看着祁渊和许书颜一同步入殿中,挥了挥手:“不用行礼了!陈良德,赐座。”
“谢皇上,皇后娘娘。”
齐齐谢过恩典,书颜和祁渊双双端坐在了莲花脚凳上,背脊挺的直直的。不经意对望一眼,都互相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忧虑。
但祁渊的眼中却多了一笃定的信心,让书颜有些迷惘不解。
“陈良德,你们都下去,钱嬷嬷留下。”皇帝示意殿内的侍女内侍们通通退下,只留下了钱嬷嬷。
悉索之声过后,偌大的殿堂只剩下了五人。钱嬷嬷一把跪在当中,不等皇帝发问,就将外间传言之事一字不漏的又说了一遍,让皇帝的脸色愈发铁青难堪:“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家的脸面都给你们丢光了!”
许书颜和祁渊哪里还能默然端坐,双双从脚凳上起来,一起跪了下来。
祁含烟扫了眼跪地的钱嬷嬷,这边伸手轻轻按住了皇帝的手背:“皇上,先别生气,听孩子们怎么说。”
“皇上”许书颜开口,刚出两个字就觉得手上一沉,竟是祁渊伸手拦住了自己。
接收到了他眼中传来的安慰,许书颜闭上双唇,不再说话。
“禀皇上,皇后,今日在接到诏令之前,臣就已经接到了越王殿下的亲笔书信。”祁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米黄底儿兰花纹的信封呈上:“皇上看过就会明白,一切都和书颜没有一点儿关系,只是臣和越王之间的约定罢了。”
钱嬷嬷赶紧过去接了信封,提步上到首座屈膝呈给了皇帝。
将信将疑地拆开信封出信纸,皇帝看在眼里,眉头却蹙地越来越深,到最后一把将信纸给丢到一边,怒骂道:“荒唐!”
使了个眼色给钱嬷嬷,祁含烟侧身接过被皇帝仍在地上的信纸,初略一扫色也是难看之极:“皇上息怒,臣妾也不知道这事儿竟有如此内情。”
“皇上,说句越矩的话。越王殿下与臣乃手足之情,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子而反目?更加不可能逼走了越王,独自逍遥。”祁渊见时机成熟忙开口道:“殿下的离开,君子诚而守信只是因为当初的约定罢了。请皇上明鉴!”
皇帝闷哼了一声下脸来:“朕的儿子,难道还不明白他的脾气么!既然没能赢得美人归自然就只有选择离开。不过你倒是够大胆,能以此劝服他回宫,又心甘情愿去了边塞历练,等一年之后朕将他召回,太子之位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给他了。”
“皇上!”祁含烟一听,心中本能的收紧了弦:“什么太子?臣妾不明白!”
祁渊笑笑:“皇后娘娘,刚才的信您也看了,应该知道为何臣会和越王殿下有此约定。我得了美人,还能顺带劝服他接受太子之位,虽然外面有些流言语,但好歹也是两全其美的结局,不是吗?”
“祁渊,你这个顺水人情,朕还得非接受不可。”皇帝不悦地扁了扁嘴,却并未恼怒,反而有着一丝笑意悄然从眉间聚起。
祁渊也扬起笑意在唇边:“皇上一直让家父帮忙劝说越王殿下回宫,若是拖久了,岂不是让皇(上觉得)咱们祁家办事不力。”
“二爷,你们说的什么意思,我不懂?”许书颜也是听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更加不知道那封信上到底说的是什么。
“书颜,对不起,我们之所以瞒着你,是不想你误会。”祁渊看着书颜,表情有些抱歉。
书颜难以置信地问:“什么约定?”
“你看看,不就明白了。”祁含烟示意钱嬷嬷将信纸拿去给书颜。
接过那张有些皱的信纸,一股熟悉的墨香灌入鼻息,许书颜知道那是画楼平时喜欢的用的那种,里面参杂着淡淡茶香,会留在纸上久久不退。
纸上也是画楼的笔迹,简述了他为何愿意从锦上园回到宫中,又为何要帮助许书颜成为郡主,最后还说了为什么要离京去到边塞。
原来,当初画楼下定决心离开锦上园,是因为他和祁渊有了一个约定,这个约定便是关于许书颜的。
祁渊自从拿到青竹片后就道了画楼对许书颜的心意,也更加肯定了自己对许书颜的感情。他知道画楼若恢复了皇子的身份,许书颜绝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和他倾谈交心视为知己好友。
所以祁渊和画楼约定,他离开锦上园之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和自己竞争,若他能以皇子的身份取得许书颜芳心,祁渊就认输,放弃所爱。但若是画楼没能争取到书颜,他就要离开京城去军中历练,一年后答应皇帝的安排做太子,并帮助书颜风风光光的以郡主身份嫁入祁家做少奶奶。
当然了,书颜为公主这一个环节并不在两人的筹划当中,但实际情况并不会改变。
许书颜选择了祁渊,画楼依言离开了京城,一切就已经完结了。而宫外的流言中,祁渊和越王都喜欢上了许书颜这一环所言非虚,但其他的,就全是捏造的无聊之谈罢了。
看到许书颜茫然之中还表情有些难以置信,祁渊赶忙又道:“书颜,你可以怪我,可以骂我隐瞒你,骂我利用了越王对你的感情,可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我还有机会选择么。”
淡淡地说着这句话,书颜表情有些无力。真是没想到画楼突然离开锦上园竟有着如此隐情。难怪他会答应帮自己成为郡主,难怪他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祁渊,却还要表白心境,也难怪,他离开前说要寻找其他的寄托,原来他真的是在女人与江山之间做了一个选择罢了。
看着皇帝掩不住的笑意,许书颜知道若没有他对祁家施压,祁渊也不会想到这个法子来逼画楼就范。皇命相逼,祁渊也是实属无奈,这些都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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