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刚要再问,突然听见女人大哭之声,跟着前院就有人大叫:“不好了,大夫人她服毒了。”
程郁等人连忙跑过去,只见宋氏仅着内衣,七窍出血,倒在卧室之内的地上,已气绝身亡了。旁边还有一个打碎的茶杯。
程郁问宋氏的丫鬟怎么回事,那个丫鬟抖着说:“不关我的事,夫人要我去拿出门穿的衣服,我才打开柜子去找,就听见夫人摔倒的声音,夫人就这样了。”
胡氏在旁边说:“一定是那毒妇怕见官,畏罪自杀了。”
马谦说:“不像,自杀也应该先穿好衣服呀,又有人投毒了,刚才谁在这里?”
丫鬟说:“适才间我们都跟着夫人们在客厅,这里没人,不知谁来过。”
程郁没说话,只让下人又报了官。
44
黄昏的时候,程郁和马谦坐在客厅上,一筹莫展,良久,马谦才说:“我想到了一个主意能查出真凶,就是有件东西难找。”
程郁让他说说看。
马谦说:“荻夷国进贡的药材中,有一种叫紫叶草,只要能找到这种草,用它煮水后,可令家中上下人等用此水洗手,一般人洗后手就呈紫色,但若用手沾过毒药的人,手指就呈现黑色,所以谁的手指变黑了,谁就是凶手。”
程郁说:“此计甚好,我可奏请皇帝,赐我紫叶草。”
马谦说:“此事要严格保密,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凶手若事先用酸枝梅的根煮水泡过手指,就验不出来的。”
程郁说:“好,此事只有你知我知。”
说着起身出门进宫,窗外一个黑影悄悄的溜走了。
深夜,一个黑影来到后花园的酸枝梅下,偷偷的用力挖掘着,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深洞,那人用手摸索了一会儿,掘出一截树根,在月光下吃力的辨认着,突然有人说话了:“这样如何看得清,我给你照照吧。”说着只见灯火通明,程郁、马谦并肩站在眼前了。灯光照清了那人的脸,果然不出所料,是程珏的小厮进宝。进宝看见程郁非常吃惊,脱口而出:“侯爷,你不是进宫寻紫叶草了吗,怎么回来了。”
马谦笑道:“世上并没有什么紫叶草,那是我顺口编的,你还真上套了。”
程家上下人等齐聚在客厅中,进宝被带了上来,开始还在狡辨,胡氏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四爷对你不薄呀,你居然帮着别人害自己的主子?是谁指使你的?来人呀,把这个奴才给我拉下去打,直打到他说为止。”
程郁却一摇手说:“在我家不许乱用私刑,来人呀,把他看好,明天送大理寺。”
几个家丁推着进宝往外走,进宝自知罪责难逃,突然说:“多谢侯爷,反正我跑不了了,就都痛快的告诉你们吧。”
胡氏说:“真是你干的?是谁指使你做的?还是你记恨四爷打骂过你?”
进宝说:“没人指使我,我一个奴才,被打骂也是常事,我并不记恨,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兰香姐。”
程郁示意家丁把他带回来,进宝就跪在大厅里,毫无惧色,大声的说:“我全告诉你们,让他们死得明白,我也死得明白。兰香姐当年随四少奶奶进府时,的确有攀高枝的想法,被四少爷哄上了手,但后来看到了桂香的悲惨遭遇,心就凉了一半,再后来看见四爷是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就想,四少奶奶悍妒,四少爷喜新厌旧,他日就算真的给四爷收了房,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所以就变了心肠,后来。。后来我们就好。我跟少爷不一样,我是真心想和兰香姐过一辈子的。我做梦都想娶她。后来我去求四少奶奶,把兰香配给我,可少奶奶不答应,少奶奶嫁入府中几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想如果自己生不了,早晚要给少爷纳个妾,兰香是她的人,听她的话,纳她比纳别人好。四少奶奶又痴心想着自己能生,想先等几年看看自己的肚子再说,所以一直拖着不让兰香嫁人,不顾兰香姐的青春。还好兰香姐现在是真心喜欢我的,天天和少奶奶软磨硬泡,最终少奶奶觉得女大不中留,她既无心少爷,就成全了我们。许了我们婚事,并让我们今年秋后成亲,我们等呀盼呀,好容易到了秋后,可四少爷出了那样的事,四少奶奶一句没心情了,就把这事推到明年开春了。兰香姐已经是二十好几的老姑娘了,我也老大不小的了,你们谁曾为我们想想。可做奴才的又有什么法呢。明年开春就明年开春吧,好歹有个盼头。可前几天二夫人和大夫人吵完架回房,就在屋中生气,埋怨四爷没本事,到现在也没个儿子。四爷就说:‘不是我没本事,当年若让桂香进门,把孩子生下来,我儿子都该很大了。也不会生出以后那么多事,说来说去都是武氏不好。’
二夫人就说:‘如今武氏的爹也罢官了,咱们家却出了个侯爷,今非昔比,你回去就把武氏休了,她悍妒无出,犯了七出之条。你只管把身子养好,回头娘再给你娶一个京中的千金小姐,再纳两个美妾,生一大堆儿子,个个都比程理强,不怕将来这爵位不是我们的。’四少爷就应了,全不念一点点夫妻之情。可我一听心就凉了,如果真的休了武氏,那兰香也得跟着她回武家,我们的事就黄了。我伤心的一天,怎么也想不出办法来。可巧,那日从杨尚书府回来,二夫人让我去听墙根,我听见大夫人和大少奶奶商量着要治死四少爷,我听了只觉得眼前一亮,如果四少爷真的死了,四少奶奶最少要守一年的寡,也可能终生不再嫁了,那我和兰香的事就又有希望了。可大夫人和大少奶奶互相推托着谁也不敢动手,我真为她们着急。那天我回去后,就告诉二夫人她们在商论做新衣的花样子,心想让四少爷没有防备,二夫人也没上心。次日早晨,四少爷果然让我去拿粟子糕,我进去了一看,毒药还放在桌角,心中十分失望,心想这两个妇人就是胆小,不如我帮帮她们吧。横竖粟子糕是宫里的,毒药是大夫人的,出了事也想不到我头上,于是我就偷拿了毒药,先回了柴房,那毒药是浅黄色的,正好和粟子糕颜色相同,我就沾了水,将毒药抹在粟子糕上,不仔细看只道是点心渣。然后才端了给四少爷,少爷也不看,拿来就吃。大约是份量少了点,一时没要了四少爷的命。后来侯爷查得紧,我怕大夫人说出毒药是什么时候丢的,让侯爷对我生疑,就趁你们说话的时候,溜进前院,将剩下的毒药倒入大夫人的茶中,让大家以为她是畏罪自杀,后来的事你们全知道了。不知道侯爷怎么想到是我干的?”
程郁平静的说:“有人说你听墙根,依大娘的性子,心里放不下一点事,不可能那时说新衣服的事情,你说谎定有原故,粟子糕又是你端过去的,当然要试你一试。”
进宝突然站了起来,向着家乡的方向,流着眼泪说:“兰香姐,不是我进宝负了你,实在是我没本事,咱们这辈子就算了,若有来世,我一定娶你。”说完就想去撞墙。
马谦早料到此招,伸手将他拿下绑了,交与管家看管,防他自尽,明日交给大理寺结案,此案就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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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皇帝临幸长春宫,程郁就躺在床上,将家中发生的一切讲给皇帝听,并且叹息着说:“程珏也就罢了,算来也是他自己做的孽,我那个大娘,在阳县家中做个家主婆,有什么不好,巴巴的非要赶上京来,结果就这样糊里糊涂的送了性命,想想也怪可怜的。”
皇帝却笑道:“她自己说的,宁死在去京城的路上,也不愿在家中变黄脸婆,求仁得仁,有什么好可怜的。”
程郁说:“都是名利两字害人。不过他们一家子在这里好乱,以后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快点选完秀让他们回去吧。”
皇帝笑道:“你那个大娘宁死都不愿回去,别人怕也有这个心,小七嘴硬心软,等他们人人都拿包毒药,誓死不走,朕看你怎么办?”
程郁还真怕这招,一时无计。
皇帝就对他说:“别怕,求你男人呀,你男人是谁呀,没有办不了的事。朕给你父兄外放个官做,他们不就全走了吗。”
程郁说:“不行,不能因为我的原因给他们官做。”
皇帝笑笑说:“防止外戚专权,小七真是个贤妃呀。不过你父兄原本就是官吏,因为你的事才被罢官的。而今你都无罪了,朕给他们官复原职,也是应该的。”
程郁说:“这样也对,不过我爹现在是侯爷的爹了,心大了,那个小官,怕他不肯上任。”
皇帝说:“这极好办,找个人劝说他不就成了吗。”
“让谁去劝?卫英还是姚雷?”
“杀鸡焉用宰牛刀。叫杨皓去就好了,他们本是亲家,你爹是个官迷,吏部尚书的面子,他不敢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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