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为》第66章


莲真薄凉的嘴角绽出一笑,“岂料你看似愚笨,却识破我的伪装,我便忤逆了父王的意思,不想再骗你。”
我不知他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干干地笑了两声。
莲真复又阖上眼睛:“而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啊!你没说重点啊!”我忽然暴躁地捏起了拳头。
“重点是什么?”他懒懒地闭着眼睛问。
“重点是……是……”我脸上一燥,“是……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莲真忽地睁开眼睛,目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真想知道?”
我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心突突地跳,脸上越发烧得厉害。
莲真垂下手,拿过床边的药碗一饮而尽,然后随手将药碗一仍:“我真不想说。”
我:“……”
就在我呆愣的当口,莲真已经和衣躺下,侧过修长的身子背对着我。
我垂头丧气地端着空空如也的药碗扶墙而去。
“你要去哪里?”忽然,背后传来急促的声音将我叫住。
我回头,只见莲真半撑着上身,抬起一张俊美又虚弱的脸,琉璃般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晃了晃手中的药碗:“如你所见,收拾药碗。”
“叫宫女去就行了。”莲真轻声地道:“你别走。”
他这低低的一唤,唤得我心肝一阵乱颤,似是被搅乱了一汪春水,鬼使神差般地又挪着步子坐在他身边。
“明日,你当真要随宁夜回宫?”莲真闭上眼,面露一丝痛苦。
“嗯。”我点了点头,“不过你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他苦苦一笑,“你以为他将你带回皇宫后还会放你走?”
我摸了摸鼻子道:“纵然他要困下我,也绝非那么容易。”
我平素最恨受人摆布,宁夜要是打定了主意把我困在皇宫,我非得把皇宫闹得一番天翻地覆,搅得他皇位做不安稳不可。
“你想的倒是天真。”莲真面无表情地当头一盆冷水泼下。
“你说的在理,但是眼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对不对?”我叹息道,“人家是皇帝,说的话是圣谕,颁的令是圣旨。可是若是我死活不承认当初假死之事,他也不能拿我如何是不是?”
莲真睁开双目冷冷地瞪了我一眼:“你以为我在担心什么?”
“不是我的身家性命么?”我莫名地看着他。
“你……”莲真伸出莹白的玉指揉了揉额角,“你究竟有多笨,你的脑袋纯粹是摆设吗?”
我哑然地张了张嘴:“莫不是宁夜召我回宫还有什么阴谋?”
莲真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无力地躺下,懒懒地阖上双眼,不再搭理我。
我无奈地扯着他的袖子:“喂,你倒是说啊,宁夜还有什么目的?”
他任由我扯着,一动不动。
最后我扯累了,打了个哈欠。想想昨晚一晚上未曾阖眼,顿时倦意袭来,干脆和衣躺在了莲真身侧,沉沉睡去。
、第五十六章
这一觉醒来后不多久;行宫那边就派人来接我回去。
罢了,总是逃不掉了;我低头轻轻地吻了吻熟睡中的莲真;然后跟着宫婢回到行宫。
行宫安设在沂州王宫东南角;外头专门有一圈人把守着。见我归来;一个个都俯身行礼,口呼“公主殿下金安。”
夏末夜忽然飘起了零星的小雨,我低着头步履匆匆地穿过长廊,没有留神在尽头撞上了一个人。
从那个人怀里透出曾经我最熟悉的衣香;我抬起头,看到一双澄清的明眸茫然地望着我。
是苏思毓。
他不动声色地俯身作礼:“公主殿下。”
一如过去,在朝堂上相见;我说一句:“苏卿,好巧。”他回一句:“不巧,却是微臣一直在等候殿下。”
而如今,时过境迁,我却如何无法再说出当时的那句话来。
最后扯了扯嘴唇,我轻声唤道:“云眠。”
四下无声,唯有雨声淅沥,我这一声轻唤没入雨声中,却也钻入了对面那人的耳。
苏思毓脸上的神色蓦然一变,茫然的眼神中流淌着一丝微不可测的情绪。
我没想到我就这么轻易地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不过破了就破了罢,本来也已经遮不住什么了。
只是眼下,对面这个人与我的关系委实有点愁人。严格来说,他算是我前夫,但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已死。如今名义之上,他为臣,我为公主,一切好像又复回到过去,可有些东西,却又永远无法一如当初。
我沉默着,却是苏思毓淡淡地直起颀长挺秀的身子道:“公主不想再与微臣虚与委蛇下去了?”
我愣了愣,然后道:“你是在怨我?假死之事,并非我属意。”
苏思毓静静地听着我说话,垂着眼帘没有做声。
“当时我并不知我服下的是假死之药,等我醒来,已经身在沂州。”我解释道。
苏思毓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些公主不必同微臣解释,微臣并未有责怪公主的意思。”他说着,轻笑了一声:“左右也是微臣当初骗了公主。”
我默了默,不知为何脱口道:“那你为何还要撞棺殉情?”
苏思毓单薄的肩膀微微一颤,旋即垂下手,淡淡道:“撞棺是真,殉情倒是未必。”
诶?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道:“我与公主的情,原本就是个局。何来殉情一说?”
我心头咯噔了一下,茫然地站在那里。
雨声渐大,顺着屋檐下落的雨帘淅淅沥沥,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进来的雨丝濡湿了面前人如画的眉眼,那双墨玉般的瞳仁也似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不透彻。
我原以为,莲真才是看不透的那个人,而苏思毓是陪在我身边,我能够琢磨透的那个。
如今看来,我当真是错了。原来我真正没有看透,没有弄懂的,不是莲真,而是云眠。
我有些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道:“无论当初谁布了局,谁入了局。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你可还愿意信我?”
苏思毓的神色变了变,却是无奈地笑了起来:“这句话应当微臣来问,公主,你可还信我?”
我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我信。”
“那便承蒙公主厚爱了。”他抬起嘴角浅浅一笑,一如当初。
我有些讷讷地看着他越发捉摸不清的笑容,越发无力地摆了摆手:“算了,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指望咱们的关系还能恢复如初,按常理说,四公主还是具死尸,日后见了面咱们也不能表现得很熟,该避嫌总得避嫌。毕竟现下你是个死了老婆的大臣,我是个还未出阁的公主。”
苏思毓见我如此粗俗地坦白,不禁扑哧一声笑道:“公主明白便好。”
我看到他又恢复了以前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心下安然了几分,绽出一个笑容道:“只是如若日后得空,我可否还能邀云眠月下对斟?”
苏思毓爽朗一笑:“公主若是不嫌弃,微臣自是乐意。”
我也跟着笑起来。我还是最喜欢云眠的这个性子,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会纠缠,更不喜欢拖泥带水。
与苏思毓坦诚一聊后,我心境开阔了许多。眼下唯一有些愁人的,便只剩下宁夜带我回宫的目的。
我想了想,发现想不出什么别的缘由,只好暂时搁在一边。回到宁夜给我安排的寝宫沉沉睡下。
夜半无人一片沉寂。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有一双手轻轻地抚过我的脸颊,带着一声温和的喃喃低语:“曦儿,莫要怨我,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护你周全。”
亏得我当时睡得很沉,还以为是做梦。否则一定会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仁兄吓死。那位仁兄说了一通我完全没听明白的话之后便点了我的昏穴,我在浑不知觉的情形下连夜被带上了马车,赶回都城。
翌日天蒙蒙亮,我便被马车的颠簸弄醒,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在马车的软榻上,身边还坐着一个人,着玄青色长袍,面容沉静地闭目养神。
是宁夜。他不穿龙袍的样子果真顺眼了许多。
我看了看眼下的情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着恼地坐在了一旁。
宁夜睁开长长的凤目,对我浅浅地笑了一下:“曦儿醒了?”
我冷淡道:“我没记错的话,皇兄赐我的名应该是宁煦。”
宁夜莫测地看着我道:“你就是不承认,你是宁曦?”
废话,当然不能承认,一承认就是欺君大罪,起步价诛九族。而且皇兄大人你不幸也在九族之列。
我淡定地道:“四公主之死是皇兄亲口昭告天下的,所以我绝不可能是四公主。”说着,笃定地看了宁夜一眼。心道:当初是你昭告天下,四公主畏罪自杀,现在你总不好推翻之前的说法,随随便便地昭告天下:啊,亲爱的子民们,对不起,之前朕弄错了,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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