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捡到宝了》第96章


后来也曾无数次回想起那个场景,一个闪身,一个忽略,那个娇小的弟弟扑了空,一头扎进了寒天腊月的湖水里。
‘救他’这两个字冲进脑海,是在他跳下水的同一瞬间发生的。
那是比爹抽在身上的皮鞭还要刺痛得感觉,那种窒息的恐怖,是连哭都来不及计较得猛然。他波动着几乎麻木的手脚,冰层下面,被激起了浑浊得污色。
第一次碰触自己的弟弟,却是在如此冰冷的环境中,可他还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将那个沉重的身体推到岸边。
原来,冬天的湖水并不是最冷的,外面的空气,未必温暖。
一切,一切的冰冷和绝望,全是因为那一双他曾经最喜爱的眸子。母亲的脸上全是泪水,扭曲了的脸庞,再不是梦里那般美丽。
是谁在声嘶力竭的呼喊,像噩梦一样不肯散去。
“杨淼——————!淼儿————!我的淼儿——!!!”
就是那一天,他冰冷的身体麻木了一般的静止在湖水里,岸上的女人从他手中夺过弟弟的身体,紧紧的抱在怀里,可能,真的是太紧张这个弟弟了,所以才会不经意的甩开他的手吧,一定,是这样的吧。
这么冷,这么冷,怎么办?谁来把我拖出去,去哪儿都好,只要肯叫着我的名字,肯记着我的存在。
“母亲……”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弱小了,以至于她没有察觉吧?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10岁那一年,晕迷在腊月的湖水里,真的好冷,好冷好冷。
母亲,你知道从水中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隔着冰层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吗?
母亲?如果我不是生在这高不见顶的围墙里,你会拉紧我,抱住我,呼喊着我的名字吗?
会吗?
“杨炎……”
“杨炎!”
谁?是谁叫了我的名字?
“叫我杨将军。”没有人可以对我无理。
“杨炎,我喜欢你的眼睛。”
从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像她这般随性,想什么,便说出来,从不掩饰。
“只有你这双眼,是我见过……最像我的一双。”
也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他这般聪明,连男人也比不上,有着连自己也羡慕的机智和果敢。
可是,她依旧不是梦里的那个‘她’,一仰纤弱的身材,这个女人却没有那么明亮的笑容。深邃的眼眸,只是浓郁的神秘,似乎可以洞察一切得敏锐,神圣的,好似隔在云端的人。
可如今,他已经足够强大了,足够强大的不用再去羡慕和依靠任何人,所谓女子的纤躯,后只能躲在他的强大之后。
所以,穿着男装的莫离丫头,只要乖乖躲在我的身后就好了……
“喂!你醒啦?哈哈——!你,杨炎,你完蛋了。我知道你的弱点了,你为什么只敢在路上做将军,你完了,你堂堂元唐第一武将,你居然不会游水?!”
水?对了,10岁那一场意外后,他就惧水了。这么丢人,难以启齿的秘密如果被人知道了,他一定会灭口的。不过,这个秘密为什么会让那个女人笑得那么明媚呢?
水里的那只手,抱着自己的那个身躯,明朗的笑容,轻唤着的名字……
是这些,实现了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得梦想。如果是常人,是会拼了命去守护的吧,可,那美好的一切……
却被自己亲手……斩断了。
“别碰我,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呼喊着我莫离家得姓氏。欠你的我都还清了,从今天起,我们老死不相见,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
“你疯了,你疯了吗?那个是我妹妹你知道吗?你要做英雄,随你,你要保住你家族的名誉和地位,请便,就算这世上你只爱你自己在乎的只有自己,也无所谓,但是……绝情绝义的是你不是我,那个是我的家人,我,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这样的债,你要,怎么还……”
…… 
“杨炎,像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我,为了你自己也好,为了你的家族、国家也好,就算在全天下人眼中你杨炎是个大英雄,可是,你记住……我恨你,很恨,很恨,真的好恨你。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恨……”
…… 
“杨炎,原来从敌军的营里看你,是这样的。不管你信不信,谢谢你肯与我为敌,真希望能这样……一辈子。”
……
“我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如今,却真的恨透你了。是真的,够了……”
……
利用了那个女人多少次?被她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又有多少次?不记得了。现在想想,或许是不敢去计算。
每一次看着她气愤的背影离去,心中的那句话却从未说出过:
‘再等一下好不好,再等我一下,有东西绑住了我的手脚堵住了我的嘴,所以我无法将你挽留。可是,能不能不要丢下我,等我,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 ……
当风吹开窗户的瞬间,有落花飞了进来,陌生的触碰惊醒了梦里挣扎的身躯。
梦醒了,同一个梦,同样的内容,无论再重复多少次,却还是一样的触目惊心。
满头,满脸的汗,迎风,愈加寒凉。
杨炎捂着一边剧痛的眼睛缓缓侧目,却迎上了白衣老者那专注又富含深意的一双眸子。
“这梦里……是被什么怪兽追赶了吗?不然,怎能把堂堂七尺男儿吓成这般……”他的手里端着一个药杵,一面敲着药末一面看着这边。大堂里有的患者躺着,但凡能起身的,都在用差异的眼光看着急喘不已的自己。
杨炎并未回话,一如既往的,披上外套,走去了院中。
疾步走着,毫无目标的走着,不计终点的走着。
若当时没有碰见唐烜,杨炎自己也不知道,就这样一直下去到底会走到哪里,是否,就到了生命的尽头……
“还没睡?”
杨炎现在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同僚已久的唐烜,似乎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究竟是深不可测还是简单的出奇,实在不敢断言。
“你呢?”杨炎反问着,似乎又像是试探。
唐烜只是指了指夜空悬着的那一轮明月,笑道:“等人……”
等人?半夜?杨炎莫名的摇了摇头,一个不经意间,却又看见了他那受伤的膝盖。平日里走路时就是明显的坡脚,夜里,甚至还盖了很厚的毛毯在上面。
传言里唐烜是个办起事来完全不要命、不管不顾、毫不在意自己身体的人,这个说法,似乎有些过激了……
是啊……
这么一想,唐烜,似乎是更可怜的人吧。
从小就没了母亲,父亲也去世的很早,没享受到一点家庭的温暖却要替父亲背下所有的债,一个人,为这个国家为君王,奉献了一生,而最后……居然又被他仅有得主子所背叛。这个人,从没有为自己而活过,用一辈子去坚信和信奉的,最后却狠狠的将它抛弃……
说道一无所有之人,无论怎么想,都是这个人更加悲哀吧。
可是……背负着这样过往的他,究竟是靠怎样的意念活过来的呢?
“唐……”要问的话刚到嘴边。
“来了!”唐烜兀自抬头看着夜空,莫名的冒出一句。
“嗯?”
杨炎顺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就在那暗蓝得夜幕上,明月皎皎之前,出现了一个飞跃的身影。
竟真的有人从那里飞了进来?!
来不及吃惊,因为那一切都太快了!只是一瞬间,那黑影已移动至了眼前的院子里。
‘刺客?’这是杨炎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想,正待他转头欲探那唐烜的反映时,不禁一愣。
只见那唐烜,不知从何时,盖在他膝上的毯子滑到了地上,他的身子已站得笔直。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张开的两只双臂,还有那一脸的笑容,似乎,早已肯定了那飞来之影的身份。
那样疼溺的笑容,是属于唐烜的?杨炎禁不住的认为是自己花了眼。
可就在那一团黑影撞进唐烜的一双臂膀里时,那一个画面,却永远清晰无比的印在了黑夜之中。
那是杨炎,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相公,我要死了,因为想你,想得我快要死掉了。”娇小的脑袋,甩着长长的马尾,一身黑衣劲装,深藏在唐烜得怀里。
唐烜笑着,笑得眼睛只剩下一道细痕,笑得眉间扬起了彩虹一般得弧度,轻拥着小四的身体,好温柔好温柔的问道:“现在呢?”
“现在活过来了,因为见到我的宝贝相公了!所以,完完全全,精力充沛的活过来了!就算没有找到龙骨也不难过了,就算路上真的赶得很累也不觉得了,就算没有偷到宝贝让我好手痒也不计较了,因为……你这木头,我真的好想好想见你啊!!!”
“你这家伙……”
原来……
是这样的呢。
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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