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33号》第71章


牧白的手拍在石桌上成了节奏——“啪,啪啪,啪啪啪啪。”
最后一次见那个天神是在通亮的元帅府殿内。
见过太多次,每回都差不多,那张脸桀骜无礼,盈盈灯火下,仍然看不清晰他眸子里的光亮何来,元帅也从来不愿认真直视阶下卑微的欲奴。
鞭刑,□,也有几次会强行灌酒,剔透的酒液顺着二老板的脸流向锦衣玉袍紧裹的身躯,仰着脸,在浓烈的琼浆后劲中数着大殿顶的横梁,有时候两个半醉的男子一起数,冰凉的两张脸,看着横梁在幻觉中砸下来,无边落木,将一切试炼终结,于是不约而同放肆地笑起来,笑声苍凉而跌宕,终于在元帅的用力挺身而入后不再响亮。
即使身体完全贴合在一起了,他叫得也是另外一个名字,无数遍的“四郎”,犹如半空降下的帷帐,使施刑男子的动作稍微放柔放缓,似乎带了一点朦胧的爱意,他身下的牧白也在这名字的麻醉下得以稍稍喘息,舒展眉头,想一想爹娘,以及人间的好友无浪。
云雾散开,一览众山小。
牧白陡然从肮脏记忆里回神:“暄城,把剑放下。”
燕舞审时度势,不肯放下,反而拔剑相向。
二老板此刻好比水中月,根本无法近身,他只是坐在那里,燕舞却被强大的神力阻隔,法术回旋,空中都是“秫秫”的兵器鸣响。
暄城将军实力远不止此,红痕收成横着的一只眼睛,罡气护身,带着刚劲的剑击破风而出。
将一旁观战的小肉鹤急得跳脚,肉掌砸在石桌上,连声音都不起,引得牧白温柔一笑,将之拎起来往胸前一放。
暄城大骇,本能地将发出的剑气狠狠收回。
九成功力的剑气扑面而来,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经脉内的毒血开始发作,疼痛而又懊丧地,苦苦支撑才能站在原地不倒。
小肉鹤扭转头,绝望地看了一眼好兄弟牧白。
暄城脸色转白,失血得白,手颤抖不已,慢慢按去桌面,刻下一只完整的掌印。
“很难过吧。”牧白平静的语调:“习惯了就好。天界凡事都讲究实力,没有天理天道可言。你的恩师对我用强的时候,也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谁叫牧白出身平凡,没有身怀绝技可做抵抗呢。”
将小肉鹤放回圈内,安抚道:“无浪,你不用看我。牢里的那夜,我也是如此过来的,惊疑,绝望,现在全部奉还……不,我还会赠送一场好戏给你看。”
转头看血蛊发作的暄城,命令道:“将军请移玉步,我来替你锁住琵琶骨。”
大势已去。燕舞动也不动立在原地,表情也已停顿,淡然无惧地美而媚,一双眼眸对准的却是小肉鹤。
他们的神情相近,逃不过的,终是劫。
牧白摇摇头,站起身走去暄城身边,随手取出小匕首,直接就刺向将军的琵琶骨。
血花四溅,钝响后无法运功的将军浑身痉挛一般发抖。
小肉鹤几乎要闭上眼。四籁无声,美媚将军维持着不变的神情,仿佛超脱的安然,徒留唇角一抹血丝,馨香的,使牧白忍不住伸舌去舔……
将军的脸避过,傲然与二老板对视,渐渐,绽放出女子娇媚的眉眼,微小的变化未能镇定牧白,他贪恋地寻着伺血的香气,两手控住将军的臂膀,双唇吮吸着燕舞脸上殷红的血,烙下热吻。
燕舞的双眼仍然对着小肉鹤,眼里微渺的光彩渐次黯淡,熄灭,带着濒死的美意。
小肉鹤一头撞在法术圈上,被震回,跌地四仰八叉,傻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今日继续更
第六卷:大结局
无法醒转的梦
燕舞在风中入定,插着匕首的背脊潮湿一片,无法回头也可想象鲜血汩汩流出的伤口有多么深且长。
习惯了就好。
年少时弟弟逝去,手中捧着的新绣出的同心结跌坠,那时用去了平生大半的力气哭泣。扶剑任平生,跨出府门的那一刻,千金小姐步伐飘逸,差点狼狈地摔了一跤,绊脚的小石子被踢出去很远,飞出漂亮的弧线,暄城在尴尬的诀别中重生。
这许多年经历的重重,已是关山远,满手血腥与戾气,女子横眉立目,作着不一般不寻常的大事。
弟弟身影徘徊不走,燕舞的心无比静。
眼下这濡湿的触觉与己无关;不远处滑稽的小鹤上蹿下跳与己无关,剔骨般的周身疼痛,于己无关。
牧白享用了将军的血,身心满足,恨不得舒舒服服伸个懒腰。
暄城的表情,与坠仙台受辱的自己一定很相像——远离尘嚣,没有喜乐悲哀的一张脸,白得几近透明,是什么花这样失血?
怀抱将军,发现仇家也没有之前记忆里那般高大,随手扯住将军束紧的发丝,牧白道:“暄城,你适才提在手里的花不是苦葵,是青鸢。”
虚幻的花,轻巧的叶,美目将视线平移到小鹤的身上,淫贼鹤劫放,绝世毒药,每一次信他,都在泥沼中更深陷三分。
牧白皱眉,抱怨起来:“若先吞噬暄城将军,以后就没有这样好的血可以饮;要不无浪先走一步?”
沉思片刻,仍是不妥,二老板作下英明决策:“对不住,大老板同我的恩怨还要另算;其实我吞噬了谛望之后,已经不再需要你伺血,你可以死了。”
死之前可以再折磨一下,带着恶意地折磨将军,其实有几分像折磨当年的自己。
痛到无感的时候,才能大功告成;苟活存世的自己不禁有些好奇,向来披靡的将军在凌 辱中是否还能维持一贯素淡的样子,起伏的胸膛中是否也有骄傲的心跳——“暄城,你恩师最喜剥人衣袍,你与重光难保没有鸳盟共枕的时候,他最好男风,不如让我和大老板也见识一下将军阁下的俊挺身材……”
小肉鹤停止了撞圈的傻举,如遭雷击被定在原地。
燕舞的身体簌簌发抖,不堪重负似得,支持着男身的法术被锁住的琵琶骨封存,一介弱女子瞳孔中有了惧意,她明白,发疯一样的二老板绝不是说笑。
一袭黑披风被解下,随着风起,飘着落下半山腰,压住一棵桑树。
“哈哈哈哈哈!”牧白放声大笑,当年,记忆深处不堪提起的当年,也不过如是。
半空没有焰火,这复仇的快意打了折扣。
恶狠狠瞪向小肉鹤,是这好朋友夺去了自己最后的疗伤圣药,中途分神要挟道:“无浪,把我的三三还给我。”
小肉鹤不及反应,二老板又转回头认真剥除燕舞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服。
无人看见牧白眼角的晶莹闪烁,全部震惊在自己的悲伤中。
二老板的心疾只能继续默默隐忍,爱得飞蛾扑火;恨得咬牙切齿,能够剜平的是血肉,抹不平的无边记忆,在他投身五公主府内桂花树下的那刻,支离破碎。
万物幻灭的感觉,目盲一样,伸出双手,抓住的只有笑的涟漪,多么慌张。牧白与重光一样,脱去每件衣袍搜寻着最初的那件,皆不是,皆不是……
贴身深衣的结也被二老板攒在手里,粗心的男子浑然未觉怀中将军不比寻常的娇弱。
挣扎的燕舞被折翅,咬紧下唇苦苦抑制要脱逸的惨呼。
扑棱着翅膀的小肉鹤以身撞圈,发出了他们从未听到过的凄惨鹤呖。
佛说苦海无边。
燕舞的凤目在最后时刻氤氲,荒芜的石桌法术圆圈,困住了小柿子殿下。
在很久很久以前,顾府的石墙,曾经爬来过一个丑陋的男孩子,笔直滚到从不出门的大小姐裙下,毫无愧意外加说话漏风:“借笨王避避,她棉要追我捏。”
踏莲而行的大小姐一脚踏在他背上:“小贼,你是不是偷了旁边鹤府的东西?”
男孩子挣扎着跃起,在半空中张牙舞爪:“臭丫头!你懂个胚!”
……
“啊!”惊呼出自二老板之口。
未出阁的女子上身衣衫尽褪,莹白的雪肌染着鲜血,及时回撤的双手只能仓皇遮住胸前的双 峰,凌乱的长发掩不住浑身散发的女子特有的馨香,淫 靡得让人不敢逼视。
倒吸两口冷气,牧白直退四步,这局面实在大大出乎他之前的预料:“你……是女子?”
燕舞当机立断,趁二老板呆怔之时,伸出手去石桌上,迅速取走了小肉鹤脖子上的原身圈。
那一瞬,小肉鹤与二老板将女子最美的风光看了个一清二楚。
牧白犹在晃神,无浪却已飞跃而起。
燕舞返身,留下凄凉一笑,直朝山崖奔去。
“燕舞!”
即使跃起也无法拉住飞奔的燕子,大老板无浪只得整个身躯腾空,施展了花蝴蝶一般的绝顶轻功窜到了将军身后。
“燕舞!燕舞!”
带伤的女子穷途末路,终于伫足回身,冷冷看着朝自己飞扑而来的小柿子殿下。
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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