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33号》第74章


“本王也未想到要劳动兄长公事繁忙之余,还要抽空来这野外……若不是二老板刚才那番精彩表演,害得本王原身发出鹤族求救之声,你如今的功力,我还真无把握可以一力抗之;昨日此时,你我还是兄友弟恭,同生共死的一对知交好友。”
“殿下错了,你适才说过,我们从来都不是所谓兄弟,牧白在你眼中,不过一个龌龊欲奴,可供利用驱使,也算几世修来的福分。废话不必多说,我眼下已然杀不了你,世子殿下让一条路出来便是。”
从来没有第二条路,山径狭窄,也只有这一条幽深栈道。
如同流年,从来就无回头路可选。
面容熟悉,举止却迥异的鹤劫生出现于彼端,与生俱来的谦谦贵气,被一袭漆黑流金的制服打磨地起了棱角。
他的脸,是比大老板更具寒意的俊艳,甫登顶,根本未看牧白一眼,立马没有表情地看了鹤劫放一眼。
反倒是无浪有些狼狈,稍微整顿了衣衫就说了一句:“我无事了。”
牧白有些腹诽。
虽然无浪在人间也很是傲慢,对于陌生人根本欠奉好脸色,但起码的礼仪总不至于罔顾;他这个哥哥,天界向来盛传其脾性温和,是最好相处的一个美男子,孰料到了眼前,目中无尘,连一道眼风也没有往他处扫过。
二老板的剑眉挑得老高,骄傲的男子对着大名鼎鼎的谍首视而不见,打算捂着自己的肩伤,从旁绕道下山离去。
行到一半,蛋大对着无浪发话了。
“你可还有把握制住这只谛望兽?若你已感乏力,今日索性将其诛灭吧。”
牧白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
一切果然皆是局彀。连身在宫中忙碌公事的鹤劫生,都知道了他是谛望兽这样的绝秘。
蛋大的语声绝不高亢,但杀意却很分明,诛灭二字刚刚出口,手下的黑衣影卫同时拔剑,仿佛只要无浪一点头,必要将他这阶下兽捅成个刺猬似的。
晚风拂面,牧白荒芜的心中,居然也起了半分感伤:“二位,出手吧。”
涂满暮色的山头,人间也有。
无浪为了演习那手的琵琶曲,总是拖着二老板坐在山巅用箫应和。
高处望下去的风景很不一般,碧绿的菜田里掩映着几竿翠竹,山坳里的书院,白墙青瓦,乐声一起,炊烟也起,袅袅地卷起发浪,山腰上的师弟则化身小黑点,朝两位轻功卓绝的师兄挥手不断,催促谪仙们赶紧下山吃饭……
这感伤只有他一个有,另外一个仍在密密算计着,瞥了一眼自己肩上的鲜红,又回头望望适才被二老板随手抹平的山线,朗声对兄长道:“我相信谛望与重光之仇远远深于我们之间的小小过节。”
扮作深情款款状对着二老板道:“牧白,若你愿意,我们仍可携手除奸……”
“哈哈哈哈……”牧白简直笑得无法自抑,这话儿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他愿意?罢罢罢,他不会愿意。
携手除奸?被人如此利用,还携手,出生入死去除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自己,也未免太过下贱了。
“牧白,黑衣影卫加上我们兄弟两个,你没有胜算的,不如……”
“不如索性就从了你们?”牧白笑着瞟了一眼陌生的鹤劫放:“真可惜,若为了知己故,谛望兽再死一次也在所不惜;但试问,阁下是何方神圣?又有何面目对我这卑贱欲奴诸多要求?若真有信心诛灭我,不妨现在就动手试试。”
鹤劫生的脸隐在背光处,从头到尾都看不清表情变动,只是到了此时,突然听得他极果断地一声命令:“杀!”
杀气弥漫,黑衣影卫两三个动作间,已封死了牧白所有的出路。
风起云涌,原来也不过是一瞬之间。
好在牧白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浮尘中的冉冉神光,敛于指尖,淡淡地,抽丝一般地用一双红眸瞥着无浪。
黑衣影卫们身形如蝶起舞,衣角遮天蔽日,拢成昏黑无光的山头,被围猎的谛望兽非一般地沉静,嘴里念着佛偈,如玉树牢牢站定,漆黑无际的岁月,牧白最最熟悉不过,与谛望一同守在洞内之时,双目无法视物,渐渐无须回头,也能感应周遭的一举一动——无浪动了!
“停手!”大老板声音为何如此惊惶?
黑衣影卫并非他的手下,直如未闻,围捕仍在继续,牧白也已准备出手,相信不出几招,黑夜里必能见红。
无浪拉住哥哥的手,强调着:“停手!他们不是谛望的对手,我们无谓在此事上牺牲过巨……”
鹤劫生深深看了弟弟一眼,在千钧一发中,终于高抬贵手说了一个“停”字。
几十个黑衣影卫须臾间回到原位,血红的夕阳将天空浸染,山头也是橙红色的,每一张嘴脸又复清晰可见。
所有的目光,全部投射于大老板无浪身上。
这出尔反尔的美男子,真正是奇怪。
“牧白,你走吧,虽然你不愿与我们联手报仇,大家也算朋友一场,本王也不会太过难为你……下山吧。”
二老板别无二话,转过身,对着身前唯一的径道,缓缓走去。
远处有乐师在奏暮鼓。
声声劲道有力,一步一步,踩在岁月之阶,神功得成的牧白不再留下深深浅浅的足印,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
苍青色的袍子在暮鼓最后的鼓点里纷飞出极目四望所能覆盖的地界。
牧白消失的方向,是魔教,三三的故乡。越过那条银白结界,就可远离神教的恩怨是非,找到他的天逸公主。
这样也好。
无浪面上终于有些带笑。
正要回眸,猛然发现没天良的兄长已经收队,黑衣影卫们依次下了山道。
只得讪讪然尾随去谍首的身后。
“你的戏未免也太糟糕。”鹤劫生鄙视道。
“这……”
“如今可以安心决战了?”
“怎么?”语气终于回复了一贯的冷静:“那边有了动作?”
“快了。”蛋大仰起头,空气中弥漫的青鸢香气,如影随形,小花长得很像大表哥纠结的表情,狰狞里也透露着寂寞。
“只等湛欢手中那支王族神兵亮相了!”鹤劫生淡漠地行走于幽窄的山道。
鹤劫放再度沉默,走在哥哥身后,才看得分明,他脖颈上一道道尾指宽的伤痕,至今未能复原。
黑衣的哥哥,执剑的手,在很久很久以前,用来临渊鼓琴。
飞瀑下的几十王族子弟,一列列一行行,首排左数第六个便是大名鼎鼎的少年鹤劫生。
无浪太过年幼,在数排之后对着哥哥的背影,看白衣上那一头青丝倾泻,即使纹丝不动,也自有一身贵气渲染。
夜雾缭绕的远山,引起了尘封许久的记忆。
鹤劫放眼前尽是哥哥蛋大的一幕幕倒影。
某一刻起,纨绔世子的生涯被翻转,蕴藉的蛋大剪去长发,发尾堪堪只到耳际,配上最最奇异的耳饰,终日在王公贵族游玩的烟花场吸食逍遥散。
雪白的烟雾,一团团,美男子半寐着,目光里颓然地出现好多个弟弟。
长得最像爹的弟弟,小心翼翼问:“哥,他们说吸了这个会上瘾,你难受吗?”
“小子,不用……你管……,回去。”大了舌头,满目都是幻觉,无边的飞花,漫天的灯火灿烂,不再有湛欢阴凉的笑,也不再有桀骜的打不过的元帅恶狠狠对着自家爹的身影。
鹤劫放有生以来第一次哭泣,眼泪串线一般,不受控制对着哥哥流个不尽。
府中树下的父亲,已经无数夜不眠,候着哥哥。
无浪捏紧拳头,眼光跟着哥哥的步伐,忽明忽灭。
重光,湛欢。
嘴边噙笑,牧白,你可能谅解?鹤劫放一切作为,只因不忍再看,烟花灭。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姹紫嫣红开遍
消息不胫而走,神教王族之争近日就会开打。
博大广阔的神教土地,却呈现从未有过的平静。
连街道上也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仙来仙往,讨论着昨夜哪府里的佳酿最最美味。参透三花入得云来,若连这些小纷争都堪不透,岂不是贻笑大方?
只是神兽们被主人们在夜间狠命调教不休,各为其主,留下来的神教男女,立成齐刷刷的两个阵营,日间可以挽着袖互相问候宅内平安,到了明日,或许兵戎相向,回头重修万千功业。
魔教兵马已然在银白结界驻扎,天魔皇陛下云中曾寄锦书来,一封给新登基的神君,表明自己袖手旁观的立场,尊重神教内一切风起云涌的变化,气得神君把大好的宣涛纸撕得稀巴烂,恨恨不已感叹:“混账段小楼果然怀恨在心,咳咳,当日不过抓破了他和致莲的奸情罢了!”
倒是湛欢手一拦道:“父皇,慎言。”
锦书不止一封,另有一封落入宫内七驸马的手中,一样是遭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