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晋》第134章


不过北宫心非常不希望北宫环搅进来,毕竟这位对整个天下几乎所有人都凶残无度的恶毒女人眼中,北宫环永远是她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的小毛孩儿。可在北宫环多次上书苦苦哀求,又看到北宫环身边那一大堆证明他已然长大的北宫氏小屁孩后,终于勉强同意了。
“幸好我们没有多少敌人。”北宫环说。
是的,没有多少敌人。
西凉骑兵本身便已仿效游牧部族为常事,游牧部族的弓骑兵已经够可怕的了,这些箭术超出常人想象,且多以几匹马换乘的军队就像风一般飘渺。唯一的问题是游牧骑兵装备很差,且多穿普通皮衣,没多少人有什么身穿盔甲的习惯,防御力极差,也缺少汉部的复合弓、优良骑弩、射距有限,因此游牧部落多以突骑兵和袭击骚扰为主。而经过吸纳改良的虎豹骑,则几近完美。不使用备用盔甲时,他们便是精锐的突骑兵,使用盔甲则与那些普通甲胄骑士一样冲锋陷阵。
他们从萧关进入关中后只短短三天便跨越上千里之遥,在察觉正迅速撤退的杜预踪迹后便一直蹑尾追杀。
他们也不怕,因为且不说关中的军队有一部分据说正在司隶忙着与中京方面交战,一时不会儿没办法回防,就算回防了也无所谓。
这次入侵关中的,一共有一万二千名左右的武士,这些武士平素都是由他们的百姓属民所供养,一般都忙于操练弓马,也极度擅长战斗杀戮之术。其他的还有一万八千名稍稍逊色于正规武士但同样精锐无比一心企望能通过打下关中夺取大量百姓从而成为正式武士的骁勇之士。这是三万精锐,三万精锐之外还有十万左右的普通军队。不过说是普通,可你要知道,在汉国这十多年慢慢潜移默化影响之下,整个汉庭的所谓普通军队的战斗力都远远超出魏国那些平素百姓战时士兵的军人们所能想象。
所以,虎豹骑身后也不过一二百里外便是数量更为庞大的汉国铁骑们。要不是杜预不时的召唤出各个城池里的军马士兵当替死鬼,偶尔阻拦一下虎豹骑的推进速度……
“杜预这个老滑头。”北宫环恶狠狠的说道,“这下子看他怎么死。”
……
“父亲,再忍耐一下,我们已经过了槐里,过了丰水河,我们已经到京兆,可以隐约看到长安城城墙了。”
杜耽一边招呼他们杜氏家族的子弟兵拱卫着心惊胆颤如惊弓之鸟般左右彷徨的老父,一边极度怨恨的回望着身后那数量并不庞大却一直像苍蝇般纠缠不休的敌国骑兵。(奇*书*网。整*理*提*供)那个身着犀牛盔甲一马当先的家伙更像是一个梗在喉咙里取不出的骨头。
他们仿佛不知道疲倦不知道恐惧,也不知道什么叫深入敌国,身陷死地。
“可恶的虎豹骑,可恨的刘虎!”
杜耽怒喝。但他也只能骂一骂,出出这三天内郁结在心里的一点窝囊气而已。
是的,在效仿游牧民族如风一般剽悍恐怖的机动力的新虎豹骑面前任何兵法都是笑话。他们根本没办法合围,速度太快了。人的腿哪里跑得上马?难怪他们有恃无恐。
“杀!”
耳边那恐怖的呐喊喧嚣尖叫着。刘虎的箭就像锥子一般犀利,那些精准到让人暴怒的箭每一只都几乎能掠走一名杜氏家族的子弟兵的生命,这让杜预父子一直痛彻心扉。
“跟他们拼了。”
一名被射得实在受不了的杜家子弟兵咆哮着,招呼着几十名同家族兄弟,转身策马冲了上去,杜耽拦也拦不住。他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他的这些族兄弟们像冰雪坠入沸水中,转眼便再无声息。
“糊涂!”
幸好长安离得实在是很近了,似乎也是该城的守军觉察到了郊外那些小小的动静,大批军马士卒便就此从城内涌出,在觉察到被追击的是自己方面的人,很快便与杜预等人会合。局势顷刻间逆转。
“消灭他们。”杜预大声发令。
……
“杀!”
刘虎高声呐喊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仿佛那万许的魏军不过是些待宰羔羊。如果不是北宫环接着刘虎正在厮杀速度迟滞的间隙终于冲了过来的话……
“混账!你在干什么?”北宫环冲着侄儿瞪眼睛。
“打仗啊?”刘虎莫名其妙。
北宫环怒喝道:“虽说我们是虎豹骑,威势无人可挡,可是以八百之众妄想歼灭敌万人以上,你难道一点兵法都不懂?亏姐姐平时是如何教育你的!”
“可是,这些魏人实在不堪一击啊!”
刘虎对北宫环很是不爽,动不动就拿母妃的名号压自己。可他也知道北宫心对北宫环非常的爱护,这次更是允许北宫环在战场上以舅舅的名义压自己。
刘虎固执的为自己申辩:“我保证只要让我再冲一次,我就能砍下杜预的狗头,一仗平定雍州。”
“蠢货!”北宫环怒喝道,“这可是帝国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都是拥有二十户以上俸禄的帝国勇士,可勇士也不是让你这样损失的!”说完北宫环对身边的传令大声道:“吹海螺号,传令全军,撤退!”
于是在海螺号角嘶鸣声中,那些追踪了杜预二百里的虎狼之师终于又像它来的时候那样,迅速消失在天际尽头。
望着那些跟蝗虫一般来无影去无踪的军队,杜预第一感到自己是那样那样的脆弱无力。他呢喃着:“这就是汉军吗?”
“父亲……”
杜耽默默的站在杜预身边,而杜预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妖怪,全是妖怪。”
……
“大都督,汉军已经进入关中了吗?”“大都督,关中守不住了,现在怎么办呢?”“大都督,我们先把司马景治麾下的我们的军队先调回来吧。”“大都督……”
已是杜预返回长安的当天深夜时分。
杜预默默的坐在长安自己的衙门里,他的面前是两大排关中豪族领袖,这些人统统都是五旬开外,最末端的自中京逃难而来志愿加入雍州为雍州效力的张华——就在这天近午时分,那场让杜预一度命悬一线的战斗,最终说服守将出城查看动静的便是这位曾经为司马攸效力、却又在司马攸执意革新前一刻逃出死地的顽固智者。
此刻,张华也眉头深锁,注视着杜预。他知道杜预没办法说话,这些豪族们现在是一团乱,连他们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而作为关中豪族领袖杜家,作为杜家的领头人杜预,恐怕也是心乱如麻吧?
杜预果然什么都没说的便起身离去,而后杜耽宣布散会,明日再议,只留下那些心存不甘的豪族们,嘟嘟囔囔的。
张华慢慢走了出去,只是没多久,杜家的一名家奴便请张华留步。不久,张华在杜府的一个偏院内见到了那位大魏重臣。
张华在见到杜预时,杜预正在自斟自饮,一边喝酒,还一边有意无意的往地上倒。也许是酒祭吧?毕竟就他所知,之前那批自吹大汉虎豹骑的汉国军队追了杜预足足二百多里,所以杜家死的人可真不少啊。张华如是踌躇。
“茂先,当日在中京岁首大会,你我也时常见面,但自大猷不测,我便不知你的去向,没想到能在关中还能见到你。”杜预在见到张华时如是说道。
“是啊。”张华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来投奔关中。”
两人沉默着。
节七:蜉蝣
“茂先,你为什么会投奔关中呢?”杜预问。
“啊?”
“我听说大猷之所以革新,主要都是景治在一旁劝说。”杜预只说了这一半,便再无声息。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张华。
张华又一次沉默了,这次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轻轻说:“因为中京没有我这个替罪羔羊的容身之地。”
“是吗?那你可以投靠石苞或者征南大将军,河北的山涛也不错呀?”杜预如是道。
“您在嫌弃我么。”“不,只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为景治效力,我听说你跟景治关系极差。政见不合,在中京便多有口角。”
又复沉默。
“晋公就算有一万个不好,但他是真心希望能好好治国的。况且知遇之恩,张华不敢忘怀。”
“是吗。”杜预的表情多少有些落寞,“可你也看到了,关中现在已经被汉庭染指。我们已经守不住了。”
张华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而已。”
“说。”
“一降,二降。”
“一降,二降。”杜预咀嚼着这个奇怪的话语,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一降中京,二降汉廷。对么?”
张华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计策代表着什么,可他能说什么呢?
“那么茂先,你该知道降中京,将会有什么后果吧?”
“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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