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第863章


灭。在信的最后,耿精忠苦苦哀求尚之信看在三藩同气连枝,福建、广东更都是源自东江一脉的情面上,千万不要来援闽。但尚之信不为所动,表示福建的形势很糟糕,所以他一定要来援闽,尤其是看在东江一脉的情面上,对闽省更是非援不可。
到了十二月的时候,耿精忠丢掉了除泉州以外的全部地盘。现在耿藩余部龟缩在泉州城中做困兽之斗,而城外是靖难、靖逆、讨逆三军,加上浙江、台湾、广东三支援闽军共六路大军。其中明军和清军各三支,把泉州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中的广东援闽军最为奇特,因为广州不承认这支援闽军是隶属于广东尚藩的军队——当得知尚之信打出了“援闽”的旗号后,尚可喜大惊失色,当着左右的面前脱口而出:“哎呀,错了,应该用‘荡逆军’的名义啊!”
虽然张煌言和郑经的明军实力远远强过三省的清军,而且三路清军中的靖难军怎么看都是化妆成清军的明军,但尚可喜却敏锐地发现,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明军似乎不欢迎藩王反正。郑经和浙东军对耿精忠的联合进攻说明这不是孤立的行为,而是明军一方的战略,既然如此,尚可喜当然不宜现在打出反正的旗号。反正的机会不能随便浪费,留到以后也许还有用。
“这个糊涂孩子,就一点不知道审时度势吗?不懂得随机应变吗?”尚可喜知道,尚之信是根据他离开广州前的嘱咐而进行的选择。不过再不懂得变通也是自己的儿子,出了问题还是要想办法解决。若是换做一般人,说不定此时就会严令尚之信再反正回来,但尚可喜实乃两面下注的宗师,略一沉吟,发现虽然局面严峻,但并非不能变坏事为好事。
很快尚可喜就做出了决定,对外称尚之信统领的军队为叛军,而广东和尚藩依旧是大清忠贞的臣子;很快,尚可喜更进一步宣称,进入福建的广东援闽军其实是在逃离广东,从而把尚藩和尚之信分割开——如果尚之信分到了一份地盘,那么在儿子手里或是划归尚藩也没有本质的区别,顶多是管理的时候麻烦一些罢了;虽然宣布尚之信为叛军,但实际上广东对尚之信的支持并没有改变,如果这样都无法在福建站稳脚跟的话,那就说明尚藩本来就难以从福建夺取部分领土,就让尚之信再退回来好了,广东依旧保留着反正的机会。
因为泉州城防坚固,再加上新年到了,所以耿精忠暂时还能在城中苟延残喘,不过看上去肯定是无力回天了。平西王好不容易盼到邓名出海,国内各股势力蠢蠢欲动,结果却是一个个地跳出来送死,先是康熙皇上,然后是两江的督抚,接着又轮到了耿精忠,平西王心里的这份失望就别提了。
“悔不该啊。”吴三桂对愁眉不展的夏国相说道,平西王的声音听上去好像都苍老了不少:“当初邓名两下江南的时候,本王就应该倾巢而出,先把李定国灭了就好了。要是那个时候拿下了云南,邓名就不敢这么从容腾挪,也不至于如此势大难制!”
夏国相连连称是,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他还记得,那时吴三桂最担心的是把老本拼光,清廷就可以趁机把他的藩国撤除了。要是没有邓名,估计吴三桂也就乐呵呵地满足于藩王的地位了,只是现在眼看清廷守不住这个天下,吴三桂的野心才又冒了出来。
“难道本王最后也要把两省丢给那邓名小儿吗?”吴三桂越说越伤心,气愤地拍案叫起来:“皇上、蒋国柱、张朝,就不知道商量着一起发难吗?现在可好,被成都各个击破了,十年才盼来这么一个机会,本王还有几个十年能等?”
“皇上的密旨一点儿用都没有。”康熙的圣旨也送到了吴三桂手中,不过这种密旨只有在成都不干涉的情况下,才可能在湖广发挥一些作用;而要想成都不干涉,就需要两江和闽、浙大乱,给吴三桂浑水摸鱼的机会。现在耿精忠就剩一口气了,吴三桂怀疑成都已经平定了核心地区,现在开始把警惕的目光转移到云贵这些边远地带了。
苦吟再三,吴三桂发现他竟然没有什么可行的对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耿精忠被消灭。他估计各地跃跃欲试的诸侯都会被彻底吓住,再也没有人敢跳出来扰乱邓名的战略了。其实吴三桂也是一样,他本质上不喜欢冒险,而是喜欢脚踏实地;只要不被逼到没有退路的死角,吴三桂也不愿意进行输多赢少的赌博。现在如果孤零零地跳出去打湖广,怎么看都是胜算不大。
就在吴三桂快要绝望的时候,新的机会好像突然出现了。
第六十八节 混乱(下)
黔国公沐天波是大明天子忠心耿耿的臣子,心甘情愿地为大明皇帝付出自己的一切,在邓名的前世他就为了保卫永历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若是沐天波知晓皇帝对缅王声称他的被害是咎由自取的话,大概也只会遗憾而不会后悔,因为保卫大明天子这就是沐天波的志向,是自打朱元璋封藩沐英以来,数百年沐家的信念。
被莽白软件以来,下面的的御林军很快都被赎走了改编成占领军,几年后侍卫官也渐渐被占领军要走。这时沐天波满怀希望,每天勤奋地锻炼身体,就盼着得意摆脱囚徒生活的那一天,然后就带领御林军杀进阿瓦救出皇上。可是这一天却怎么等也等不来,最后永历身边除了家人以外,只剩下首辅马吉翔、沐天波和一群太监——杨在和占领军军官研究,都认为沐天波太危险,就是把马吉翔要回来都不能同意缅甸人释放黔国公。
只要杨在能给昆明和成都送去足够的赔款,在缅甸问题上他就有足够的发言权,就是李定国问起此事时,白文选等人也会帮杨在缓颊;至于成都那边,院会更是怎么看杨在怎么顺眼,前几年样子两次回国到成都,帝国政斧和院会都热烈欢迎这位缅北的太上皇。
去年,杨在把他的老丈人马吉翔要走了,大概是认为马首辅再也不对他的地位构成任何威胁了。杨在的猜想也没错,这十年的软禁磨光了马吉翔的雄心,当初意气风发的大明首辅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衰弱的老头。缅甸卫兵拿着命令来提人的时候,马首辅只是简单地沐天波——这最后一个难友和拱拱手告别,脸上带着一丝羞愧低着头匆匆跟着缅兵走了,就好像是个在战场上抛弃了同伴的逃兵。
由于明军在国内的曰渐强势,沐天波也承认缅甸对永历天子越来越好了,现在永历天子只要愿意,还可以在缅兵的陪同下出去打猎,如果沐天波有兴趣也可以安排;每隔一段时间,莽白还会向天子和东宫进贡一些缅甸的贵女。听说不时来觐见问安的一对大臣终于只剩下沐天波一个后,永历皇帝又一次大发脾气,把几个倒霉的宫人一通臭骂。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沐天波一直策划潜逃,不过他总是放心不下天子,当意识到杨在这个歼贼是不可能放他回去后,沐天波就把妻儿托付给了皇后——后者还帮沐天波说服了永历天子,让他相信沐天波不是贪生怕死想弃君,而是真的计划先自己脱困好召集忠义之士拯救皇上。
大概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吧,再加上明廷臣子也基本都被释放,所以监视沐天波一家的缅兵也没有松懈了。沐天波这十年来身体一直保养得很好,成功脱困后发现沿途缅兵更是毫无戒备,有两次被拦住后,对方一察觉他好像是中国人后,也立刻变得非常客气,连身份凭证也不要了立刻放行,甚至还派人护送他离境,生怕这个看上去似乎还有点地位的中国人被缅南盗匪所害。
进入缅北莽鲁统治区后,沐天波见到的中国人就更多了,好像有大量的汉人正涌入缅甸经商;除了商贸以外还有其他的工作需要汉人,比如缅北开办了大量的汉语学校。自从五年前开始,莽鲁政权就规定缅甸的科举考试必须加试汉语,因此汉语成了官吏的必须品;更有甚者,从三年前开始,成都、叙州等最有名的中国学府都向缅北和缅南发放奖学金名额。经院会研究,永历十五年缅甸同意赔偿的战争赔款实在太多了,认为对缅甸很不公平,所以打算从四川得到的这份中拿出一半还给缅甸人民,方法就是设立奖学金,这个奖学金的对象是面向全缅,缅北和缅南都有名额。
无论是莽鲁还是莽白治下,层层筛选出来的最优秀、最聪明的缅甸人都在奋力苦读,希望能够拿到全额的奖学金去四川上学。院会通过辩论普遍认为,等到这些最聪明的缅甸孩子在四川接受全面教育,他们回国掌权后就会形成一个亲中的集团,从而加速永历十五年的战争后遗症的痊愈。
很多在缅甸教书的中国人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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