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车》第22章


过了好一会,老太太方才开口:「小伙子,我们见过面吗?」
「您是王大娘吧?」
老太太点头。
「我叫张搴…我们应该没见过面。我来这里,想请教关于当年保罗神父的事情。」
王大娘听张搴这么一说,手一挥。街坊便纷纷散去,留下依然叫骂的王大娘媳妇春香,和自作聪明的王大。
张搴忽然一叫:「大家慢点走。」
听张搴这么一叫,街坊又止住脚步调过头来。
张搴急忙从口袋掏出几颗糖,快步追上前去,一一分给那群小童。小童们接了糖,个个满心欢喜,连声道谢离去。
张搴这才回到同伴身旁,见着似笑非笑的金玉珍,开口辩白道:「人可要守信用,总不能失信于小童吧!」
金玉珍白了同伴一眼。
王大娘点头应许:「张先生,到我家坐坐吧!」
第27章 柳暗花明
北平1942年九月
在王大娘和春香的引领下,张搴和金玉珍来到间四合院。才踏进四合院,张搴便在院中止下步来。
「怎么了,哪不对劲?」
张搴摇头:「没…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地方眼熟得很。」
「你不是才说没和王大娘见过面?」
「是呀。我非常肯定头一回见王大娘。」张搴坚定回应。
「你们俩还待在外头干什么,快进来坐呀!」
春香,隔着门叫道。二人便进了屋内。
春香奉上茶水,连声道歉:「没什么东西好招待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大嫂…哪得话。来打扰你们,还造成这么大的误会,该说失礼道歉的是我们。」
张搴这番话更令春香尴尬不已:「都是王大自作聪明…胡搞瞎搅和…昨晚就到处嚷嚷,说有个坏洋人,打我娘的主意。」
「大嫂,您别怪他…王大也是一番好意。毕竟北平眼下在日本人手底,凡事还是小心得好。」张搴善体人意替王大解围,更赢得主人的好感。
王大娘目不转睛地注视张搴:「张先生,你要问保罗神父的事?」
「是的,我是帮我一个朋友,寻访他先人的消息。当年八国联军入城时,他先人失踪,后来听说给一个传教士救了。我们推测可能是保罗神父,所以来到北平。不幸听闻保罗神父已经蒙主竉召。所以。。。我想打听除了保罗神父之外,当年教堂里头还有哪些修士、修女留下?」
「安妮修女!」王大娘脱口而出。
「安妮修女?」
「是的,她和保罗神父是难得一见的好搭挡。当年可救了不少人…要是没有他们俩,恐怕我老太婆也没法子活到今天。」王大娘一声声长叹。
张搴和金玉珍心中立即又重新燃希望:「王大娘,安妮修女…她还在人世吗?」
「应该在。。。年前我听其他教友说她在天津。安妮修女可真是个天使,保罗神父也是,他们真是上帝派来的使者…」王大娘说着眼眶中泛着泪光。
「当年真是死了不少人…这连这屋子、教堂都给烧了。拳民来了第一回,联军又来了第二回,我们仓皇逃命…要没有保罗神父和安妮修女…真不敢想啊…」
王大娘叹息连连,媳妇春香赶忙递上手绢,老人家拭着泪水。突然抬头一瞧:「张先生…我们真的没见过面?」
张搴带着微笑摇头。
「年纪大了…眼睛、记性不灵光。总觉得…你很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大娘。不暪您说,我也觉得…这院子挺熟悉的…一时也说不上来…」
「缘份吧!」
王大娘为这份莫名的感觉下了个中国式的批注。
「没错…是缘份。」
话虽如此,可张搴心头的迷惑,一点也没解除。
二位外客在王大娘屋子里,和她闲话家常好一会,才告辞离开。临别之前,张搴答应王大娘,回北平后来告诉她安妮修女的消息。
起步离开四合院,张搴还是不自觉在院中张望片刻。只是那份挥之不去的感觉并没有留在王大娘的四合院里,而是陪着张搴和金玉珍离开北平,前往天津。
第28章 前世今生
中国天津1942年九月
几经波折,张搴和金玉珍终于来到位于天津小洋楼区附近的一座西式教堂。
东西合壁的高级住宅地区住着许多逹官贵人、洋商巨贾、和过往的军阀政要;满清的末代皇帝,现今满州国的皇上爱新觉罗.溥仪和他的弟弟溥杰一度也住在这个地区。
张搴和金玉珍缓缓推开教堂大门,适逢正午时分,里头一片详和宁静,但充满着一股神圣庄严的气息。前方的讲台旁坐着一位上了年纪、戴着老花眼镜,低头看书的斑白修女。张搴松了口气,心想这趟应该没有白跑!
恭敬上前,开口轻声问道:「请问妳是安妮修女吗?」
「是…我就是!」
「哪妳认识北平前门教堂的保罗神父?」
安妮修女眼睛一亮,看着陌生来客:「是的,我们曾经共事多年。保罗神父是位受人尊敬的神父,现在也得到天父的恩宠,荣归天国。」
修女的回答,给了张搴和金玉珍二人莫大的鼓励。
张搴语带兴奋:「安妮修女,妳好。我叫张搴,这是我的同伴金玉珍小姐。我们受朋友之托,想请教妳关于保罗神父在八国联军时…」
不待张搴说完,金玉珍抢着问道:「修女小姐…请问当年神父是不是曾经救过一位姓安的先生?」
「金小姐…当时是个乱世…来来往往的难民实在太多了…抱歉得很,我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修女想了一会,然后礼貌的表示歉意。
金玉珍尤不放弃问道:「修女…那位安先生有一位在同仁堂工作的兄弟…保罗神父可能还去了同仁堂,通知他的兄弟。麻烦妳再想想…」
金玉珍永不放弃的积极态度,叫人不得不佩服。没想到这趟华北行,金玉珍像是换了个人似,对这趟任务的态度从一开始的事不关己,到如今契而不舍。叫张搴好生意外。不过金玉珍连番直接的追问老修女,倒是让张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整过了一个多小时。老修女没想起任何的答案,这结果叫张搴和金玉珍有些沮丧。
张搴见安妮修女皱眉深思的模样,心头有些不舍:「修女,我想…我们还是过两天再来吧!今天真是打扰妳了。」
张搴暗示金玉珍起身告别。
「真是不好意思,没帮上忙。年纪大…记性不行喽。当年我可是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大千啊!小菁…」老修女也连声抱歉。
「不碍事。修女,麻烦妳有空再想想。这个消息对我们很重要,劳您多费心…我们这就告辞了。」
张搴向前跪在地上划十祷告,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安妮修女送二人出大门,就在门前两步处,突然停下开口:「我记起来了…是有个老先生…我和美国大使馆的秘书大千先生,在回教堂的途中从俄国士兵手中救回来的。他好像…有个兄弟在同仁堂。」
「没错。没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老修女又停顿了半天:「我记得是个老先生。没错…只是遗憾…他没见着他兄弟就死了。」
老修女的回忆显然相当苦涩,频频叹息。
「对不起修女,勾起妳伤痛的回忆…」
「不碍事…只是当年的…伤心事,实在…是太多。。。太多。」
修女话才落下,金玉珍已经又开口问道:「修女…那安老先生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遗物的东西?」
老修女又是一阵长思。三人重新回到教堂里的长椅上头。老修女卖力回想着这段陈封数十年的往事。
许久老修女给了张搴他俩一个令人振奋的答案:「有的…是封遗书。」
「遗书?」
「是的!遗书…老先生来到教堂时已经是身受重伤,年事又高,不久就去世了。他临终留了份遗书,不过…不是留给他兄弟。」
安妮修女的答案叫张搴和金玉珍错愕:「那是留给谁?」。
「好像是留给…肃…亲王府…的贝勒。」
听了修女的话,金玉珍惊讶地大叫:「…留给我阿玛?」
修女不甚好奇地望着金玉珍。
「那结果呢?」
「信是送去了,结果根本进不了王府,给管事打发出来…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听了修女的陈述,金玉珍当场大叹!她阿玛一生追寻的东西,没想就这样阴错阳差间地错过了。如今…四十二年后,又好似鬼使神差般地在他女儿身上给衔接起来。这事能不叫人称奇感叹吗?
「人生是无法预料的!对不?…玉珍小姐。」张搴安慰着同伴。
修女望着激动不已的金玉珍,不禁困惑起来:「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张搴连忙摇头向老修女解释:「修女…她就是当年肃亲王府的格格…贝勒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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