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姑儿》第19章


那天我们出门,我真傻眼了。为啥路上满满的人,都是来送行?真有那么金贵吗?
不过就是个举子榜首嘛。
仙心掀帘微笑,语气却很咬牙切齿,「我真不该受妳威胁!」
我倒是气定神闲,「你信不信我就能偷偷溜在你后头?直到你发现已经迟了…」
「是啊,不是被土匪抢去,就是让人牙子拐了!」他保持着纯洁圣母笑,语气可
不是那回事,「妳敢!绝对不许妳这么胡来!」
「当然,」我心情愉快的说,「我胡来之前一定会通知你,给你时间反应的。」
他仗着没人看见,居然在我的…胸口掐了一把。还敢威胁我,「等等妳就等着领
家法吧。」
这色狼!
「这是家暴!什么家法…」我摀着胸口,缩到马车角落,「别别别!别冲动!外
面人很多…」
「家暴是什么?」他随时随地都好学不倦。
我解释完了家暴的意思,他满意的点点头,车已经出城了。我们共乘的时候通常
只有我们俩,因为我满嘴怪话,仙心又爱听。
现在我觉得孤男寡女真的太危险。
因为他桀桀怪笑的逼进我,马车里又小,我既不能跳车逃跑,又不能喊救命。情
况十二万分之危急。
「那就家暴好了。」他笑得一整个邪恶,「娘子,领家暴吧…来人,堵起嘴,打
死!」他深深的吻了我。
这次「家暴」感觉很不一样,两个都很激动。唯一的缺点是,我差点窒息。从头
到尾,他的嘴就没离开过我,所以声音只能闷在胸腔,我差点忘记呼吸。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挑一个重听的老仆来赶这辆马车了。
邪恶邪恶太邪恶。
仙心的身子一直都弱,但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少年。即使天一冷他就会有点
鼻塞头疼,但要求一个初试情滋味的青少年,身边躺着老婆却不动念…其实还满
难的。
但大夫凝重的警告过,所以我们勉强维持三天一次的频率(还常常守不住)。
这次出行,我很快就知道仙心为什么不让我来了。那一整个叫做痛苦。古代马车
没避震器,颠得超痛。王家已经尽量把马车打造得很奢华了,座位绵软宽大,简
直可以当床躺,还有温着茶水的小炉和点心,甚至有个可以收放的小桌子。但还
是被又颠又摇的猛晕车。
「就说不让妳来。」仙心心疼的揽着我。
「没事。」我设法喝了口水,笑了笑,「我也是吃过苦的人…」
他猛然一低头,我就知道死了。没事我戳他干嘛?干嘛提醒他我也卧病过,神经
喔!
「习惯就好啦。」我赶紧说,「也让你照顾我一回。」
他噙着半滴泪,给了我一个纯净无杂质、华丽丽灿烂的久违圣母笑。看着这种笑
容我就算马上晕车死掉都行啊~
「妳这什么表情呀?」他笑得更深,倚着我的额,「傻气。」
在我强烈晕车下,我们很规矩的遵医嘱。但等我习惯了,熬了三四天的仙心就熬
不住,当天才投宿就让我领家法…我是说领家暴。
但天亮他非常生气,简直是怒不可遏。我只能红着脸,讪讪的跟在他后面。他简
直要冒火星了,我不敢扶他。
这不能怪我啊。仓促间哪找得到东西堵嘴,我只能把手背塞进嘴里,咬着不出声。
哪知道我会激动的使了力…
睡了一觉没发现,其实也不觉得疼。结果吃早饭被他发现了,整个雷霆闪烁。
走向马车的短短路途,许多进京赶考的考生也在套马车,上马鞍,很是热闹。
他却停下脚步,骂了一个早饭还不解气,而且还重复播放,「…我弹都舍不得弹
一指甲,捧在手里怕摔了,握紧怕化了!妳给我咬到见血!」
我窘迫的想跳井,大哥啊!你要骂马车上骂,这是大庭广众啊!
「说话!」他又吼了。
「就没留神…」我很小声的回,「一下子找不到…就只能拿手…」
「我宁可妳使劲叫,也不要妳咬自己的手咬到见血!」他气势如虹的吼出来。
周遭都安静下来了。我也希望心跳赶紧停下来。让我死吧别拦我…
铁青着脸,我架住他的胳臂,半拖半拉的把他往马车上扔,跟着跳上马车,赶紧
关上门,放下帘子。
「…你也看一下场合成不成啊?!」换我河东狮吼了,「我咬我的手…」我马上
住口,用力撞车壁,黄伯重听,要这样他才知道要赶马车,等马车一启动,我立
刻往下骂,「我咬我的手关你什么事情啊?需要发那么大的火吗?还不都是你不
让人出声…」
「妳喊,使劲喊!」他也叫板了,「大不了我宰了全客栈的人!但怎么跟我没关
系,妳整个都是我的,从头发到脚趾头都是!妳的手当然也是我的,怎么能够随
便妳爱咬就咬…」
这场架真是非常幼稚而智商低破地平线。我们吵了一整个上午才喝水吃饭休息。
但吵完自己觉得好笑,又相对笑个不停,笑到肚子痛。
恋爱真的很不好。非常荼毒。瞧把我们两个心理素质这样坚强折腾成这样,太狼
狈了。
但这场架,却在苦闷的考生中流传开来,成为调剂他们枯燥考生生活的八卦。我
们夜里投宿,常有考生探头探脑,有的还伸长脖子站起来生怕没看到。
为了不想更增加八卦性,我们这一路上真的循规蹈矩到极点,顶多在马车上,浅
尝辄止,仙心的不满节节高升,我也无可奈何。
后来我真准备了一条帕子在枕畔,但都被仙心抽去用在我手上…而不是我嘴里。
他言之振振的说怕我又咬他心爱的手,我倒是觉得这孩子不学好,无师自通的懂
什么叫捆绑。
虽然路途非常辛苦,我颠得全身没有一块骨头不痛的。但和仙心成天打打闹闹,
这样那样,倒也还能过。日后想起来,辛苦都忘了。只记得他困倦睡在我肩上,
睫毛在脸颊上落下的淡淡阴影,和他坏笑着抽了帕子,把我的手捆在床柱时的表
情…
还是我多活一天好了。他没我怎么办?趁他睡熟,我悄悄在他断肢上抹上一层药
膏。他若醒着我这么做,他总是非常难受。
但他不知道,我爱他爱惨了,就算是光滑的断肢,在我眼中也是非常可爱可怜的。
这是我的大将军,英勇对抗伤痛的证明啊。
他轻轻动了一下,我吻了吻他的断肢,在他身边躺下。
他半睁眼,「琳琅。」弯起一个睡意深深的笑,「我定会三元及第,替妳讨个诰命
来。」
第一次,我没有搞笑的心情。
我很轻很轻的吻他的眼皮,把他像是孩子一样,抱在怀里。
抵达京城时,已经日暮。
京华烟云原来是这样…薄薄一层尘土浮在北京城上,让夕阳一照,像是晕黄的云
霭。
我一下子看呆了。突然想起我唯一一次的去一○一,是我妹带我去的。轮椅还卡
在电梯口很尴尬,好不容易才观景台。我妹还抱歉的说,应该晚上来,但老妈不
让我晚上出门。
其实我非常感谢,白天很好,真的。我第一次看到我生活一辈子的台北,原来是
有这样昏黄的雾萦绕。
阳光下的台北,阳光下的北京城,突然在我泪眼模糊中融合为一。
我头回软弱,头回思乡。我想是因为我已经放下心来。只有那些被爱着被呵疼着
的人,才有勇气软弱。
「怎了?」环着我的肩膀的仙心细声问。
「我想到家乡…」我微哽的说,「叫做台北。」
他安慰的搂紧些,「以后,我就是妳的家乡。」
肉麻归肉麻,但他是在跟我保证呢。他的怀抱,我随时可以回去,不用思乡。
我们安顿在周大人的弟弟家里,没去他那个恩师家,他的恩师还发了顿脾气,仙
心亲自登门拜访,力陈必须避嫌才罢了。
当然,他走到哪都把我带着。= =
我不是不能体谅,也不是不能了解。他还是个青少年嘛,初恋总是最美。我们又
才正式恋爱没几季,恨不得时时刻刻在一起。何况他一直有种错误的观念,觉得
若不是我来到他身边,他早就死了,哪会有今日。
若他是个二十一世纪青少年,恐怕会抓着大声公沿着台北市大马路吼,「这是我
老婆!我爱她!」其实每个热恋的白痴都想这么干,有没有脸皮干而已。
但这不是热情奔放的二十一世纪,而是非常保守的大明朝。
结果他在江苏的所作所为立刻回馈到京城,他出门拜会文友或文友来访,我只好
坐在他旁边帮他布菜嘘寒问暖,充当他的随身婆子。
幸好我们这次来只带了两个小厮和两个马夫,总共两辆马车而已。没人在我耳边
八卦,我也乐得当鸵鸟。
但被我磨了一次,仙心独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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