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姑儿》第20章


八卦,我也乐得当鸵鸟。
但被我磨了一次,仙心独自出外拜客两天,就伤风了。我无声的叹息。仙心让婆
子丫头爹娘哥哥这样捧着护着长大,他忍耐力又强,不到很不舒服都不吭声。小
厮毕竟比较粗心,怎么懂他会冷会热,吃什么喝什么。
考举子的时候是秋天,正好天公作美,没让他多受折腾,回来还是感冒了一场。
春天晚娘脸,又逢春夏交际,更要经心…他这公子哥儿只会写写诗文、做做生意,
哪会照顾自己。
后来我就很认命的跟去当保姆。反正名声早传开了,久了也痲痹了。连别人起哄
我都能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了,照样剥我的虾仁喂仙心。
反正他们是忌妒。咱们不跟忌妒的古人多计较。
那阵子仙心很是舒心快意,他一高兴起来,人家请他唱歌,只要我在席,他就不
会拒绝。震得那些小样儿的文人才子目瞪口呆。还有人写诗赞叹,一挥及就,很
可惜这歌声只能被林氏独占。
…别以为我看不懂啊,混账!
「跟那人离远一点!」我小声恨恨的说,「更不要对他笑!什么贼眼,这样看你…」
他无声闷笑,样子真是可爱到极点,「琳琅,我爱妳吃醋的样子。」
我塞了他一嘴馄饨,瞪他一眼,「那也不要以身饲虎!回家我表演给你看,你还
可以指定醋的大小。看是要小杯陈醋茶壶生波,还是醋海翻腾…」
他被馄饨噎到了,呛咳了一会儿。
「你怎么一点进步也没有,」我小声埋怨,一面帮他拍背,「我的特训都白费了…」
他连连摆手,最后干脆伏在我怀里咳笑不已。
这次我没害羞了,大大方方的拍他的背,刺了那个心怀不轨的所谓才子一眼。把
仙心比喻城凰鸾,欺负我不懂是吧?
你才是母的!你们全家都是母的!
待上马车我还不解恨,跟仙心说了我精辟的感想,他在马车就打滚起来,抖着手,
气都喘不过来,「什么他们家…母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你这样不行,」我叹气,「随便逗逗就笑,太不矜持了…」
笑到不喘气的人,最怕听到「笑」这个字。等仙心终于不滚了,已经含着泪,靠
在我肩上,气息微弱的说,「娘子,妳不谋财干嘛害命呢?…」
最少幽默感培养出来了。我露出欣慰的微笑。
待要入闱了,这我是不能跟的。前一夜我就没怎么睡,忧心忡忡。
「书僮可以跟进去的…」看我双眼发光,他很快掐断希望的幼苗,「妳想也不用
想。小八会跟我去。」
「小八才几岁人,会懂照顾你呢…」我咕哝。
他温柔的看我一眼,「妳夫君也是吃过苦的人。」他搂了搂我的肩膀,「等着。我
定会三元及第,替妳报一箭之仇。」
「没有就算了,考试很讲运气。」我疑惑了,「什么一箭之仇?」
他说了个陌生的名字,我大惑不解。一说到那首把他比喻成凰鸾初浴的诗,我相
信若眼光可以杀人,那家伙已经死了Qī。shū。ωǎng。
「他是最有希望夺得状元的人。」仙心潇洒的撢撢一尘不染的白袍,「我会让他
知道,得罪我娘子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不、不必这样吧?
但仙心是个言必信,行必果的古人。他这个出身商贾,南方来的病弱公子,身担
惊世骇俗的「宠妻」名声,却一举得魁。
他还很抱歉,说没争取到带我游街。我说,「没关系,你知道我的魂儿都是跟着
你的。」
跟他一起前来的榜眼和探花一起冲出门。我猜是要找地方宣泄一下中午的过期饭
菜吧?
这饭馆的卫生真的很重要,怎么可以荼毒榜眼和探花呢?当然,跟我们一点关系
都没有,我敢肯定。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皇帝把进士们邀去吃饭喝酒,当然没我什么事情。
仙心拿到状元坦白讲,我没什么感觉。反正仙心是大神级人物,做什么我都不会
意外了。想想之前那个蛮姑儿眼神真差,其他姑娘也没眼光。这么好的神级人物
却因为面目平凡,少条腿而已就不知道欣赏,太太肤浅。
我不禁有些自鸣得意,颇有小人得志的感觉。咱没出息没关系,居然随便摸也摸
到一个极品。天才中的天才啊,当初我抱着他抚背的时候,还真完全没想到。其
实他不那么天才我也一样爱,只是这样天才就生出崇拜的感觉。
没办法,我有严重的英雄崇拜。不然怎么唯一的偶像会是英武的霍去病呢?
但仙心这顿饭也吃太久了,太阳渐渐西斜,不是还有宫禁和宵禁么?我正等得焦
心,周大人(江苏周州判的弟弟)遣人来说,皇上招我晋见。
我瞬间五雷轰顶。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啊?我还胡里胡涂,周大人的妻妾和丫头一拥而上,开始替我
更衣化妆,我只接受了画眉,而且还画得没仙心化的好看。
要不是传旨的公公还在外等,不知道要往我脸上怎么涂墙呢。
但我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出什么事情。
我坐在马车里,整个心七上八下。从来没听过皇上要见状元老婆的。还是仙心惹
怒了皇上,满门抄斩先斩我这个在京里的?但也没听说过死刑犯用这么豪华的马
车运送啊…
进宫又被领着急走。紫禁城啊故宫…可惜我一点心情欣赏也没有,只顾着小跑。
等我觉得我会累死的时候,已经到一处庭园楼阁,抬头只见字写得龙飞凤舞,只
认识林那个字。我就说我草书读得很差。
看起来进士宴已经散了,眼前除了状元榜眼探花三个人,就是几个身穿紫袍、红
袍的,我想是陪着皇帝逗趣的大官吧。
至于皇帝,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他没带那种前面垂珠子的皇冠(废话!),看
起来大约三十来岁,面白有须,完。
我怎么不看清楚?那又不是我老公我看干嘛?
我比较担心正撑拐站在一旁的仙心,他面目沈静淡然,但我知道他在闹倔性。我
呆了几秒才赶紧跪下来,口称万岁。
「朕以为是怎样的国色天香呢。」皇帝居然冷笑一声,「状元郎,你就为这女子
抗旨?」
我偷偷抬头,看到仙心生涩却不失悠然的撑着拐跪下。我的心猛然一痛。今天我
就知道他会不停跪跪拜拜,所以帮他在断肢裹了个后垫。但一定是痛的,这傻瓜,
皇帝让他站着,他跪干嘛?
「启禀皇上,糟糠之妻,却救臣于垂危之中。伤肢淋漓,臭不可闻,拙荆亲自料
理,从不假手他人。微臣几欲求死,盖难忍病痛之苦…怜拙荆劬劳至极,目不交
睫,依旧生死与共,才不舍偷生。
「论夫妻恩义,恩深义极,述男女情爱,岂但朝朝暮暮?微臣思之,穷究一生亦
无以回报拙荆深情重义,唯一誓耳。曲艺小道也,非士大夫当所用心。然,拙荆
别无长物,独吾耳,惟启唇齿方得她略微开颜,不至终日为臣所忧…」
我这角度刚好看到他完美的侧脸。他大概把这生的圣母笑和完美忧伤的储存量都
拿出来了,那一整个叫做天衣无缝、唱作俱佳呀!
他说得那个人…真的是我吗?我每餐都吃三碗饭,整天笑嘻嘻,几时忧愁到要他
唱歌才开颜?
谎言谎言太谎言。大人的世界真可怕,说谎面不改色不用打草稿的仙心更可怕。
我只能把头一低,满脸通红、羞愧至极的看仙心演大戏。
他若到二十一世纪,准可以抱个金马奖回来。假得…太诚恳。
看起来皇帝被他唬烂得找不到北,龙目微红,异常和蔼可亲的请仙心高歌一曲。
他推辞都是乡野俚调,是邪魔外道,不堪奉君。
后来旁人也纷纷劝说,还是皇帝说了句,「林氏起身吧,哪有跪着听的道理是不?」
我知道沉默是金,但看仙心跪这么久,根本是跪在我心脏上,疼极。我硬着头皮,
「启禀圣上,民妇…不用起身,跪着就行。但我夫君…我夫君膝腿不好,能不能
让他坐着?他该跪的份我跪好了…」
我头皮发麻的发现,又是熟悉又可怕的寂静。
仙心望过来,一滴泪滑过他平静的脸。
…别演得这么过火煽情好不好?!
结果我们俩都有椅子坐了,仙心非常从善如流的开口唱,但听第一个音我就想打
他,你在大明朝的紫禁城…用苏州话混过去,以为我不知道唷?你怎么可以在这
里唱「One ninght in 北京」啊?!
当然,歌是好听的,他的嗓子是金刚钻的。但这不是大明朝会欣赏的曲调(废
话!),只是我个人喜爱罢了!
即使如此,还是电翻了大明朝的大老板和小老板们,去时一人单马车,回时双人
三马车,有两车都是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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