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刺》第75章


秦纵微颔首,转身进了厨房。冰箱里还剩几个土豆,秦纵炒了个酸辣土豆丝。舒馨食量不大,他就没蒸米饭,摊了几个薄鸡蛋饼。饭端上桌,还给舒馨泡了杯热茶。他个高,在厨房里的影子很安静,没问舒馨为什么没吃饭,也没问舒馨去哪里了。
“我有话想对你说。”舒馨接过筷子的时候说,“你……能坐下来陪我吃完吗?”
秦纵就坐下来了。
舒馨吃了几口,低声问他,“阮城教你的吗?”
实际不用秦纵回答,舒馨也知道是阮城教的。从做饭的把式到最后这一杯茶的体贴,都是阮城的习惯。
“阮叔和奶奶都教了一些。”秦纵坐在对面擦着手看她。
“……很好。”舒馨吃着饭,心平气和地说,“做饭也是一技之长,技多不压身。”
秦纵等她吃完,没开口提问。他不着急也不好奇,擦完了手又给自己接了杯水。
“我想跟你聊聊……你想去你爸爸那里生活吗?”舒馨问。
“他的家庭不需要多一个儿子。”秦纵喝着水抬眸,“我目前也不需要观摩他的家庭日常,所以不想。”
“那么跟我呢?”舒馨双手交叉在桌子上,这是个谈判的姿势,“我会减少外出带团,就在这里任职管理,有充分的时间和你在一起。”
“充分的时间可以考虑谈谈对象。”秦纵笑了笑,“不过不建议减少外出……带团演出是你的快乐,走得非常酷,为什么要中途停下来?”
“你打算考哪里?”舒馨话锋一转。
“不近不远的地方。”秦纵回答很巧妙。
“……真的不考虑钢琴了吗?练了很久,不考虑会有点浪费。”舒馨说。
“考虑。”秦纵说,“但不会是主要。”
“你的目标方便告诉我吗?”舒馨狡猾地说,“我和你沁姨都很好奇。”
“音乐制作。”秦纵缓慢地说,“自由的制作。”
“不容易的事情。”舒馨停顿很久,望着他,轻声说,“……祝你成功。我的问题结束了。”
秦纵收了碗筷,进厨房洗完,回房间的时候,听到舒馨最后一句。
“你想回到那个家吗?”
秦纵回头,有点细微地迷惑,“想……我非常想回家。”
舒馨没再说话,直到他进了屋,独自在客厅坐了半宿。等到秦纵第二天起床,准备做点早饭去学校,发现餐桌上留了张便签。
“我下半月出差在外,已托李沁阳夫妇照看你。如无异议,你回家吧。”
秦纵站餐桌边揉了把还乱糟糟的头发,去主卧发现舒馨已经走了。他把便签折了两折,抄进兜里。
第61章 星光
春天一到,时间就从笔梢尖溜得飞快。秦纵的高三全都在卷子里,跟依然不太熟悉的同学一起埋头勤恳,仿佛去年那场最后的演出就足以标记他的青春。
秦跃叫他出去吃过几次饭,秦纵终于见到了那位夫人。柔丽的眉眼不笑也暖,跟人讲话的时候侧头温顺,是与舒馨迥然不同的类型。一顿饭吃得客气又疏离,一道菜要谦让多次才能下口。结束的时候秦纵肚子还是饿的,回家阮城又给他做了夜宵才算饱。
等阮肆再次磨完一本书的时候,秦纵就进考场了。六月聒噪的鸟在枝头叫不停,树荫下空荡荡的晌午,阳光侵透窗口,考试一场又一场,结束时秦纵收了笔出来,自行车停在车棚。
他下楼跟着人群往外去,车棚人很多,自行车停在靠里的地方。等他穿过人群站在自行车前时,看见车后座坐着一个人。
口哨声悠然地绕了一圈,阮肆黑发爽朗,对他眨了只眼。
“呦,小对象。”
“什么时候回来的?”自行车穿在树荫下,秦纵在后座问。
“什么?”阮肆蹬着车,在嘈杂中听不清。
“我说,”秦纵凑声在他耳边,“我想死你了!”
“我知道。”阮肆骑快,自行车在林道里畅快通行,“我就知道你得想死我!”
秦纵笑出声,头发被风吹动,和他一起在风里笑。这风太温柔了,吹得好像心都要飘起来了。
“毕业快乐啊!”阮肆喊。
“超级快乐。”秦纵喊回去,“阮肆!”
“啊?”阮肆偏头。
秦纵飞快亲在他颊面。
阮肆车一拐,两个人一齐“靠”,在自行车歪歪扭扭地过程中,秦纵说,“你这心理素质没长进啊。”
阮肆稳着车,“大街上呢!”
“啊,”秦纵笑,“我就喜欢在大街上偷袭。”
“您这什么癖好啊?”阮肆回睨他一眼,“老实坐好,哥带你回家见爸妈。”
“好的大王。”秦纵抵在他后肩。
自行车冲过门岗,转三转就到了自家楼下。楼前的葡萄藤已经扶起了架,阮肆停了车,临上楼的时候还问了一声,“小区园艺委员没来咱们家要罚款?随便在人花坛里种葡萄。”
“罚单还贴冰箱上呢。”秦纵上着楼,“叔去交涉了一下,居委会老太太们就喜欢他。”
“哎呦我的天。”阮肆要进门时小声说,“我爸怎么不把李沁阳同志宠上天。”
门一开,李沁阳就站在玄关,早等着了。两个人一露脸,她就从后背拿出塑料花,哗啦啦地晃了晃,“庆祝纵纵顺利毕业!神烦的阮肆小朋友又回家啦!征求了阮城同志的意见,今天我们在家吃大餐!”
“神烦……”阮肆捂胸退后一步,“你都多久没见我了你这么说我?我走了啊。”
“你走吧。”李沁阳挥了挥塑料花,“不着家的孩子我才不想他。”
阮肆换了鞋,扶了他妈的肩膀,贴脸在她左边亲了一下,“开玩笑,我怎么会走,我怎么说也得吃一顿我爸的饭再走。爸,我好饿啊。”他踩着拖鞋往厨房去。
秦纵还夹着准考证和笔,换了鞋过来俯身在她右边轻吻了一下,“毕业无敌快乐,沁姨么么哒!”
李沁阳捂着两边脸,蹦到厨房,挤开阮肆,还没给阮城告状,阮城就从锅前回身,一手抹开她额前碎发,亲了她额头,“外边玩去,别让阮肆在这儿偷吃东西。”
阮肆捂着眼偷了只虾出来,吃了一半进卧室,关上门把另一半送秦纵嘴里。这会儿不合适,两个人就接了个带着浓烈姜醋虾味的吻。虽然很浅,但是鼻尖相蹭,气息传递,满足感几乎是从胸口铺进全身。
“欢迎回家。”秦纵近在咫尺地说。
“欢迎回家。”阮肆回应着他细碎轻柔的吻。
一瞬间就仿佛世界和平。所有的辗转反侧为了这一刻都变得不值一提,只有眼前弥足珍贵。
吃完饭一家四口还去散了步,最后在阳台上用西瓜汁开了个小型会议,全程由阮肆主持,从乌鲁木齐讲到博乐,讲横跨沟壑的果子沟大桥,讲山脊湖泊赛里木湖,讲奔腾澎湃的塔里木河。他今年黑了不少,肤色不再是从前的白皙,但是神态和语气已然成熟从容不少,这都是旅途带来的馈赠。他们穿梭南疆,没钱的时候四个人就挤车里睡,为了挣点油费,出卖阿克久力的色相,让他站在巴扎集市上卖唱,别克弹着冬不拉伴奏,阮肆负责收钱。
这样的阮肆是自信又快乐的。
吃夜宵的时候李沁阳先睡了,三个男同胞在餐桌上又聊了大半宿。阮肆最后都忘了自己怎么回房睡的觉,第二天全家阵亡,都到十点多才起床。
在家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孔家宝陈麟谢凡挨个回来了,大家在小酒吧聚会,然后非常够意思的联机打起了游戏。阮肆感觉自己还没有浪几天,秦纵的通知书就到。
到的那天阮肆没陪他去,趴阳台上晒太阳等人回来。老远看见自行车拐进来,他喊,“是吗?”
秦纵捏了刹车,对他展示了一下通知书。阮肆指挥着他,“站树荫底下,举胸口,表情乖一点,好……别动。”
连着拍了几张照,就用这个乖乖仔的姿势也很帅。阮肆一边拍一边在心里疯狂地吹他小对象,秦纵站了五分钟,问,“大王,我还能不能回家啊?”
“先转个圈。”阮肆开了摄像,“开心点小胖友。”
秦纵转了个圈,对镜头露出牙表示了一个特别蠢的笑容,然后说,“有什么台词要我说吗?”
“我来采访一下高材生。”阮肆举着手机,趴出半身,问屏幕里的秦纵,“拿到通知书兴奋吗?”
“还可以。”秦纵说,“感觉比见到你差一点。”
“对即将告别青春的自己有什么话要说吗?”阮肆全情投入在采访的角色里。
秦纵仰头看着镜头,沉默两秒钟,忽然笑了笑,“请一直一直一直跟这个人处对象。”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