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不值》第18章


点伤心。
就如同他和路欣永远无法理清的母子关系一样,宁永安和宁丰之间三十几年的父子亲情,又怎么会只剩下连死亡都无法撼动的冷漠和恨意呢?宁永安在宁丰活着的时候也许可以不服软、不妥协,可是真正直面宁丰的死,难道只会觉得痛快?
“傻逼。”他又骂了一句。
宁永安倒也不动气,反而顺着白文宣的话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卖个惨想必你也没有意见吧?”
他翻了个身,和白文宣一起横着平躺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说:“我妈死后外公一家就和我们断了往来。葬礼上,我那些便宜兄弟们心怀鬼胎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剩下的人,我也看不出谁真的为他的死感到难过。”
“你不是挺伤心吗?”白文宣插了一句。
“你不明白,谁为他伤心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对我来说却有点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白文宣有点厌恶他居然这么了解宁永安,如果不是了解,他不会听懂宁永安话里的意思,但这种情绪毫无意义,他几乎是立刻地领悟了宁永安的话。
他转头看了看宁永安,坐起来翻了个身,跨在宁永安腰上,双手撑在宁永安耳边,俯视着他的前夫。
宁永安毫不回避,甚至带着笑意回望。
“宁丰的葬礼是不是让你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孤家寡人?嗯?”他柔声问道,“狐朋狗友们的安慰毫无意义,亲人之间只剩利益和疏离,葬礼上的一切是不是让你感觉预见到了自己人生的重点?”
“不,你比他更可怜。他还有一个对他感情复杂但有几分悲伤的儿子,你这个死基佬大概是不会有的。”
“这感觉恐怕不太好吧?所以你突然有点留恋起有人陪伴的感觉了是吧?那么杀生不如杀熟,我都被你折腾了7年了,也不差赔上一辈子了是吗?”
白文宣突然俯下‘身,揪着宁永安的头发迫使他微微抬头,恶狠狠地问:“来,回答我,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宁永安的脖子被迫折成了一个不太舒服的角度,但他却不挣扎,甚至带着几分游刃有余,反问道:“你先告诉我,我怎么回答才会不挨揍?”
话音未落,白文宣照着刚才揍下去的左脸又是一拳,宁永安被他打得脸都偏向一边,缓了半晌才微微吐出一口气。
“我就知道,说什么都逃不过这一拳。”他伸手摸了摸嘴角,又出血了。“可以让我起来吗?”
白文宣冷眼看着他,倒是依言放开了他。
宁永安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白文宣说:“我又不是老头子死了就突然变身的神经病,别忘了,当初你要离婚我就是不愿意的。”
白文宣冷哼一声作为回应。
宁永安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害怕寂寞是一种软弱,如果为此去寻求廉价的陪伴根本毫无意义,我对你的不依不饶并不是出于孤独感作祟,而是比起一个人过,和你一起作的日子更加让我觉得开心。”
“我还要感谢你觉得开心哦?”白文宣要气笑了,“你喜欢那种鸡飞狗跳的日子,我还想躲个清静呢!带着你的‘开心’滚远点我就开心了!”
“真的?”宁永安耸肩,“我还以为你也是回国之后才比较有活力呢,毕竟打架和打炮你在外面都没干吧?”
“我操你妈!”白文宣终于彻底被气到暴走了,随手扯起一件衣服兜头盖脸抽了宁永安一下,赤着上身转身就走。
这一回,宁永安没来得及拦,只能听着巨大的关门声笑道:“早就跟你说了我妈死了,不能操。”
约会以失败告终,无论宁永安铺垫了多少用心,最终还是激怒了白文宣。他倒不觉得意外,憋着有1个多礼拜没有联系对方,期间还收到了酒店的清洁费,他把人家的床单烫坏了。
十天后,白文宣主动找了宁永安;开口就是:“滚出来,谈一谈。”
宁永安在集团会议上被生活秘书一脸忐忑地打断,接了这个电话后又听话地挪后安排去赴约。
生活秘书内心汹涌吐槽,而被他蹂躏了一上午的各级高管倒是各个逃出生天的表情。
白文宣把宁永安约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子里,宁永安觉得这话恐怕不好谈。不约在公共场合代表白文宣可能今天不准备让他全须全尾地离开公寓,但即使如此宁永安还是挺高兴的,这场谈话算是他预期的进展。
白文宣在家穿了一身宽松的居家服,头发比以前长了一点,大概不怎么需要见人了,所以也不打理,软软地趴在头顶,看起来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一点,对比本来就比他大、西装革履穿得很能唬人的宁永安,看起来居然很有年龄差距。
宁永安一边觉得赏心悦目,一边有点不忿,忍不住说:“你可真悠闲啊。”
白文宣冷着脸把他让进门,不咸不淡地刺了一句:“不是拜你所赐嘛,拦着不让我走,我无所事事能不闲?”
宁永安笑笑,坦白且无耻地说:“你提交的资料没什么问题,即使是我也没本事拦着你走,只能拖一点时间而已。”
“拖来干什么呢?”白文宣问他,“就算你真的想要追求前夫好了,你这种行为也没有提供什么正面的激励吧?”
“所以我们现在算正式进入今天谈话的主题了?”宁永安反问。
白文宣今天倒是挺心平气和的,和宁永安面对面坐在各一边的沙发上,淡淡地说:“你既然都做了,肯定也有一系列后手,今天想说什么你肯定也已经拟定好了吧?我等着看你表演。”
说着,他动动手,啪嗒一声把宁永安背后的阅读灯给打开了,橘黄色灯光从头上笼罩下来,画面十分嘲讽滑稽。
宁永安哈哈大笑,随即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严肃的面部表情,回答说:“其实我拦不了你多久,所以我还是很感激你今天依旧愿意听我说这些。”
“现在才来表现诚恳已经晚了,”白文宣打断道,“和你的一贯人设不符,我给0分。”
宁永安皱了眉,向后靠在沙发背上,虚点白文宣,说:“你这个性子,也不知道有一天不那么别扭会是什么样子。”
白文宣哼笑一声,表情有几分不屑。“你这个性子,有一天不那么跋扈也不知道什么样子。”
宁永安失笑,摇摇头,又说:“这个样子也挺好,你就是你。
“好了,说说正事。
“你说的没错,我是早就打好了腹稿等着和你聊。在这一点上你也够了解我的,所以没什么好不承认的。那我们就给彼此节约点时间,我把我想要说的一口气说完吧。
像这样的谈话,首先大概要向你剖析我的动机,一个你能相信的动机;这个动机应该包含两方面,利益动机和感情动机。你认同吗?”
白文宣想给他鼓鼓掌,事实上确实也这么做了。
“有理有据。”
“上次谈感情效果不理想,我之后很认真地去看了一次牙医。所以今天我们谈点现实问题。其实我们现在还是婚姻关系,离婚协议我没签字。”
白文宣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空白了一秒,一脸呆滞,表情相当好笑,随即他反应过来自己疏漏在哪,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然而这次真的是有火也不知道怎么发了,当时寄协议的时候他不知道宁永安有死缠烂打的想法,而且满心以为就算宁永安自己不愿意,有遗嘱压着也要按头离婚,怎么就没想到宁永安顶住了呢?
看来宁永安这一年也是没少忙,摆平了公司才腾出手来跟自己搅合。平心而论,震惊过后白文宣多少觉得有点意思,宁永安在这件事上诡异地让他觉得也是有点用心了,毕竟顶住那么大的压力也不离婚实在也不知道图什么。
愣了半晌,白文宣失笑,自嘲道:“百密一疏,有点滑稽。不过我们分居超过1年了,起诉离婚应该没问题。”
“还没到1年,”宁永安笑了,“我算好时间的。本来分居就很难取证,你在国外是很有说服力,但是你回国了就难说了,所以我算过时间。”
白文宣边听就边笑出来了,摇着头说:“到底是你能折腾啊,比不过你。”
宁永安坦然任他嘲讽,毕竟也无法反驳。
“坦白说我是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好愧疚的,不过你会生气也是正常,毕竟费心费力坑了我一把,结果还出了纰漏。”
“我可没坑你,你爹坑的,”白文宣掀了掀眼皮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虽然他过世了,可我还是要说让离婚是他的遗嘱。”
“他要是没写,你就不离了?”宁永安反问他。
白文宣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也很“推心置腹”地说:“世事难料啊,早知道跑远一点了,早知道也不心疼我妈了,她最近过得可比我好。”
路女士蛰伏一段时间,随着儿子回国也逐渐度过了短暂的抑郁期,又开始过上了悠闲又没心事的米虫生活,每天出门逛街买东西,刷的是白文宣的卡。
宁永安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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