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盗合》第4章


式。
呼……呼……呼呼呼……急促呼吸……呼呼……快喘不过气了,好难过!小丫头白儿体力有限,跳了十几下,腿软地蹲了下去,吐出舌头呼气,眼珠半翻白,换不过气的脑袋无暇害怕;好半晌,补足了气,瞧见身旁伸长舌头散热的金丝犬,虚弱地惊道:「胡子,你怎麽在这儿?」她反应不过来地眨眼,眼角还挂著方才惊吓出来的泪花。
胡子?司马蒹葭听到这称呼,眉头疑问地打结,看了眼不停摇尾的金丝犬呼嗤呼嗤,若有所悟,唇角若有似无地扬了扬。
金丝犬对小丫头咧嘴笑,两颗大眼睛溜溜地里向她背後,小丫头跟著转过头,赫!吓得一屁股坐下地!
「你……你……」
小丫头结舌地望著眼前站立的……人?金丝犬始终如一的欢迎态度稍稍压制了她心中的恐惧,睁著大大的眼瞳,一眨也不眨地直瞅……好皙白的人!夕照隐去昏暗暮色中彷似一道模糊的白影,用力瞪大眼仔细瞧才看清楚是个穿著男子衣衫的女人,松松散散的发髻下是张白得几乎无颜色的脸蛋,松脱的发丝让人无法清晰看见她的面孔,隐约间只见到细细的眉、细细的眼,宽大的袍子被一阵一阵的风吹扯拉紧,瘦小单薄的身子无所掩饰,彷佛就要随风而去。
已习惯被人瞠视的司马蒹葭,自顾自地点上灯笼的烛火,递还……「你的。」
小丫头被动地接过灯笼,两人眼神一个接触,小丫头不由自主一颤!司马蒹葭抿了一下唇,收回视线,回头继续照顾自她上次离家就无人整理、种满昙花的园子,金丝犬呼嗤呼嗤大概发觉没什麽好玩的,跟在她身後窜进花丛。
小丫头慌忙从地上爬起,畏惧地望著司马蒹葭飘忽的背影,猜想她必定就是大伙口中的「少夫人」了。从没见过那样的眼神,肩头不由得抖了一下!背光的阴影笼罩下,那微眯的细长眼眸似在发光。
正常人的眼珠子怎么可能发光!冷抽一口气,因这闪过脑海的念头惊悚抖颤,双脚像是冻住了,抖抖抖抖抖,就是移动不了。
一眨眼工夫,夜色降临,小丫头白儿手中的灯笼是黑蒙蒙院落内唯一的照明,她站得双脚发麻了,愈看愈是害怕。黑暗完全无碍「她」的行动,「她」有如白日一般在园子里穿梭自如。
许是抖得太厉害耗去了体力,小丫头瘪瘪的腹部发出好大的咕噜声,她骇然地盯著自个儿的肚皮,不知想到什么,猛然抬头……人还没走?司马蒹葭意外地回头,疑问地看著小丫头;被她一瞧,小丫头白儿牙齿不住打颤:「少……少……少夫人……」
不爱听到这称呼,也因为小丫头声音中明显的惧意,司马茱葭柳眉蹙拢。
「别叫我少夫人。」
「是……是。」
看她仍没有离开的意思,司马茱葭纳闷地转身。
「你要什么?」
白儿听傻了,不懂这话的意思,ㄋㄋㄋ……静默中,只听到她牙齿碰撞发出的声音。
怕她,为什麽还站著不动?司马蒹葭恼了,叱问:「你还不走?」
她可以走了吗?白儿翻了翻睁累的眼,冻结的身子被解了咒似地一阵虚软,大幅度的躬身,半跑半跌地逃走了。
走得愈快愈好,谁稀罕她们来烦她。司马蒹葭告诉自己这样最好,胸口却有挥之不去的闷闷郁气,眼眸闪过一丝落寞,视线落在小丫头遗留在前廊的食盒。
她抬眼望了望天色,出声呼唤狗儿,呼嗤呼嗤听到了她的声音,从院子的某处跑出来。
「你饿不饿?」司马蒹葭扯出笑容问,边说边往屋子走,拎起食盒跨进黑暗的屋里……三层的食盒,上层是三式菜肴,中层盛著米饭、酱菜,下层摆著两块菊花甜糕。司马茉葭先将米饭拌上菜,。喂食在脚边打转的呼嗤呼嗤,白日已拍了块甜糕,一口一口慢慢咀嚼。
待狗儿吃饱,收拾了食盒,她才点起灯火,打算清理这回带回来的陶偶;备好了器具,她拿起毛刷轻轻刷去陶偶身上的细泥尘土,不期然,昨晚撞见的、那有如噩梦一般的景象不请自来,不断在脑海浮现,令她无法专心。
突地,她放下毛刷站了起来。
「我出去透透气。」知会了狗儿,她跨出门去。
借黄黄司马蒙葭怎麽也没料到,」出门就遇上了骤雨。
站在屋檐下躲雨,她出神地望著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打伞的、淋雨的,大伙都是赶著回家的吧?
一会儿,雨势骤止,一盏盏华丽灯笼映照,街道恢复了原先的繁华。
这条街上,聚集许多外族商人的店铺,有大食商人的商号、波斯人的奇货铺、回纥商人的柜坊、邸店,是扬州城繁华的街市之最。
灯火辉煌的客栈伙计站在店门口,热络招呼来山口西域、南洋的各国商客。
司马茉葭看著刚刚抵达客栈前、穿著浅色长袍来山口大食的商队,马匹、骆驼嘶鸣,混杂著异国语言,好不热闹。
骆驼!!她记起了一件事
「司马、司马」人未到声已到。
「你来了!」五官深刻、肤色黝黑、身材健壮的少年满脸欢欣出现。
迄苏阿尔达,回纥人,回纥富商迄苏力克十六岁的独子。迄苏阿尔达身上虽流有部分汉人血统,呈现於外表的却是深刻的回纥族人相貌。
「咦?你衣服湿了。」迄苏阿尔达一照面,看到司马蒹葭的模样,立即敛去喜色,关心地皱眉。「我让人给你预备衣服换上。」
「不必。」司马蒹葭回他一个皱眉。
呵,这脾性。
迄苏阿尔达的父亲迄苏力克除了经营遍布各地帮商人存放银两、代付货款的柜坊及百货商行外,在京城长安、洛阳、扬州都拥有古物店;司马、迄苏两家是盗墓者跟古物贩子的交情。
打小认识她就是这麽别扭,每回碰上,自己要是不开口,她可以整日不吭声。
司马业洗手不干盗墓勾当後,两家失去联系,几年不见,意外在扬州重逢,她还是这副模样,真是拿她没法子。
迄苏阿尔达笑著摇头,不理会司马蒹葭,迳自命令女仆照他的意思办。
司马蒹葭不悦地瞪他一眼。她上门是为了算帐。
「你偷了我的马。」
「那匹马太老了。」迄苏阿尔达心不在焉地应道,很是在意司马蒹葭一身湿,不住地往门口瞧。
「那是我爹的马。」司马蒹葭的语气无意间流露恋恋之情。
「我知道。」
「我的马在哪儿?」
「你先跟我到厢房去换下湿衣服,我再告诉你。」
司马蒹葭站住不动,摇头说:「把马还我,我马上走。」
「你不想看看你不在这段期间进的货?」迄苏阿尔达熟知与她周旋的技巧。
「有什麽好货?」司马蒹葭兴趣缺缺。在古物店,只要有银子,什麽稀奇古怪的值钱宝物都能到手;可自己喜爱的陶俑不值钱,反而少见於古物店。
「你肯定中意的。」
「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迄苏阿尔达不肯露口风。
司马蒹葭怀疑地打量他。
「我不信你。」
莫可奈何,迄苏阿尔达叹口气,吩咐人去自己房里取来一只锦盒,放在桌上。
迄苏阿尔达动手打开盒盖,往前推,让司马蒹葭瞧个清楚。
「这是战国古墓出土的动物十二只,全是捏陶而成。」
司马蒹葭双眸一亮,闷著声问:「出价多少?」
战国时期的陶俑,可遇而不可求,她难以抑制、心头搔痒的渴求。
「等你换了衣物再说。」
司马蒹葭不满地瞅他,迄苏阿尔达带笑的神情坚持。
这可恶的人!有这样抓住自己弱点的朋友,幸抑或不幸?
是朋友吧?
她纳闷睨量;他似乎从没觉得她奇怪过,就算她不理他,他仍能滔滔不绝说上一时半刻,唠叨的程度更胜女人。
算自己交友不慎。司马蒹葭渴望地再看一眼锦盒里头排成两列的十二只动物,咬牙说:「带路。」
达到目的的迄苏阿尔达面容一松,转而讨好地说:「你可别火,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废话少说。」司马蒹葭不领情,小心捧起锦盒说:「还不带路。」
一心只急著能快快赏玩难得的古物。
司马蒹葭跟著迄苏阿尔达从外厅往迄苏阿尔达居住的西厅去,途经居於各厅房正中的中堂外的迥廊,厅堂里头热闹的丝竹乐音传送,歌伎吟唱的美声绕梁,她不经意地眺望「今天家里来了一位贵客。」
迄苏阿尔达略微解说,知道她不涉商业事务,所以没提起整个扬州商人为了争取接待这打长安来的贵客费尽心思。
「嗯。」司马蒹葭应了声,这才注意到迄苏阿尔达一身盛装打扮。他穿著回纥族传统服饰领、袖均镶有织金阔边、绣工精美的织锦袍子,腰系金革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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