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盗合》第8章


屋里的电话铃声响著……也许是他们她的父母。
不能,她忍住接电话的冲动,让他们以为她这麽晚还没回家,也许他们会担心她,就算生气也行……那麽,说不定他们会回来……她这样希望著。
铃……电话继续响著,她故意偏过头,不让自己一直盯著电话看。
铃铃……又一响,她忍不住回头,像看到毒蛇猛兽似地瞪著电话,内心挣扎著……再响一次,她就接。不行,不能接!蓦然,她伸手向话筒,铃声却嘎然停了。
无限懊恼地看著电话,幸悻然收回手,心里不住骂著自己:为什麽要犹豫?
也许真是他们打的,她为什么不接?
笨蛋!笨蛋!笨蛋!她生气地揪著自己的头发……「欸,我以为小姐睡了。」被电话吵醒的管家阿姨口渴出房,看到她吓一跳。
她懊恼得不想说话,管家阿姨喝了水踅回来,看到她还坐在电话旁,以为她等电话,随口提了一下:「刚那通电话是太太打的。」
「你怎麽没叫我听!」她闻言生气地问。
「嘎?我不知道小姐要跟太太说话。」管家阿姨楞了下。
「她……她没说要我听电话?」她眉头皱起。
「没呀,太太只交代明天让人来取几件衣服,要我先预备好就挂断了。」
她脸色一凝,泪花在眼眶打转,突然迸出声音说:「下次她……再打电话回来,你就告诉她,我每天晚归、喝酒抽烟样样都来,甚至……甚至喝醉了还砸坏电视!」
「你没喝酒也没砸电视呀。」管家阿姨大大不解为何她要这样说。
她气愤地看看四周,找不到酒在那里,握拳表示决心说:「我、我……我明天就开始喝酒!电视电视我现在就砸!」
她抓起桌上的东西往电视砸……杂志正中目标,菸灰缸偏离,杯子、笔紧接著抛出……落地!
她突然哭出声,孩子气嚷著:「我讨厌他们!讨厌他们!讨厌这个地方!」
哭泣的泪眼对上管家阿姨的目瞪口呆,难堪的一面被看见,她觉得丢脸的掩面奔回房,跑了一大步,硬生生又停住,可怜兮兮地回头说:「下次,我妈再打电话来,一定……一定要跟她说……说,我真砸了电视……」
这样,妈妈会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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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阵子都不出门了?」
「嗯。」司马蒹葭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陪著奚德茂坐在廊下乘凉。奚德茂在躺椅上休憩,司马蒹葭坐在矮凳上,精神疲靡的脸蛋无力枕著手臂,靠在自己屈起的膝上,金丝犬呼嗤呼嗤则趴在她鞋边睡觉。
奚德茂嗓音低哑,气虚无力地问:「在外头遇上麻烦了?」
「没有。」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地上画来画去。
奚德茂充满回忆地说:「我跟你爹虽然不常见面,但是情同手足,他把你托付给我,我当你就像自己的亲生子女,你也把我当成你的爹吧,有什麽事别放在心里。」
她嗯地应了一声。奚德茂暗自叹气,这孩子就像颗闷葫芦,什麽事都闷在肚子里,她会到他这儿来,必定有什么原因。唉,只能等她自己开口了。
两人就这麽谁也没说话的,看著天边的云彩由绚烂转至被黑暗俺没……「老爷,我扶你进屋去。」
强壮的男仆撑住奚德茂行动不便的身体,司马蒹葭抱著毛毡默默跟在後面,金丝犬盹开左眼,呼嗤呼嗤喷口气,懒洋洋爬起来,摇著尾巴也进屋里去。
男仆点好灯火,退出房。
「你饿了没?要不要我陪你吃一点?」奚德茂半坐床榻上。他刚吃过药的,晚饭就晚点才吃了。
司马蒹葭摇摇头。
「我不饿。」
「不饿不勉强你,不过饿了就一定要吃,就算是三更半夜也别嫌麻烦,叫厨房给你做就是了。」奚德茂真心关切司马蒹葭,除了因为她是好友之女、奚家的媳妇以外,她小小个子、纤纤细细、苍白荏弱的模样,看了就让他自然而然心生怜惜,忍不住要叮咛一番。
「嗯。」这样殷切的关怀,让司马蒹葭内心沉重。说还是不说?
说了,奚伯伯肯定会担心;不说,奚伯伯不知情,无端陷入「他」设的陷阱里。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跟裕生。」奚德茂感慨起来,「当初不该强逼你们成婚,你会不会怪奚伯伯?」
「不怪你,那也是我爹的意思。」她抬头说。
「你爹和我以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以为让你跟裕生成婚,我们就可以保你一辈子稳稳当当,没考虑到你跟裕生两个的意思。不过你放心,不管裕生怎麽胡闹,我都不许他欺负你。」
「我知道,他说你不会准他休了我的。」
「休你?他敢休你?!」奚德茂挺直腰杆,生气地问。
「嗯……我没答应他。」司马蒹葭困扰地回想。
「这麽说他是说了?!」奚德茂气得脸色发青,「不肖子!你安心待在这儿,谁也没胆赶你走!」
「您别生气,」司马蒹葭不知该说什么,困惑地皱眉,想了想,保证似地跟奚德茂说:「我一定不会让他休了我的。」
奚德茂心里考虑得较实际。说实话,裕生这孩子算是听话的孩子,但,自己还在,他就动了休妻的念头,等自己走了,岂不是更肆无忌惮?
这叫他怎麽有脸去见老友司马业?
不是自己不顾亲生儿子,既然裕生与蒹葭不合适,他就不再坚持不许裕生纳妾便是;可是休妻,万万不许!
奚家能有今天,多亏好友司马业在他最困顿的时候伸出援手,借了他一笔银两,让他有机会东山再起;他的日子不多了,得想个办法不负好友所托「你帮我打开那个柜子,把里头的铁盒拿过来。」奚德茂突然说。
司马蒹葭没多想,照他吩咐做。奚德茂从胸前拉出一把钥匙开了锁,拿出铁盒里的纸状:「你好好保管,有了这,裕生就不敢对你怎样。」
司马蒹葭傻眼,没伸手接。这不是中午他拿出来的私盐买卖权状?
「拿去,这给你。」奚德茂拉过司马蔡葭的手。
怎么办?说还是不说?
司马蒹葭烦恼地鼓著双颊,吁出一口长气,下定了决心,她仰起脸……「这个人没安好心。」
奚德茂想了想,问:「冯爷?」
「嗯。」她用力点一下头。
「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司马蒹葭低下头考虑片刻,说了部分事实:「……在迄苏家有过一面之缘,我觉得他看起来像个坏人,你别被他骗了。」
奚德茂好奇她为何会突然这样说,仔细回想午筵时冯邢琰与她之间并没什麽异常,只除了冯邢琰突然将话题指向她。
「你在京城时没听说过冯爷?」奚德茂推敲著。
司马蒹葭摇头,心里松了口气。这她不需说谎,她从没听过他。
奚德茂私下打听了冯邢琰的背景,知道他家世特殊,行事作风偏颇无常,端看是否有利可图,但确实是个有信用的商人,传言说只要是他涉足的生意绝对获利,废铁也能变黄金。
「你别多虑了,冯爷这人我信得过。」
「他真的不是好人。」司马蒹葭懊恼地看向窗外,不知该如何说服奚德茂相信他另有所图。
她不能告诉奚伯伯他要她盗墓的事,奚伯伯知道了一定会反应过度,再也不许她出门,免得流言传开,引来麻烦。
看来,只好找他说清楚了。
冯邢琰不满自己异常的举动,为何她一个动作就引起自已过度的反应?!
尚未了解对手前,正面冲突是最该避免的。
她的眼神似乎具有点燃自己情绪的效果,冯邢琰推断有这样的影响是因为他不习惯居於下风,向来都是人求他,何时轮到他求人?
冯邢琰心火郁闷地想:哼,「他们」得付出相当的代价来补偿他。这样的想法稍稍平息他心中的烦闷,精神专注地思考对策……根据送到他手上的情报,她不定时出门,想来是去盗墓;他住在奚府时,她几乎不出门,镇日待在自己屋里,奚府下人对她的看法是古怪,不多话。
她确实古怪不多话,冯邢琰皱了眉,这点他可有实际体验;莫怪奚裕生直嚷著要娶小妾,他想到上回听到醉酒的奚裕生跟司马蒹葭说的话。
他必须找出她的价码……也就是她在乎的东西。这是个难题。本想从奚家父子下手,但今日所见,显示他们之间的关系透著不寻常。
他斟酌思考的视线落在桌上价值一千五百两的东西,这笔帐当然也算在那群家伙头上。迄苏力克提供的情报应该不会错吧?
只是,她已有一屋子这样的东西,还会稀罕多几个?他倒想知道答案!冯邢琰扬唇泛出不善的笑容。
整个厅院黑漆漆,连个当差的丫头都没看到。
奚府的仆人也太没规矩,冯邢琰皱眉,心里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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