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龙门》第191章


戎歌脚步一挫,忽地侧目深瞩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仍旧大踏步往前。
垂青愣了一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赶紧跟上去追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承认不承认嘛?”
戎歌挑起一边嘴角,阴恻恻地笑道:“良娣曾经说过,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我只不信。这会儿——信了。”
“你!——”垂青只愣了一息时间,便腾地涨红了脸,蛾眉倒竖
、捶胸顿足,“你、你个大男人这么刻薄尖酸,就等着一辈子打光棍吧!”
“光棍?又是我们良娣的新鲜词儿?”戎歌不急不躁,痞痞一笑,反问道,“你既不是我娘,就没必要操这份心了吧?”
说罢,哈哈大笑着先行去了。
垂青原地跌脚握拳,咬牙切齿地骂了一通傻大个儿、贼强人,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追赶那人去了。
大夫岭位于御苑之中,最高处距地约几十丈,因其上有几株老松树,故而命名为“大夫岭”。在岭上,可以尽览整个少城风貌。岭上无风自寒,松涛阵阵,肃穆深沉,警惕人心。
松岭上的茅亭里,卧雪堆霜独坐着一抹苍茫渺小。
垂青愁苦了脸,紧赶上千,望着那兀突的背影,轻声劝道:“这儿风大,夫人坐坐就回吧。”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么?”鱼非鱼握着一把青茅草,轻轻地在地上拍打着。
戎歌微微躬身,道:“遵照良娣给的法子,设立铜匦、请君入瓮,参与谋逆的罪人相继落入法网。”
垂青插口道:“婢子刚刚还听两位大人说起这事儿呢,对那什么什么‘铜匦’,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将军你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眼巴巴地望着戎歌,浑然忘了刚才还同这个人拌过嘴。
“是按照夫人给出的演示图所铸造出来的一口箱子。说是箱子,其实比普通箱子要复杂。一匦有四口,其东曰‘延恩’,献赋颁、求仕进者投之;南曰‘招谏’,言朝政得失者投之;西曰‘伸冤’,有冤抑者投之;北曰‘通玄’,言天象灾变及军机秘计者投之。所言或称旨,则不次除官,无实者不问。而凡所告有用者,给驿马,供五品食。……”
“哇,五品食啊!……”垂青小小地惊叹了一声。她了解天阙时下的待遇标准,所谓“五品”即:每日细米二升,面二升三合,酒一升半,羊肉三分,瓜两颗,盐、豉、葱、姜、葵、韭之属各有差。一个人,若能通过出卖消息而获得优渥的生活,岂不是件美差?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这样的诱惑下,四大家便是没有谋反之心,也要给定罪成十恶不赦。
“大鹰的杀手如何处置?”垂青比较关心这个。跑到人家地盘上作乱,理当受死,可那是大鹰的人啊,背后有着所向无敌的魔鬼骑兵作倚仗,处理不当那可是会捅马蜂窝的。
“正要禀报良娣。”戎歌肃容道,“朝中刚才接到八百里加急快报,绥宁帝要我国无条件交出俘虏,待回国后,由他们自己处置。”
“朝中大臣们怎么说?”鱼非鱼不以为意,似乎早就料到了大鹰会由此举动。
“以和为贵。”戎歌的话语中既包含着愤怒,也流露出失望,还夹杂着一丝无奈,“良娣或许不知,我国兵力实不能与大鹰相抗。”
“既然大臣们都达成了一致,又跑来问我做什么?”她只答应安顺帝替皇后代管宫中大小事务,起一个龙头的作用,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顺帝竟跟她垂训起国家大事来。开头她拗不过那老头儿再三蘑菇,参言了几句,结果就这么给赖上了。慢慢地时间长了,宫中的人都知道了她的分量,有意无意地瞅着她的脸色行事。
戎歌更是,俨然把她当成了一半的太子枫,凡事无论大小,必定要跟她汇报、商议。
鱼非鱼头疼不已。她对这些打打杀杀勾心斗角的事情向来嗤之以鼻,可是而今却要参与进来。躲又躲不开,好多的人围着她转悠,让她怀疑自己在别人眼中莫非是镀着金边的神仙?不然,因何这般器重她、依赖她?好不好她连自己都打理不清楚!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就不信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是混吃等死的。”她嘟起嘴,忿忿然道。
垂青帮腔道:“就是!我们夫人敢情哪辈子欠了你们天阙的,成天操心费神,就不能给天舒心的日子过么?”
“你!”戎歌一肚子急火乱窜,手按在剑柄上,差点没来个兵戎相见。眼角瞥见鱼非鱼依然不冷不热的,想到自己的目的尚未达到,只得把那口怒气暂时压下来,“希望你不要忘了,这里是天阙,不是凤国!”
垂青寸步不让:“我当然记得!可是你也别忘了,我可不是你的俘虏。别以为个大就是好汉,有本事在我剑下走个三五十招再说!”
鱼非鱼嗤地笑了,眼睛如弦月浅浅:“戎歌本不是个多话的,垂青也不算是个刁钻的,怎么你么俩凑一块儿,就全变了呢?难道这就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么?算起来,二位年纪也不小了,都是没有高堂的,不如我就托个大,替你们撮合撮合怎样?”
戎歌黑了脸,垂青红了脸。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便很快地各自扭转了头去,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鼻音。
鱼非鱼哈哈笑起来,茅草摔得越发响亮了:“我还要再坐一会儿。你们俩,哪个替我去拿件衣裳来?”
“我去!”垂青当仁不让。离开时,她狠狠地瞪了戎歌一眼。
☆、203绝杀
“良娣可是有事吩咐属下?”看到垂青去远了,戎歌低声问。
鱼非鱼睨他一眼,调笑道:“你倒是学机灵了——也难怪,跟好邻学好邻,跟着端公跳大神。靠着我久了,想不奸猾都不成。”
戎歌挠挠头皮,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干儿子怎么样?”自见识了那场屠杀后,珷儿就一直没有振作起来。先是病了一场,然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尤其是夜间睡觉,身边必定要有人作陪。别人都不成,还偏偏要鱼非鱼。
开始一阵子,鱼非鱼简直给磨折死,可是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还好有冬月在,吃药喝汤之类的事情都是尽量地代劳。一来二去,珷儿便接受了他,鱼非鱼也终于能够喘口气了。
戎歌见问,便老实说道:“还好,并没有变糟糕的迹象。有冬月陪着,倒也能在院子里走一走。”
“可怜的孩子,我一直忘了他才不过十岁。爹不亲、娘不靠,说起来已经够坚强的了。不过这样也好,等到事情都过去了再恢复清醒,对他而言算是一件幸运的事。”
戎歌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玄奥,赶忙趁热打铁地探询:“听良娣的意思,倒好像对整个局势已经有了完全的把握?”
“你果然变聪明了。”鱼非鱼莞尔一笑,用青茅拍拍身边的木墩。
戎歌会意,告了恕罪坐在了她身边。
鱼非鱼歪着头,就好像是初次见面似的端详着他,忽然来了一句:“戎歌,你是个老实人。”
后者眨巴眨巴眼,没敢接腔。
“但是,你不是个肯听女人摆布的家伙。”鱼非鱼十分肯定,“其中必定有个缘故。咱俩谈笔买卖如何?告诉我原因,我就教给你克敌制胜的法子。”
“……”
“舞枫他到底怎么样了?你要试图欺骗我,我比较喜欢听实话。”
“殿下……要在汤药里浸泡一个多月。属下也有些时间未曾见过太子殿下了。”戎歌低头数着脚下的沙子。
“一个月后就能恢复原样么?”届时,自己该以何面目跟他见面呢?目睹他的亲人遭受蹂躏却无所表示,只是看着、听着、瑟缩着。是无能,更是残忍。无论是名义还是实质上,她都是他的人,理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岂可因顾惜自己的性命而弃大义于道旁?就算天阙国人能谅解,她自己也无法释怀自己怯懦的不作为。
“属下所知道的,只是太子平安。按照殿下吩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少城向圣上汇报,顺便将朝中事务带给太子。其他的,属下知道的并不比良娣多。”
鱼非鱼“哦”了一声,没有再难为他,转而问:“如果同大鹰打仗,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呢?”
戎歌倏地抬起头望着她,半天没吱声。
鱼非鱼笑了,了然道:“亡国就亡国,何至于说不出话来?我就纳闷了,听说你一直负责兵工场,到处挖掘铁矿、冶炼武器,向邻国走私贩卖,按理,天阙应该不差钱也不差锋利的武器,如何就不敢同北边的结结实实干上一架呢?”
戎歌咳嗽了两声,略微除了点儿尴尬,沉痛地说道:“不瞒良娣,我国虽大,然人口差强人意。不像是大鹰,几乎全民皆兵。只要是男子,一出生便开始接受军训,待到成年,个个都是马上的雄鹰、挽弓的健儿。我国兵器虽优,无奈马匹不力,根本不能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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