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临朕》第72章


沐奕言恼了:“恒衍,你这意思是不是朕也要领罚?是朕误信人言,引狼入室。”
“陛下是该罚,不过却不是这种罚法,”沐恒衍意味深长地朝着她瞥了一眼,大步走到长凳上趴好,大喝一声,“来吧,不领这军棍,臣日夜难安。”
裴蔺手中刑杖一提,钦佩地道:“恒衍兄严以律已,小弟佩服,既然如此,陛下就成全了恒衍兄吧。”
沐奕言还没来得及说话,裴蔺便一个箭步走到沐恒衍跟前,抡起了刑棍朝着沐恒衍的双臀打了下去,只听到“扑”的一声闷响,沐恒衍忍不住抓紧了凳脚。
沐奕言的心顿时被人重重地击打了一拳,整个人都被布袋子闷住了似的,喘不过气来。
“扑”的第二声闷响,沐恒衍的双腿颤了颤,脸色有些发白。
沐奕言张了张嘴,哀求地看着裴蔺,张了张嘴道:“轻……轻点……”
裴蔺的手一顿,沐恒衍立刻沉声道:“手下容情就是看我不起!”
裴蔺无奈地再抡起一棍,“扑”的第三声闷响,沐恒衍的脑门上青筋暴起,闷哼了一声,只见外裤上渐渐染上了几许红色。
沐奕言的脑门顿时炸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裴蔺身旁,拉住了他的刑杖,厉声喝道:“住手!谁也不许打了,照你这么说,朕也要领军棍,还要领十下方能惩戒!”
俞镛之在一旁淡淡地道:“厉王殿下,依臣看,这再打下去只怕陛下要急眼了,不如暂且记下,等厉王率军赶走邠*时将功补过。”
裴蔺立刻顺水推舟,将刑杖一丢,把沐恒衍扶了起来,笑道:“恒衍兄,你就别为难陛下了,先记下,要是打了败仗,再打不迟。”
沐恒衍趔趄了几步,扶着桌子站住了,额角起了一层冷汗:“多谢两位求情。”
沐奕言想去扶他,手伸到半路却又缩了回来,着急地叫道:“洪宝,快,快去请曲太医!”
沐恒衍痛得脸色都变得惨白,嘶声道:“不敢有劳陛下,臣去自己上点药膏就好,恕臣不能陪陛下用膳了,臣先告退。”
他强撑着转身,一瘸一拐地朝着门口走去,那臀部的血色看起来触目惊心,沐奕言追了两步,“哎哎”叫了两声,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径中。
沐奕言站在原地呆了片刻转过身来,强笑着说:“恒衍可真够倔的,朕真拿他没办法。”
裴蔺走到她身旁,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温言劝道:“陛下你别太在意,恒衍兄也是自责太过了,过两天就好了,只是陛下你从今往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万再不可轻易涉险。”
沐奕言闷声说:“朕知道了,以后这不是你都在朕身旁了嘛,朕自己也会小心的。”
说着说着,沐奕言抬起头来,一眼便瞥见了站在屋子中间的俞镛之,顿时呆了,只见他脸白如纸,目光呆滞地落在裴蔺握着她的手上。
沐奕言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将手藏到背后,讪笑着说:“这个……俞爱卿喜欢吃什么……朕才知道阿蔺……裴爱卿烧得一手的……不是……”
她越描越黑,越来越心虚,就连看向俞镛之的目光都闪躲了起来。
“陛下……”俞镛之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到,“臣有些不太舒服,就不陪陛下用膳了……有劳裴兄……”
他好像游魂般飘过沐奕言的身旁,那身形瘦弱得仿佛被风一吹就倒似的,沐奕言徒劳地抬起手来想去挽留,却只是僵在了半空,看着他消失在门前。
☆、第65章
这一顿晚膳沐奕言用得如坐针毡;一会儿惦记着沐恒衍的伤势,一会儿惦记着俞镛之那失魂落魄的身影,偏生面上又不能露出些端倪;让裴蔺看着伤心。
用罢晚膳;裴蔺留下来稍稍聊了一会儿,便面露倦色准备告辞,这些日子来;两个人日夜相处,耳鬓厮磨;几乎没有分离过片刻;都有些依依不舍。
“你住在哪里?朕送你过去。”沐奕言接过洪宝递过来的大氅;准备一起出门。
裴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哪有陛下送臣子的,臣就住在商府的东头,几步就到,厉王住在西边,俞兄住在北院,陛下吃得太多,不如去散步消食,顺道去看看恒衍兄和俞兄。”
沐奕言被他一眼看出了心事,讪讪地道:“不用不用,朕舒服得很,这两天都没睡好,还是早点歇息吧。”
裴蔺促狭地看着她:“陛下睡得着吗?不要等到半夜里再起来去探望,臣可要恼了。”
沐奕言的面上一红:“你胡说八道什么。”
裴蔺轻叹了一声道,替她整了整衣领道:“俞兄和恒衍兄是国之栋梁,陛下前去探望也是应该的,只要陛下心里装的是臣,臣就什么都不怕。”
裴蔺走了,沐奕言一个人在屋子里踱步,这步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慢,终于,她紧了紧衣袍,硬着头皮对洪宝说:“走,咱们去俞爱卿屋里瞧瞧。”
俞镛之住在商府的北边,竹林清越,曲径通幽,和他清逸出尘的气质十分相衬。
青砖碧瓦,门扉轻掩,沐奕言站在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叩响了门环。
过了好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个十六七岁的书僮从里面探出头来,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说话声带着浓重的鼻音:“谁啊……我家大人……不见……”
他话说到一半,这才看到了沐奕言的一身打扮和身后的随从,略带惊惶地跪倒行礼:“奴才见过陛下。”
“你家大人呢?用过晚膳了吗?”沐奕言朝着门缝里张望了片刻。
“这……”书僮呐呐地道,“我家大人不是太好,只怕不便出来见驾。”
沐奕言的心突突一跳,失声道:“怎么了?俞爱卿生病了不成?有没有让曲太医来瞧瞧?”
书僮咬着嘴唇,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我家大人今儿个一回来就不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末了叫了几壶酒,自己一个人喝着呢,奴才怎么劝他都不听,大人那模样,奴才看得心疼,陛下,我家大人为了这大齐天下可是操碎了心,这是哪家狠心的人这样折腾我家大人,你要为我家大人做主啊!”
沐奕言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呐呐地道:“这……这是从何说起……”
“哐啷”一声,屋里传来了酒杯落地的声音,书僮再也无暇顾及沐奕言,三步并做两步往里走去,沐奕言硬着头皮紧随其后,刚一跨进门槛,便见那书僮惊呼着冲了过去:“大人,大人你别动,小心手!”
只是已经晚了,俞镛之的手正好碰在破碎的瓷器上,手指上顿时起了一道血珠。
沐奕言气急败坏地半跪了下来,一把掐住他的指尖,挤出两滴血来,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帕子,三下两下便缠在了他的手指上:“俞爱卿你让朕怎么说你呢?整天说朕毛毛糙糙的,你瞧你自己还不是……”
“陛下是嫌臣太过说教了吗?”俞镛之轻声道,“臣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沐奕言的手一僵,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俞爱卿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是朕的老师,就算说教也是应该的,朕从来没放在心上……”
俞镛之缓缓地抽出自己的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那书僮要去扶他,却被他一下子推开:“你们……都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书僮没有法子,只好冲着沐奕言拱手作揖,小声道:“陛下,劳烦你劝劝我家大人。”
书僮走了,洪宝也识趣地退了出去,贴心地掩上了门,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俞镛之静静地坐在那里,神情寂寥而落寞,白皙的脸颊上隐隐泛着几分酒醉的红意,那目光散乱,定定地落在桌上。
沐奕言见状立刻飞快地抢过酒壶,顺手放到了窗边的高柜上,笑着说:“俞爱卿,酒醉伤身,朕帮你泡壶茶吧。”
俞镛之呆滞地抬起眼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眉头微蹙:“陛下为何总叫臣什么俞爱卿,就不能叫臣的名字吗?”
沐奕言愕然:“这……于礼不合啊。”
“那你为什么叫他们的名字?”俞镛之的眼神好像在控诉沐奕言的不公,“什么恒衍,什么阿蔺,你为什么不能叫我的名字?”
沐奕言的鼻尖都冒出汗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俞爱卿,你喝醉了吧?来,朕扶你上床歇息,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
她伸手想去扶俞镛之,却见俞镛之一侧身,一下子便抓住了她的手,那力气之大,拽得她趔趄了两步:“臣满心欢喜地从京城千里迢迢赶到梧州,陛下就这样给臣当头一棒吗?就因为裴蔺他武艺高强,他只身犯险救了陛下?可你知道吗,我身在梧州,简直就是度日如年,真恨我为何当初习文,不能亲自到北恒城来救你……”
他的眼神哀戚,让沐奕言无言以对,她心一横,长痛不如短痛,烂掉的疮疤不如下狠手剜去。
“不,不是,和是谁来救朕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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