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似生平 作者:眉如黛》第4章


剑似生平9
顾怀昭吃了一惊,人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许久才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啊,是你、你教我的。”
他这句话说的极轻,後面几个字几乎无人听清,但苗战毕竟是紫阳山上的一流好手,耳力过人,听到顾怀昭这句更是勃然大怒:“胡说,私下授艺,有违门规,我岂会做出这种错事!你还敢抵赖!”
苗战说到此处,竟是抓起一旁的铁尺,没头没脑地朝顾怀昭打去。旁边的弟子看了无人敢拦,心知苗战再火冒三丈,也不至於打出人命来。顾怀昭就这样受了七八尺,人都被打懵了,挨了铁尺的地方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连求饶都忘了求。
应雪堂看苗战还要再打,终於皱著眉说了一句:“师父,顾师弟使的那一招叫什麽,也教教我们吧。”
苗战心里器重他,听到他开口,即便是盛怒之下,仍然顿了一顿,喘了一会气,把铁尺丢在地上,硬是放柔了语气说:“叫箫韶九成,这一招是极厉害的杀招,要练好可不容易。”
他说完,想到之前的事,又狠狠瞪了顾怀昭一眼,支使两个弟子架起顾怀昭,把他弄回弟子房。
顾怀昭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都上过了药。
被褥上蹭到了不少血迹,伸手去擦的时候,发现过得太久,鲜血都干透了,留了一块块硬邦邦的黑色印子。
顾怀昭捂著身上的伤,嘶嘶的抽著凉气,过了半天才抬起头来。
应雪堂已经坐在椅子上看了他很久,见顾怀昭望向这边,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师弟,好些了吗?”顾怀昭遇到他这种口气,总是有些局促不安,仿佛自己只能顺著他的口风,回答一句“不碍事”似的。
想到这里,嘴唇微微动了动,又闭紧了。
应雪堂果然没有听他细说的打算,很快转过了话头:“师父正在火气上头,我也不敢多劝,给师弟拿了几瓶药过来,都是上好的伤药。”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切入正题:“说起来,顾师弟私底下那位授艺恩师到底是何方神圣?前几年就发现师弟剑术老辣,师父定然更是不凡。没想到紫阳山上,还有这样的前辈高人,想请师弟代为引见……”
顾怀昭听见应雪堂款款而谈,竟是怔住了,良久才喊了出来:“什麽私底下的师父……应师兄,没、没有这回事!”
他心急之下,连眼眶都有些泛红,拿满是水泡和剑茧的手抓住了应雪堂的袖口,颤声笑著:“师兄,没有这回事!我都是自己练的,自己一个人苦练的!”
应雪堂仍是对他笑著,语气也很柔和:“师弟不要再瞒我了,第一次见你拔剑,就像个江湖老手,那套玉箫剑法,恐怕也学了有一段日子了。”
顾怀昭听到这句话,一颗滚烫的心像是浸在冰水里,人几乎被那种无法按捺的疼痛逼出眼泪来了,只好一个劲地颤声说:“师兄,没有这回事!”他死死拽著应雪堂的袖子,不断地说:“我没有什麽师父,是我自己苦练出来的……”
应雪堂没想到顾怀昭会有这麽大的反应,犹豫著在顾怀昭头顶轻轻摸了摸,才问:“那玉箫剑法又是怎麽一回事?”
顾怀昭只求他能多看自己一时半刻,哪里肯把多年来的苦劳让给他人,听到这里,人已经慌不择言:“是我偷看的,我看见别的师兄练剑,无意间记了下来。”
应雪堂闻言笑了出声,他相貌举世无双,这一笑占尽了紫阳山上所有颜色,直笑了半天才说:“苗师父也说这套剑法难练得很,要是师弟看上几眼就学会了,咱们还拜什麽师,入什麽宗派?”
剑似生平10
顾怀昭被他问得怔住了,呆坐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怯怯地说:“应师兄,我可以证明……我、我看一遍……就能使出来。”
上一世被逐出师门之前,他已经跟著应雪堂,把紫阳山最富盛名的几套剑法都学过一遍,连其他门派的粗浅剑法也看了个眼熟。顾怀昭情急之下,巴不得应雪堂比划几招来考他。
应雪堂笑看著他,只是笑,不肯做声。
顾怀昭最害怕他此时的目光,像望著池子里的水藻,目光从很远的地方投过来,轻飘飘的。
“应师兄!”顾怀昭抓著他的衣袖,惶惶不安地喊了他几次,应雪堂才仿佛变成活生生的人,笑著说:“师弟现在起得来吗,我们去後院吧。”
顾怀昭自然满口答应,只是坐了两下,坐不起来。应雪堂从背上解下长剑,交由顾怀昭握著,然後背过身,弯下腰,把他一把背了起来。顾怀昭吓得气也喘不过来了,绷紧了背,双手小心翼翼环著应雪堂的脖子,伤口撕扯到了也不敢说。
应雪堂背著他慢慢走了几步,才轻声说:“师弟,用不著怕成这样。”
顾怀昭听到他这麽说,一句也不敢应,眼前就是应雪堂白得像美玉一样的脖子,他生怕自己滚烫的气息喷到应雪堂脖子上,只好仰著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呼气。直到应雪堂走出好远,他才说了一句:“应师兄,你手怎麽这麽凉?”
扶著自己两条腿的手掌没有一点温度,像铁箍似的。
应雪堂脚步一顿,顾怀昭看不到他是什麽表情,只能听见应雪堂柔声细语地说:“天太冷了。”
顾怀昭含糊应了,等到了後院,应雪堂轻手轻脚地把他放了下来,重新接过顾怀昭手里的剑,用衣袖擦了擦剑柄,语带笑意:“拿什麽剑法好呢?”
他顿了顿,才看向顾怀昭:“家里这套无双剑法从来没有传过外人,我比划几招,师弟练练?”
顾怀昭僵硬著看著他,心里又是窃喜,又是胆颤心惊。他明知道自己撒的是弥天大谎,但为了在应雪堂面前站稳,已经什麽也顾不得了。
应雪堂站在树下,用麽指将剑鞘顶开一线,轻声说了句:“狂云遮天。”话音未落,剑已离鞘,刺目剑光祭起,眼前有片刻只剩一片银白,炫目的剑光从顾怀昭眼前一划而过,化作狂风巨浪般汹涌的剑势,等好不容易看清了,交叠剑影又晃花了人眼。
顾怀昭眼巴巴地看著他,盯著他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生怕看漏了一眼。应雪堂一剑刚使完,就背对著顾怀昭说:“藏锋归剑。”茫茫剑影随著应雪堂这句话一扫而空,顾怀昭看得一个劲鼓掌,正拍得起劲的时候,眼前人影一空,应雪堂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後,拿坚硬的剑柄顶住了他的背。
顾怀昭明明知道这就是“藏锋归剑”,心里仍打了一个寒颤,只有一双手还不停使唤的鼓著掌。
他颤声问了句:“应师兄?”
见应雪堂没有说话,又发著抖喊了一句:“师兄?”背上的剑柄这才挪开,应雪堂走到他身边,微笑著把剑柄交到他手里,像没事人一样:“就这两招,怀昭,你试试。”
顾怀昭握著那把沈甸甸的剑,浑身还抖个不停,前世陷落重围,挥剑乱挡,虎口出血,被人一剑削去头颅的恐惧突然活了过来。
他提著剑,浑身发抖。应雪堂等了他一会,发现顾怀昭还坐著不动,於是轻声问:“师弟,是伤口开始疼了?”
顾怀昭怕得脸色发青,迷茫地看著应雪堂,眼睛里空空洞洞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应雪堂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又把语气放柔了几分:“怀昭?”
顾怀昭还没明白过来,红著眼眶,目光越过应雪堂,不知道在看哪里,嘴里极小声地重复著一句话:“师兄我怕。”
应雪堂怔了怔,难以置信似的,喊了句:“顾怀昭?”
顾怀昭这下才彻底醒了,他晃了晃脑袋,像做了一场大梦,想拄著长剑站起来:“我,这就试著学、学这两招。”
剑似生平11
他拿著剑,想好了只学个七成,拔剑出鞘的时候,又改了主意。
那一招“狂云遮天”到了顾怀昭手里,虽然少了几分剑意,但仍然似模似样地使了出来,起手如银练当空,後招似天罗地网。顾怀昭气喘吁吁地收剑後,看了应雪堂一眼,才继续道:“师兄,藏锋归剑……”
他照著上一世应师兄教的,身形腾挪,绕到应雪堂身後,想拿剑鞘顶著师兄的背,应雪堂却突然动了,毫不客气地挡下了顾怀昭这一式。
顾怀昭手上没用一点力气,轻而易举地被应雪堂击飞了长剑。他呆站了好一会,才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把剑捡了回来,双手奉还给应雪堂,脸上怯怯笑著:“应师兄。”
应雪堂看著他,一点点挤出笑来:“怀昭,我真想不到,你藏得真深。”
顾怀昭一身的伤,勉强使了剑,已经疲惫地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等到自己想听的话,费力地看著应雪堂,满脸堆笑,喘著气说:“师兄、信我了?”
应雪堂并不答话,只是钦佩似的注视著顾怀昭,重复了一遍:“我真想不到。”
顾怀昭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然而发现应雪堂向来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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