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第249章


他面色平和,眼神却异常阴冷。
末了,他过来,伸出手,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说,“我让人端了药汤过来,你喝了它。”
我忍了忍,可惜没有忍住,就说了一句,“你,能不能放他们一条活路?”
文湛没说话。
他的手劲很大,似乎想要捏碎我的骨头一般,硬是把我拽进雕花门。
我忽然想到他们说的话,就问,“皇上怎么样了?!”
半晌,文湛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他不是你亲爹,你不用这么假好心。”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胡说什么?”
他瞪着我,“我说什么了?”
我,“你自己知道你说了什么!”
文湛冷笑,“我看不是我胡说了什么,而是我说对了什么?你知不知道,皇上因为误信术士,沉迷于修醮炼丹,他的身子已经被掏空了,太医说也就是这一两年的光景了。如果你想动什么歪脑筋,另外打个小算盘,想要借着皇上的力量甩开我,我看你是白费心机了!”
我眼眶发疼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他是你亲生父亲。我甚至比你更像他的儿子。”
文湛嘴唇动了一下,以一种死亡般的冷淡回答我,“或者说,你更像他的情人。”
我忽然感觉嗓子甜的过分,伸手捂住嘴。
却听见文湛的声音,“承怡,我想都不敢想,你为了离开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就觉得立马吹灯拔蜡都比此时好过些。
我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只能甩开他的手指,然后掏空了今生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滚。”
然而,文湛没有离开。
我们彼此僵持着,就如同拥车持炮的双方,彼此之间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静默中,回廊下,有脚步声,还有黄金流苏碰撞的噼里啪啦令人心慌的声音,我看到,那边过来一个宫装妇人,居然是我娘。
“娘……”
可惜,我话都没有说话,她走过来,突然抬手,给了我一个凄厉的耳光。
我忽然觉得,这个尘世疯了。
228
流年不利。
绝对的流年不利。
我就是那个窝在覆巢之下的破卵,遭到城门失火之殃的池鱼。
太子不但不说因为我的傻帽误打误撞了救了差点遭到暗算的皇上,他以我无知以累及君父受伤为罪名,把我也给关了起来。
我坐在树根上面仰望苍穹,被我娘莫名其妙扇了耳光的脸蛋子生疼生疼。
“布谷,布谷……喵!……喵……”
铜墙铁壁般严密的防守中,我忽然听见布谷鸟和猫的叫声,这简直就是石破天惊,我抬头,看见蓝眼睛的小殷从十丈高的大树上慢慢垂了下来。
我受到了惊吓,手指他,“你?……”
“嘘。”
他像一只倒吊着的蝙蝠,手指却偏偏放在嘴巴边上,示意我收声。
他光张嘴,不出声的对我说,“别出声,外面都是东宫的缇骑,小心把他们都引了过来。”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你怎么来了?手臂还疼吗?你怎么那么叫啊?”
“不疼。崔掌柜让我过来,他让我叫的像布谷鸟和猫。”
我,“……”
说着,他像蛇一样滑下高树,悄无声息的落地,我甚至感觉他可以直接站在柔弱的草尖上,像一阵轻风。可我分明闻到他手指间的血甜的味道。
小殷说,“我带你走。”
我一惊,“你杀人啦?”
他也不否认,很大方的点头,并且从腰间抽出一条麻绳,说着就要捆我,“嗯,太子的人追的太近了,所以……”然后又想起来什么,很认真的看着我说,“我学着你们的样子,给他念了往生咒了。”
我正要说话,就看见吱溜一声,一道硝烟直冲天际,炸开了漫天烟花。
——“有刺客!”
鼓声金鸣。
古老而沉寂的大郑宫炸开了锅。
殷忘川说了一句,“麻烦。”
然后也不捆我了,只是拎着我的后脖子领子,手中上运了真气,我只是感觉全身似乎被笼罩在一个看不见的,轻飘飘的大布袋中,顺着他跳起来的高度,也飘了起来。
殷忘川的武功似乎异常高强,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古怪的法子,他居然可以带着我轻飘飘的向前飞,不过不一会儿,他就要换一口气,这个时候我们的身体同样开始向下坠,但是到了离地面五尺的地方,他一借力,我们又可以向前飞了。
就这么着,我们像两只蝴蝶一样,高高下下的飘忽,差两步就到玄武门高耸入云端的城墙了,一道利箭破空而发,擦着小殷的胳膊直插城墙。
是黄金羽!
殷忘川一换气,脚尖别住城墙缝隙,像一条蛇一样贴死了墙面,居高临下的往下看,在重兵重围之中,文湛穿着一袭白衫,手握强弓,昂起头,看向这边。
他淡如清水的声音却如剑一般直插耳膜,“放下他,我放你活着离开。”
殷忘川却鬼魅一般立于玄武门匾额之上,然后他在我周围贯入真气,稳稳端于众生之上,微微笑意,就像俯瞰尘世的神佛。这个场面过于的诡谲与惊心动魄,文湛数千精兵,竟然没有一人敢轻举妄动。
我忽然发现,这个尘世有一种人是超脱六道轮回之外的。
小殷就是。
他不需要高贵的血统,不需要美人无双,不需要王权霸业,仅此他一人,凭着鬼神莫测的武功就可以傲视天下,等凌绝顶,即使英主如文湛,视高昌为贱民,以小尹人命如草芥,此时,也不得不仰起面孔,才能看到殷忘川的脚尖。
这四海列国,只有一个殷忘川而已。
小殷微微弯起的嘴角,轻蔑的说,“就凭你?”
话音已落,几道起伏,我们已把大郑宫远远抛到后面。
逃离,竟然是如此的简单。
雍京城外,镐水之川。
殷忘川忽然问我,“承怡,穿越无边杀戮的尽头是什么?”
我一愣,“你说什么?”
他也疑惑,“崔掌柜让我问你,那是什么?”
……
我也不知道。
崔碧城知道他的困惑,知道他的业障,却不知道,我也解不开这些。
穿过无边杀戮的尽头,是什么呢?
宽恕?
仁慈
拯救?
还是……另外一片无边的杀戮?
我甩了甩脑袋,发现自己不适合想这些诡异的事情。
我拉着小殷,“走,帮我到宗人府救一个人。”
因为皇宫走脱了要犯,太阳升起来之后,整个雍京城实行宵禁,偌大的一座古都被弄的恍若天罗地网般的水泄不通。宗人府外是一个巨大的石雕照壁,前后两队人马交错着巡逻,那个样子,放佛就连一只鸟也飞不过去。
我从临街的茶楼向那边看,有些犯愁,“这样可如何是好。”
我现在跟着一个钦命要犯在一起,当然,这还是我对文湛最善意的揣摩,就是他只是把小殷当成敌人,他可千万别把我也裹进去!
我对同样看这外面的小殷说,“怎么才能想法子进去?”
殷忘川蹙起眉头,说道,“平常这里似乎没有这么多人马,应该是太子知道你逃了,就想着你还惦记着七殿下,这才增了兵马。要这么看,门外两队,一共三十人,进去门,看样子也差不多这么多人。如果再加上七殿下牢房外的人马,这么一共,至少百余人,这还不算太子增派过来的东宫内卫。哦,虽然他的内卫都是一群废物。”
他迈出一步,从腰间拔出了红色的细剑,然后吞吐之间,把真气贯穿细剑,就看到他的这把剑亮闪闪,冷冰冰的,寒气逼人,似乎立马就能要人性命。
“现在这个情景,只有一个法子可行。”
我,“什么?”
他揪着我的后脖领子,向前一飘,只说了一个字,“杀!”
我终于了解崔碧城让他问我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对于殷忘川而言,杀人不是动作,而是本能。
他取人性命就如同杀瓜切菜,就在我错目之间,宗人府前面的两队人马,尽数被殷忘川斩尽杀绝。他们的死相都不难看,虽然不是面带笑容,却是脸色丛容,只是一人脖子上一道红色的细线,送他们上了黄泉。
我着急的抓住他握住红莲剑的手,“你为什么不打昏了他们就好?”
他挣开我,很认真的说,“不会。”
“如果你有时间磨蹭,不如赶紧破门而入,不然一会儿太子率兵赶到,七殿下肯定走不了。”
事到如今,我无论可退。
又死了这么许多人,如果半途而废,救不出越筝,我自己的一番心思就真成了一滩狗屎了。
殷忘川踢开了大门,我眼前尽是全副甲胄的兵士,和他们手中的长枪短剑。小殷拉着我一跃而起,跳了他们身后,因为兵士的甲胄兵器受限,根本奈何不了殷忘川。
我大叫着,“手下留情,佛祖会保佑你的!”
小殷瞪了我一眼,运出真气,身形飘摇仿若神仙,于是直接跳过这道防线,到下一个院落。
我记得,只有第九重阁楼是空的,其他的地方都关押这宗室重犯,越筝应该在第九重院落。越往里面走,人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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