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楞楞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眉似远山,眼如碧水,却都好象蒙了一层薄薄的春雾。
突然脚上一阵撕拉的巨痛,我睁大眼不敢相信地看他,还来不及掐住他的胳膊,眼里就热
热地涌出泪来。
“荀无忧……你、你这个坏蛋啊——!”
我死命地掐住他的胳膊,他却好象不知道痛似的,只是小心地用棉花擦去脚背上的血,然
后快速地上药、包扎。
终于这只脚被包得白白胖胖地放在了他的膝盖上,我也怔忡着松了手。
“你……不痛吗?”我捋起他的袖子看,青青红红的一大块呢,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特别显
眼。
“痛死了!怎么不痛?”他这才呲牙咧嘴地瞪我,“要不你试试看?!”
我赶紧摇头摆手,讨好地帮他揉。
他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算了!另一只脚!”
我腾的将另一只脚缩了回来:“伤的只是左脚!右脚没事!一点儿事也没有!”
他狐疑地看我,冷哼一声就抓了右脚来看,发现只是微微青肿了一点点,这才怏怏地罢手
。
我心里长长舒了口气,幸好右脚没事,不然岂不又要遭罪死?
可是,他刚才说的话……
一想到他刚才的举动,我脸上腾的就烧了起来。
他好象察觉了,脸微微红了一下,然后说:“你别想多了啊!刚才……刚才我只是想分散
你的注意力。”
看他红了脸,我突然觉得好玩,便笑嘻嘻地凑近他说:“哦!原来无忧公子分散别人的注
意都是要说‘我喜欢你’的呢!不知道外边的人听到了,会作何感想啊!”
他怔了怔,面色顿时僵硬。
他这副模样,忽然就让我想到了那个默默流泪的他。
心上一阵酸楚,我淡淡笑:“荀无忧,你有过一段悲伤的,是不是?”
他眼中光采一黯,良久,低低叹气。
他再抬头时,眼里仿佛溢满了什么,却又只是空空的落寞。
这样的无忧,忽然让我忘了脚上的痛,只觉得,很心疼,很心疼。
无忧,所以无心;无心,也所以
他说:“如果你在三年前看到我,我还是整日流连在花丛蝶间,也根本无心去打理这间无忧坊。”
我微微咋舌,怪不得现在的风流名气这么重,原来都是从前埋下的啊!
“那时我极少待在无忧坊,常常留宿在扬州城最热闹的留仙阁。
留仙阁里有全扬州最有才情的女子,自然也有最美丽的女子。我常在她们身上一掷千金,只为了看她们最妩媚的笑,最千娇百媚的回眸,还有,最动人的舞姿。
有时候我带了她们去山间野外,生了熊熊的篝火,烤了流油的山鸡或野兔,唱歌,吹箫,弹琴,跳舞,做着我们想做的所有快乐的事。
山间的夜风拂过她们泛红的面颊,鼓起她们七彩的广袖,吹得她们发上的嫣红牡丹仿佛都在粲然妍笑。她们常常倚在我身上,我微微逗一逗她们,她们便像受了惊吓的小雏鸟,羞赧地埋头在我的肩窝里,然后咯咯娇笑。
那时常想,人不风流枉少年,我大概最爱的就是这样的一种风流了吧。”
他这样说的时候,眼里含了微微的笑意,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有一天我在山间醒来,发现那些女子早已被留仙阁的马车接走,只给我留了一张信笺。
我笑笑出了纱帐,彻夜狂欢后的痕迹依旧,篝火堆上也还飘着若有若无的一缕轻烟,被山间清晨的凉风一吹,就匆匆地在天地间消散,从此了无痕迹。
我心下突然感叹,我的一生,是否就是要这样度过了?
牵马回去的路上,心情倒是十分的好,目之所及,尽是青碧的山水,和山水间葱茏的庄稼,以及三三两两质朴的茅舍农家。
路过一家茅舍的凉棚时,因为口渴,就向门口的姑娘讨了水喝。后来还茶碗的时候,我不小心在凉棚的湿地上滑了一下,幸好她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我,我当时感激地向她一笑,她却微微地红了脸,样子倒也可爱。只是那个姑娘虽长得清秀,却没有留仙阁里那些女子的娇媚柔弱,不是我喜欢的那种,所以也没多加留意。
回到无忧坊后,我突然发现腰上的玉佩竟然不见了,因为是家族里的长辈所赠,也是从小佩戴的,一下子不见了倒也心急得很。想想竟觉得那个姑娘嫌疑最大,也许就是她故意泼湿了凉棚的地,然后借着扶我顺手摘了玉佩。
我也没多想,当即驾马回到了那个茅舍凉棚,不客气地揪了她的领子就要她交出玉佩。
她好象也才十五六岁,可能头次遇上这样的事,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来。
她被我揪得有些喘不过气,却只是用澄澈的眼睛看我,慢慢的,就落下了眼里的泪。
我从来不曾揪过一个女子的衣领,我对她们一向爱怜有加,可那天却在情急之下做了那样的事。现在想来,还会觉得当初的自己傻得很,可笑得很,也可恨得很。
可我后来终于放开了手。
因为她说,公子,我叫白茉茉,我们白家的人从来不乱拿别人的东西。
她说话的时候还是流着泪的,却丝毫没有怯缩委屈之态,除了脸上有受了惊吓的淡淡粉色,眼神却是澄澈清明,看得我心生愧怍。
果然不是她,是那晚我醉了酒,留仙阁的一个姑娘讨着要,竟迷迷糊糊地给了她。
只是,冤枉了茉茉。
可是,我向她道歉时,她却笑盈盈地说,找到了就好,免得心急难过。
她说话的时候,总用她清亮的眼睛看我,微微含了一点笑意。我突然发现,原来世上还可以有这样的女子,她不柔不媚,却清新得像山涧里流得最和缓的溪水。
于是,我开始常去茉茉的茅舍坐坐。
茉茉看来清秀文静,生长在山间野外,却是从小遍读诗书,极有才情见识。
她在茅舍边种了一些瓜果蔬菜,闲来无事时,我会帮她一起翻土、浇灌,闻着田地里新土的潮湿气息,还有那些瓜果蔬菜淡淡的清香。
茉茉的话不多,只是常常出神地望了远山的落日,眼里有淡淡的欢喜。
那时,只感觉尘世安宁,岁月安好,一切都仿佛随水静静流淌。
不知不觉,我竟然也过了一段没有留仙阁的日子,极朴素,却也极逍遥。”
他的唇角轻轻上扬,脸庞上流溢了动人的光彩。
哦!白茉茉,荀无忧,应该是像神仙般的天上人间的日子了吧?
我痴痴地想,一时之间竟也忘了脚上的伤痛。
“有一天,无忧坊在长安的几个大客户来到扬州,设宴招待后,他们点名要去留仙阁。
好久不曾涉足,我对留仙阁竟然有一些陌生,有女子从良了,也有新的女子进来,还挂了头牌。
那是一个名叫花容溪的女子。
她从层层曳地而垂、绚烂却朦胧的帷幕后面出来时,还是蒙了一方雪白面纱的。
却也正因为了这层面纱,她优雅地踱步而来时,宛若林间烟蒙霞蔽的仙子。
柔黑的缎发在她雪白的颈窝处轻轻跳跃,乌黑晶亮的眸子在面纱上方闪着熠熠华光;她有着最轻盈的腰肢和最柔韧修长的玉色手臂,当她旋转着伏在我身边时,我的呼吸猛然停滞。
除下面纱来,她真是一个极媚人的女子。
于是,我又开始了在留仙阁的日子。
有时,我带着花容溪驾马去野外,偶尔会看到茉茉站在茅舍前,倚着一把小锄,看着远山鹅黄的落日。旁边的田地里长满了绿油油的蔬菜和瓜果秧苗,其间却有簇簇或青白或嫣红的小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细细的身子。
茉茉也看见了我,看见了靠在我身前的花容溪。
像是被风吹了许久,她的脸色微有青白。
可她只是微微笑着,轻轻颔首,然后又淡淡地看着远山。
这时,我心里总会涌起很不舒服的感觉,心上好象堵了闷闷的一块。
花容溪就稍稍偏了头来,用她年轻娇嫩的脸轻轻蹭我,尔后,笑得悠长清越。
我蓦然心驰神往,那样的女子,我怎能不爱?
这样的日子,也过了长久的一段。直到农历二月十九的那天,是观音的圣诞。
花容溪早就说过,要我那天陪她去嘉蓝寺还愿。
嘉蓝寺里人山人海,佛祖宝相庄严,紫铜香炉里的香燃着袅袅青烟。
众多的善男信女都在虔诚地三伏三拜,诚心许愿。
花容溪亦是,我也如此。
她许愿的时候,美丽的眉眼就轻轻盍上,葱白细长的手指拈住暗黄的三支香,一叩,二叩,三叩。
我这样看着她,心里竟也慢慢柔和起来,只觉得眼前这个烟花女子,内心是如此虔诚可爱。”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了一停。
“这个花容溪,也真是很好的女子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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