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斗兵谋之舞姬帝后》第84章


“说!”杭离眼神透着狠色,声音急促。
“府!”
“谕——”
“微臣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最后一个字落下,杭离几乎同时身子一转,撩起袍子跪下,呼声与上万百姓和一众官员汇在一起,凝成一种雄厚、低沉而响亮的声音,低低地盘桓回荡在宣化广场洁白的地面之上。
“皇上口谕,”手执拂尘的中年太监微微抬高下巴,慢声道,“朕闻柳过一案另有隐情,着审刑院将一干人犯人证收监,细加查访,另日重审。钦此——”
杭离眼光一沉,随众人一同叩头谢恩领旨。
江申仲等三位官员齐齐长出了一口气。妈吔,京官儿不好当着咧,打酱油的也能打破酱油罐儿,染得一身黑哩!
杭离默默地退回刑部同僚的队伍里,对于同僚们投来的各种目光安之若素。
禁卫军上前,要将一干人等收监,被挑起怒火的百姓们自然不愿意,纷纷大喊着还我真相。一时间臭鸡蛋与烂菜叶齐飞,几个站得近的官员躲闪不及,也被砸了一身一脸。
太监眉头一皱,掐着兰花指高声尖叫道:“干什么干什么!这都是做什么!要造反吗!禁卫军何在!你们干什么吃的!”
几个禁卫军士兵相识一眼,硬着头皮嫌恶地冒着“蛋雨”架起田老大。
田老大惊恐地挣扎着,面容扭曲,大喊:“军爷,军爷不是草民呀!草民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不,草民是受人胁迫的呀!是安国公府!是安国公府的幕僚,叫那什么的,军爷,官爷,你们可以去查呀!······”
百姓们又哗啦地发出一阵议论。
“都作死么!”太监尖着嗓子,颤抖的手指指着田老大,惊叫,“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嘴堵上,由着这老狗乱吠!”
······
禁卫军押着田老大一家离去。没了人犯,参与公审的官员们也直接各自散去。刑部的那位陪审临走时还深深地看了杭离一眼,杭离微微颔首以对。陪审一叹,没说什么。
“安国公府······”
杭离从官署回到岭南王府,站在院子里雕花的回廊之下默默念道,望着最后一缕缓缓坠落檐宇的夕阳余晖,好像忽然觉得有一丝清凉的风吹拂而过。
安国公府,他默念。当真是安国公府在背后作祟么?果然是迷雾重重啊······
“公子,”魏小五几步跑过来,附在杭离耳边,低声道,“剩下的银子已经交给钱疤脸了,只是钱疤脸说,以后再不敢接公子的生意了······”
“哦?”杭离眉头轻皱。
“是。钱疤脸说,本来与公子谈的时候,以为只是帮柳少爷脱罪,就应下了这桩生意。却不想竟然牵扯进党争。他说,他做人讲的就是信义二字,毕竟先前答应了公子,不能反悔,便提着脑袋按着公子的交代布了这一局。只是公子······所以公子以后的生意,不论多大价钱,他都不接了。银子重要,身家性命更重要。”
杭离沉吟一声,越发觉得暮色暗淡,晚风微凉。
“他不接,那便罢了。”杭离思索道,“想必此是之后,咱们在京城,也有一片立足之地了。毕竟······”毕竟,以后也用不到了。
杭离说的没错,此事之后,他不但有一片立足之地,而且是,好大、好干净的一片立足之地!
一夕之间,宣化广场万人目睹的公审大会瞬间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而那位不惧权贵、仗义执言、为柳老太傅洗去一身污名的杭大人更是成为了京城百姓心中伟大的英雄,正义的化身。他那一身合体端正的官服,身姿挺拔修长,容貌英俊,衣角微扬,沐浴在金色的日光下,义正词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宛如武帝在世、景帝重生,化身为众人心底一尊不朽的丰碑······
又过了一日,这位杭大人的出身也不知从哪个知情人嘴里说漏了:岭南王子!
一时间,另一阵舆论风波再次席卷而来。
杭离更是成为万千平民少女们心仪的对象。掷果盈门,因为杭离出门从来不坐车······
为什么没有世家小姐?不不,和矜持没关系。因为每个世家都在拿杭离作为反面教材教育儿女:看看,不知进退,出一时风头又如何?看着吧,早晚也得落得跟他二舅、先前的那位太子太傅一个下场!
但是清流一派却非如此。千禧党禁之中,清流一派受到的冲击虽不如寒门大,却因半数清流官员同时也是寒门出身,而且党禁之始便率先拿清流开刀,因而亦很是低迷了数年。今年虽略有起色,却又因柳老太傅退隐再次被狠狠打击,甚至有人悲观地断言:清流的最后一根砥柱,也折了。
所以,杭离的出现无疑是清流日暮前最后一丝光明。于是毫无疑问的,杭离刹那间被划分、被推举、被尊崇、被成为了清流又一根擎天之柱。一时间对杭离的赞誉,甚至超过了当年被合称为“五大支柱”的许老太师、柳老太傅、杜太子太傅、邱翰林学士、邰左御史等人声名。
······
历来党争权斗,向来迷雾重重,谁又说的清呢?
明楚历1008年,九月二十三。
公审结束的当晚,京城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秋雨,一下子便驱赶了接连数日异常的烈日高温。
有老人说,这是老天爷在看着呐!柳老太傅被安国公府的奸人陷害,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这是在警告大家有冤案啊。幸好有岭南王子挺身而出讨了个公道,要不然呐,指不定又要遇上三年大旱啦!
有了这样的说法辅证造势,杭离金光闪闪的名声瞬间又拔高了一层。于是岭南王府阔气沉肃的牌匾似乎一下子也和蔼可亲了起来。
只是众人心目中正义之神一样的岭南王子,如今的日子,却不如众人想象的那样顺心遂意。
杭离跪在光线昏暗的书房里,脊背挺得笔直;
岭南老王爷被气得浑身发抖,下颌花白的桃形胡子一颤一颤;
杭震搀着老王爷,一手抚在他背上为老王爷顺气,劝道:“父王您这是何必,三弟到底年轻,做事思量不周全······”
“不周全?”老王爷一声暴喝,瞪眼怒道,“不周全他能翻案!不周全他能鼓动起那群刁民!不周全他敢跟安国公府对着干!”
老王爷食指对着杭离,手上青黑色老筋突起,嗓门洪亮,“你这个不孝子!说!你去刑部,是不是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好啊,本王是瞎了眼睛!没看出你居然!你居然······”
“父王!”
“父王!”
眼看老王爷有一口气堵着提不起来的样子,杭离杭震两兄弟急忙喊道。
杭离膝行两步,却陡见一方墨黑石砚呼啸着迎面破空飞来,杭离一惊,身子猛然向后仰去。墨砚擦着右边半个脸颊而过,一瞬间甚至看见砚台里漆黑的墨水映出的同样漆黑的瞳孔,瞳孔里有放大了的砚台的倒影······
“啪!”
石砚跌在地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地面被撞出了一个小小的坑洼,漆黑的墨水淌出,浸染了粉碎的石末,顺着地上裂开的缝隙一丝丝渗进地里······
杭震脸色一白,忙把宽大的书桌上的玉石镇纸、笔架等物拂到一旁,侧身站到老王爷偏前方挡住,劝道:“父王您先冷静,三弟或许只是一时糊涂受了人利用,您先冷静,让三弟把事情好好讲一讲,行吗?”
杭震说着给杭离使了个颜色,杭离一默,低头沉声道:“没有人。一切都是儿臣自己策划的。请的是四角巷的钱疤脸,所有的证人、混在人群里挑事的百姓、还有田家开始认罪的那几个亲戚,都是交给钱疤脸打点安排的。”
“混账!混账!糊涂!”老王爷连声骂道,“闹成这样,连给谁搭了桥、开罪了谁都不知道!你混账!知不知道,现在你被多少人盯上了!知不知道,咱们岭南因为你受了多大牵连!清流擎天之柱!呵呵!这名声好听!以为你命硬么!许老太师、柳老太傅、杜温德、邰应山,哪个不比你吃的饭多?哪个不比你资历老!许老太师那是贞帝朝的元老!江北的昌和太上大长公主、皇上的姑奶奶都要尊他声老师!柳老太傅四朝元老!杜温德当年岭南在岭南如何人物?门生遍天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着这样搀和?你以为这里是岭南,随便你如何是么!”
“父王!”杭离眉头紧皱,眼睛如墨却明亮,抬头分辩道,“难道父王以为咱们岭南龟缩在京城就能坐收渔利了么?孩儿入京这两个月来,看到的是武将被一轮又一轮清洗,看到的是平王府半月间覆灭,看到的的军队换血之后有人又把目标转向了文臣之首,看到的是有人在幕后,不断挑拨我与二哥反目夺嫡!短短两个月,金小公子、何家少爷、广平候世子,旁敲侧击,挑唆我与二哥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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