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梳画还家》第41章


“哦,回去了……”萧弦喃喃,把外裤塞进被子里慢吞吞地套上。
知道他跟赵儒秋不对盘,现在听到要回去,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李淙心里奇怪,面上却笑起来,捏了捏萧弦的腮帮子逗他,边问:“怎么,不高兴?还是出什么事了?”
萧弦垂着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李淙展开上衣抖了抖,随后捉住萧弦的手。温热的肌肤相贴,萧弦吓了一跳,却见李淙腕处缠了衣物,将自己的手臂套进袖子里,替他穿上外衣,而后掀开被子,让萧弦把腿垂下来。
萧弦乖乖照做,就见李淙弯下腰去,半蹲在榻前握住他的脚,小心翼翼地穿上袜子,又去系袜带,动作未见一丝滞涩,仿佛在过去的时日里做过许多遍那般、本该就是如此地自然。
萧弦愕然。心中止不住地叨念,眼前这个男人,就算真把自己当媳妇那又如何了,是自己欠他的。就算存着别样的心思,肯蹲在自己身前、用那双御外敌保家国的手亲自替他穿衣系带,能不说情深意重?谁能嫁得如此郎君,那可真是三生有幸……
思及此,萧弦心下一惊,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自己附身在个倌儿身上,也变得喜欢男人了?
“怎么,傻了?”李淙替萧弦穿好鞋袜,见他神情呆愣,笑着拍了拍萧弦的额头,而后拿起包袱掂了掂,不算重,索性绑在萧弦背上,站起身背转过去,对着萧弦回头道:“回去吧。来,上来,哥背你。”
萧弦望着李淙宽阔的脊背皱眉。从县上到村子里路程不算短,一路背自己回去,一定很累。病早好了,自己能走,却到现在都没让他下过地。知道李淙的脾气,更何况出了上次的事,就算说了也不会让他自个儿走的,于是乖乖爬起来,伸手攀上李淙的颈子。
出了门,萧弦回头望了一眼回春堂,问:“不用跟赵大夫说一声么?”
李淙摇头:“不用,昨儿跟他说过了。刚才回来没见着他,大概出诊去了。时候不早,得赶紧回去。”
萧弦松了一口气。
李淙背着萧弦,拣了比较偏的小路走,行至县城城门,衙役去换班,城门口果真没人,两人很容易就出了城。
过了码头没一会儿,便是江堤与江岸的交接处。李淙望着杂草丛生的江岸,不由得想起把萧弦从江里救上来那日的事,怕背上的萧弦闷得慌,便开口闲聊似地道:“还记不记得你落水那日?……整个人都泡在江里,真把人吓得不清,若是少瞧一眼就救不着你了……好好的,怎么就想不开投江了呢……”
低沉的嗓音萦绕在耳畔,话语里平静无波,仿佛讲得都是别人的事似的,可萧弦知道,从自己被救起至今,他眼里的担忧和关切就没有少过一分。
自己欠他一条命。
虽然这身体并不是自己的,可是如果没有李淙,他或许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穿过来,不明不白地死去了。
萧弦攀着李淙的颈子,头埋得低低的。李淙感到肩上一沉,以为萧弦瞌睡了,于是道:“还有半个时辰,累了就睡一会儿。”
“哥。”萧弦没应声,只是闭上眼,低声喊了一句。
“嗯?”李淙应道,尾音带着疑惑微微上扬。
萧弦却并没有说什么,静了一会儿,又咕哝道:“哥……”
“嗯,在呢。”原来是梦中呓语,李淙以为萧弦已经睡迷糊了,却还是耐心地一声声应着。
听着耳畔的应答,萧弦蹭了蹭李淙的颈窝,心里却止不住难过。他不知道这一声哥哥,究竟还能喊上多久?
胡思乱想了一路,等回到村里天已经黑了。
新盖的屋子与李淙先前说的一般样,在香案旁的墙上开了扇门,临着外屋建的,看着比原来的内屋还要宽敞些,衣橱床榻桌椅一应俱全,墙也刷得雪白。
李淙把萧弦抱到木榻上躺好,刚想开口,萧弦的肚子突然咕咕地叫了起来,问了才知道赵儒秋根本没给他准备晚上的饭食。
李淙蹙着眉嘀咕了赵儒秋几句,萧弦笑笑,没有说什么,想起自己说了那句“我不走”之后赵儒秋不假辞色的辱骂和自己针锋相对的顶嘴,吵成那样还给他饭吃就怪了。
李淙望着萧弦微微上弯的唇角有些愣。看他之前一直绷着脸,现在倒莫名其妙的笑了。可自己似乎没做什么很好笑的事吧,这孩子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李淙默默摇头,站起来就要出去给萧弦弄吃的。哪知他才转身,萧弦突然伸出手,猛地拽住他的胳膊拦住了他。
“李淙。”萧弦抿了抿唇,一字一顿地喊了一声。
自己的名字当然不陌生,可是这两个字从萧弦口里喊出来,却非常的陌生。
李淙皱着眉回头。不熟悉的语气,奇怪的神情,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皱着的小脸上甚至有一点的……怨。
李淙眼皮跳了跳,直觉萧弦不太对劲。
果真。萧弦默不作声地静了一会儿,而后抬头,有些苦涩地笑道:“李祈川李中郎,是吧?”
35、第三十三折 怎堪相离
榻边的窗没关得严实,泄进一丝凉风,寒意刺骨,一如李淙倏然变得阴沉的目光,斜斜地瞥过来,激得萧弦一阵战栗。
李祈川李中郎。
记不清究竟多久未曾听人这般称呼了。朝中官拜中郎将的何其之多,居其位时再风光又如何,从云端跌落泥沼,别说三五六载了,过个一年半月,还有谁记得?连自己都以为早已无关痛痒,可未料才短短六字,入耳却若响雷,勾起的不是什么值得炫耀、为人称颂的佳话,而是满目血色的回忆。
李淙侧身瞪着萧弦,下巴微微上扬,脑子里不想认更不想否认的念头让他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愤恨。他怎么知道?谁告诉他的?他凭什么知道?早就过去的事情,不提不好么?为何偏偏不肯就此作罢,不肯放过他?
而突然袭去的手快过了几欲脱口而出的盛怒责问,颈间突地一阵扯痛,萧弦身子猛地一震,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刚还笑着说要出去给他弄吃食的人突然回身,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衣领,蛮横的力道扯得他几乎离开床榻。他不信一向对他疼爱有加的哥哥会对他出手,可现下的境况让他不得不做会挨打的联想。所以他不敢闭眼,怕一闭眼,随之而来的便是毫不留情的教训。
那双扼在自己颈间、仿佛随时都能要了他命的手,是一双杀过人的手。紧咬的牙关仍旧残留着些许隐忍与克制,微颤的双唇似是再过一刻就要诉出不留情面的话语,而紧紧盯住他不放的眼中,则是真正被人刺中伤处的狠戾。
萧弦突然觉得怕了,比那天在山中遇见的野猪还要让他害怕。他忘了就算重伤残喘,也还是凶狠的豹子,可以妄自菲薄,可以自欺自嘲,却绝不容人置喙半分,更遑论让人把血淋淋的伤疤连皮带肉、不留任何余地地揭开了。
谁没有点过去,没有点不想让人知道的往事?莽莽撞撞欲旧事重提两相对质,必定将从前李淙告予他听的全部推翻,个中牵扯的岂止是自己一个人。他既费尽心思隐瞒,无论是有难言苦衷还是另存歹心,心中定是有个打算的。而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本也就决定走一步看一步,现下这种境况,不管不顾地挑明一切真的好么?
时不过眨眼间,心中思绪已过万千。萧弦后悔了,比起希望知道真相的迫切,他更害怕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李淙。也是他太过肆无忌惮,那人不过给了点吃的白养了他几月,便让他就此放下了防心,都不知该说自己单纯还是蠢。但看样子似乎已经晚了。所以萧弦缓缓闭上眼睛,等待剧痛的来临。
只是此刻眉头紧蹙、仿佛有无数恶言要出的男人,在僵持了许久之后,仍旧没能开得了口。李淙回过神,眼里撞见紧抿着唇,满目委屈惊恐的萧弦,心里突然一痛。
所谓的迁怒,便是如此吧。不过一个十几岁的黄毛孩子,懂些什么呢。况且寻常人家对高官皇族之类总是存着些许羡嫉的,没尝过那种居于人上的滋味,怎么想都是好的,一时多嘴几句,也不是多稀奇的事。加上前阵子一直呆在赵儒秋那儿,赵儒秋那人向来管不住自己的嘴,定是说了什么可疑的话引得他东想西想,才忍不住出言试探的,自己用得着这么草木皆兵么?
李淙紧了紧指节,苦笑一声,终是松开了手。饶是无意,突然撤去的指尖毕竟带了些许力道,将萧弦摔回榻上。萧弦脱了力,手肘磕到床板发出咚的一声,疼得他龇牙,忍不住委屈地抬眼寻李淙,却见那人已转过身去颓然地扶住额头,不再看他一眼。
室内滞了片刻,仿佛连呼吸都清晰可闻。李淙用力按住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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