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夫君种田妻》第52章



前两日她还磨着娘亲撒娇,数九寒冬,本是她最难以忍受的季节。生性怕冷的她极易手脚冰凉,然怀孕以后,这种情况却得到了难以置信的改变,总觉得全身暖烘烘的,好像肚子里拢了个火炉,从内而外的散发活力。
路氏听她这么说,便断定这是怀了男孩儿的征兆无疑。路瑶哭笑不得,硬说要生便生女儿,还仅生一个,下不为例。惹得路氏当真对她灌输了一堆封建伦理纲常,一边又为路瑶没有兄弟姊妹而感到愧疚。
如今兄弟凋敝的路瑶,连娘亲也失却了,一时之间,满目灰败。她颓然跪下,脸埋在路氏颈侧,长久的寂然无声。
午后天空骤然阴沉下来,西风呜呜咽咽,好似要下雪的样子。屋子里光线昏暗下来,竹远一直在路瑶身后,却也无法安慰她,只是木然的站着。
林夫人已经开始指挥众人准备入殓事宜,她深知路瑶一时之间定不能接受娘亲已去的事实,适才路氏弥留之际,也没敢提醒让路瑶先预备给死者穿衣。
然逝者为大,这种事情耽搁不得,少不得吩咐了芙蓉几句,让她捧着一身衣服先过去。路氏待人和善,芙蓉和她也颇为亲近。芙蓉换上素衣,一时心中悲戚,少不得忍住情绪,才走到竹远身边悄声道,“少爷,该劝少奶奶给老夫人穿衣。”
竹远懂些丧事的规矩,心中虽不忍,但也知道作为儿女的孝道。他摆手让芙蓉先出去,自己走至床边也跪了下去。
此情此景,凌儿像个失了依傍的小鸟儿一般孤零零的缩成一团,竹远心中凄凉无边,他伸出的手过了许久才停在路瑶的肩上。
“凌儿”,竹远柔声唤了一句,他原以为她不会答应,谁知路瑶却从深远的停默中回过神来,跪在他面前的人儿显然已经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双目涣散,神情凝滞。
竹远心中惊慌失措,忍不住又大声唤了几句“凌儿”,抓住她的双肩也不自觉的使了力。
路瑶刚刚趴在床头,意识中迷迷糊糊的已经随着路氏向前走。她像是在梦中一般,迷雾重重,黑暗深锁,是谁告诉她娘亲已经走了?那不是娘亲吗,就在前面,她在跟着娘亲走。不过这回娘亲的小脚怎地走的这般快,让她好生无力,总是抓不住她的衣角,任她怎么喊都不回头……
恍惚之间路瑶却像被谁拽住,肩膀疼痛难忍,头也疼,是谁在叫“凌儿”?
眼前渐渐清晰的却是竹远的脸庞,他焦急的喊着她的小名,满脸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像是失却了什么重要的宝贝一般。
路瑶尚有些迷蒙,刚才梦见的情形好似前世,像小时候还拽着妈妈衣角走路的年纪,妈妈走的太快,她在身边颠颠的跑,有时一不小心跌倒地上,会惹得妈妈一阵数落。
她小时候不在妈妈身边长大,这样的小孩对妈妈自然有所畏惧,然这一世的娘亲却对她无比的温柔和蔼,她们之间虽然只有短短两年的相处,却比任何一对母女都亲厚,然这样的平静温暖却又被夺去,命运为何对她如此吝啬。
她轻轻挣脱竹远,转身握住娘亲双手。头又低俯下去,嘴里喃喃说着话,都是这一世初来时的一些情景,脸上甚至露出和悦的笑意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小树病了,难得大家还这么关注我,还有编编大人,她实在对我太好了,无语凝咽中……
第四十九章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雪,起初粗盐粒一般洒落下来,近傍晚时,却幻化成纷纷扬扬的鹅毛羽状,暗沉的世界不久便是一片银装素裹。
医馆里忙碌的人们踏着咯吱咯吱的雪地,缩着脖子进进出出。院子里已经开始搭起了棚子,家仆人俱已换上素衣。按林夫人的意思,这丧事必是要大办一场,只是路瑶尚未清醒过来,竹远又是诸事不通,无奈之下她便先操持起来。
房间里路瑶还是一身鲜妍的衣裳,跪在床前,也不哭泣,只是像石像一般,长久的默然无声。天光暗淡下来,便显出雪的耀眼。路瑶并未回头,却忽然喃喃说了一句,“娘亲,你快看,下雪了。”像是从前说过的家常话,说着竟是要扶起死者的意思。竹远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下子看她像是魔怔住,只好跪着向前阻止她的动作。
手刚刚触及路瑶冰凉的胳臂,便被她蛮横的大力杠开了,力道之大甚至扫到了竹远的脸上。
“凌儿,我是竹远,你看看我”,竹远来不及关注自己被打的**辣的脸,心中升起一阵焦躁,这一下午路瑶都处于混沌的状态,这样下去情况可能更糟。
“娘亲走了,我们给她换衣好不好?凌儿,快醒醒……”,竹远忍不住摇晃起她来,他不停的说着话,却觉得语言有时也是十分贫乏的沟通方式。
路瑶本要挣扎的动作停顿下来,她紧紧盯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昏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温暖的气息拂在她额上,让她觉得如此的熟悉。许久之后,她意识渐渐回拢,嘴一咧,哑声喊了一声,“远……”
竹远终于松了一口气,伸手一捞,把她带进怀里,紧紧的扣在胸口。路瑶尚有些呆滞,不防下巴猛的磕在他肩头上,疼痛之下眼泪竟扑簌簌的滚落下来。她一动不动任由泪水如洪水奔泻而出,心中却忽然冒出一句话来—几个敌人祝我灭亡,几个朋友祝我安乐,我缺既不灭亡,也不安乐,不上不下的生活下来,都不能负任何一方的期望。
然我如今的敌人却是死亡和厄运,这又能如何反抗?我将如何生存下去?路瑶在穿越之处的痛苦又像利刃一般重新扎向她的心脏,失却亲人,失却人生,失却全世界。她重新搭建的新生活幻景,新的娘亲,新的家庭,忽然像海上沙雕一般迅疾坍塌了。
她不敢再想,她本是没心没肺的现代小市民阶层,拼命活着才是唯一的出路,眼前的这些痛苦或许都是她该承受的罪。
路瑶紧闭一下眼睛,一咬牙,再睁开时木然说了一句,“娘亲的衣服在哪里?竹远,你先出去罢,过会子把我的孝衣带过来,我还要和婆婆商议出殡的事宜。”
竹远轻轻松开她,不放心的看着她的眼睛,在确定了路瑶已经平静下来,他才缓慢起身。
“凌儿,我就在门外,你要叫我,”竹远低头看向她,终是慌张的添了一句,“不准做傻事。”
路瑶神色安静的点点头,舀过床边的衣服开始整理,竹远这才退出门外。
竹远一走,路瑶再也忍不住,起身扑到娘亲的早已冰凉的身体上嚎啕大哭,眼泪像暴雨一般倾盆而下。她再也没有娘亲了,再也没有了……
屋外竹远尚未离去,听到里面路瑶闷闷的哭声,眼角霎时有了湿意,他静静站着,心中理解此刻她的心情,她要和娘亲再独处一会。
雪地里有人提了白色纸灯笼过来,竹远一愣,顿时醒悟丧事已经在预备了。却是芙蓉,一身白衣的她上前恭敬说道,“大少爷,这是给你和少奶奶的。”
竹远接过麻布衣服,问道,“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回少爷,夫人已经请了丧礼执事在候着了,正等着你和大少奶奶过去商议。”芙蓉低眉说道,“还请少爷劝劝少奶奶。”
“我会的,姐姐先给母亲回话去罢,告诉她我们立时过去。”竹远谢了芙蓉,转身轻敲了门板几下。
路瑶泪眼朦胧里为路氏换好了衣服,她凝视着娘亲面容的最后定格,却是平静安详,连往日总是轻蹙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娘亲,你平日总是说与其每时每刻都被病痛折磨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如今你已登极乐了么,我们下一世还能见面么?
竹远进房以后,路瑶已经擦干了眼泪,只是眼睛肿了老高,红红一片。她愈隐忍的表情,愈让人看着心疼。她在内屋换好了衣服,出来看见竹远正在往腰间笨拙的系麻绳,她极安静的走过来推开他的手,很迅速的帮他系好。并不抬头的说道,“夫君,我们去找婆婆商议丧事罢。”
竹远心中难受,忍不住紧紧的抱了她一下,放开之后又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才说,“凌儿,我在呢,别怕。”说完便拉着她一起出了门。
雪地在夜色里透出奇异的莹白,两人也不打灯笼,紧紧依靠在一起,像完成仪式一般朝正厅走去。
丧礼诸事繁杂也不必细说,逝者入棺停放完毕,路瑶和竹远在灵堂守了一夜,这一夜她却在踌躇一个重要问题——娘亲要葬在何处。
娘亲说要回老家,这老家到底在何方,她还不清楚。是曾经的娘家还是夫家,她也不敢妄加揣测,于是直到天色大亮,她依旧双目炯炯有神的思索着。
“少爷,少奶奶,梅家有人来。”芙蓉悄无声息的进来说了一声,倒把漫无边际神游的路瑶唤了回来。
路瑶心道,梅家,难道梅婶他们已经得知了,也许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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