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夫君种田妻》第53章


“少爷,少奶奶,梅家有人来。”芙蓉悄无声息的进来说了一声,倒把漫无边际神游的路瑶唤了回来。
路瑶心道,梅家,难道梅婶他们已经得知了,也许梅婶知道老家的事情,路瑶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一阵头晕眼花,差点摔倒在竹远身上。
“凌儿,小心”,竹远疼惜的看着她,顾不上自己也是一夜奔波,“这是他们送来的清粥,喝一碗好不好?”
路瑶正想到紧要的事情,哪管自己身体怎样,一味的就要出门迎梅婶。竹远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她的腹部,无奈诱哄道,“孩子也饿了。”
芙蓉正欲退出的身形顿了一顿,头俯的更低了。路瑶看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反应,骤然惊醒,单手轻轻按了按尚未有任何凸显的肚子,才小声道,“对不起,宝宝,妈妈忘记你了,该打该打。”说完接过竹远递来的粥碗,一鼓作气的喝光了。
梅婶带着灵草已经到了门前,还未等路瑶迎过去,梅婶便踉跄着扑到了棺前面,哀哀的哭嚎起来。灵草在后面赶上来拉住路瑶的手,未开口泪先流,她在路家娘俩面前素来是个滑稽人,总是一副调笑的表情,此刻毫无遮掩的哀痛神情令路瑶更是无语凝咽。三人都对逝者有亲厚的感情,从前又是相依相靠,此刻心头萦绕的俱是无尽伤痛,恨不得一起去了才不负往日情分。
这一哭就是不可收拾,芙蓉在身边劝了又劝,也不见停息。她无奈只好轻拉着灵草悄声说出路瑶有孕的事情,才让灵草顿时醒悟,急劝住了婆婆,三人才慢慢的止了。
竹远一直守在门外,听着里面滔滔江水一般的哭声,心中着实急躁,差点就冲进去安抚路瑶。终于里面恢复了正常说话的声音,他才收了一颗心—他的凌儿为何偏偏要遭受这样的苦难,如今身子尚弱,这一番下去,他不敢想再想。
路瑶想起正事,拉着梅婶问起来老家的事情。梅婶手舀帕子擦着满面泪痕,神情凄凉的叹道,“我和你娘亲相识十七年了,原听她说家在山东沛县,因那年饥荒逃难出来,你父亲在路上染疾过世,剩了你娘俩流落到咱们村里来。”
“山东沛县”,路瑶对这个地名还算熟识,她在前世便知道这是汉高祖刘邦的发家之地,“距这里有多远,娘亲可说过家里还有什么人?”
“你娘那时或许是丧夫哀伤,不愿多提这些家事,我也没敢多问,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她就是老想着旧事,才郁积在心里,整日里病痛不断……”梅婶声音哽咽,说着泪又流了出来,扯了帕子猛擦一番,“好孩子,你娘也是从未向你说起这些事么?”
路瑶不便说明,或许娘亲从前提过也说不定,可那时的事情她并不知晓,最后只好支支吾吾的说着,“我娘一直把我当孩子,那些苦难都不和我说。”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你娘想葬在哪里?”梅婶也想及了这个问题。
“我娘想回老家。”路瑶已定了念头,决意带着娘亲棺淳回山东沛县。她甚至想过,若是自己死了,魂魄也是愿意回到前世之地,那才是故乡,虽然可能永远回不去。
“也不知你父亲葬在何处,你娘这辈子真是苦,去了也是孤零零一个人。”梅婶看着棺的方向,已然陷入了回忆之中。路瑶也不说话,默默的跪在一边。
“凌儿,沈夫人来了”竹远也顾不得众人在场,忽然进得门来说道。
他刚刚在外面迎了沈默平,没想到墨平下了马车之后告知他,自己娘亲就在车上,要告诉他们一件天大的喜事。然看到里里外外的一片素色,沈默平才讶异的问他是谁过世了。
竹远闷声说着是岳母大人,沈默平听后眼睛顿时瞪大,整个人僵住,随后却一阵风似的奔向了马车。
第五十章
马车里沈夫人此时正舀着一对银镯子悲喜不定,她按住一路上怦怦直跳的心,忍不住轻轻念着,“蓝田日暖,巴山夜雨……”
“娘亲,你听我说,姨母,姨母不好了……”沈默平飞身扑向马车,撩起车帘,结结巴巴的向沈氏说道,他晓得此时瞒着娘亲也没有什么益处。
昨日近傍晚时沈默平到家,他顾不得扑掉落满身的雪花,匆匆便往母亲屋子走去。沈氏因冬日冷寒又犯了旧症,正歪在炕上养神。沈默平舀了主意,兴冲冲的把一个系起来的手帕递给她,啥话不说却是瞅准着她点头示意。
沈氏无精打采的接过来,以为他又捣的什么鬼,神神秘秘的整日价。待揭开来看到一只旧镯子时,无端端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她的眼前闪现出做姑娘时的情景—那个春日午后,她和天真无邪的妹妹在庙里还愿,年迈的姑子赠给她们姊妹俩一对打制粗糙的旧银镯子。这对于自小见惯珠宝金玉的官家小姐来说并不是什么可心的玩意,只是姑子后来说的话镇住了她—这镯子上言长相思,下言久别离,你们姐妹命途多舛,此物可做暮年相认之信,你们好自为之。
她当时懵懵懂懂的收下了镯子,直至后来她和妹妹分别之时,才戴到了手腕上,谁料这一戴便是一十七年。
路雨烟握着和妹妹路秋池相见之信物,神思飘渺起来,直到胸口传来一阵钝痛才蓦然惊醒。她想给儿子说些什么,然那痛处却一下一下的更剧烈凌厉,就像有人生生的从心里抽离了什么骨血出去。
沈默平看着娘亲情形渐渐不对劲,赶紧扶住她肩膀,谁知沈氏却面上煞白,眼睛紧闭晕了过去。
这一时辰正是路秋池魂灭之际,老人们常说最亲近的人之间,冥冥之中总有一些看不见的维系。就像一根无形的线,无论距离相隔多远,特殊的时刻总会有些感知。
沈默平并不会意料到这些,以为自己耍花样刺激到了娘亲,暗暗后悔,连忙嘶吼着让人到医馆请人赶过来。未及来人看诊,沈氏却醒转过来,她看起来神思清明,急急的问起儿子关于这镯子的来历。
沈默平再不敢有所隐瞒,忙把在路瑶手上瞧见此物,发现和她曾吩咐他留意的镯子一模一样,据说这是路瑶母亲的珍惜之物等等详尽了说了一番。
沈氏不禁笑了,怪道那孩子与自己这样投缘,第一次相见时自己还想着何等眼熟到如此,却不曾想到命运弄人,瑶儿还会叫自己姨母。
“墨平,这次娘亲谢谢你了,不过你也为自己找到了姨母和妹妹”,沈氏叹道,“她娘亲如今还好?你可曾见过?”
“本来是要拜访的,听说姨母也是旧疾复发,还有这不是我先回家跟你证实一番么,省的你又说我莽撞。”沈默平高大的个子,在娘亲面前也像个小孩子一样撅起了嘴。
“这回你做的甚好,还有,事不宜迟,我和你姨母失散多年,明日一早我们便去认亲”,沈氏好似已忘了自己身体孱弱,把镯子收好,又要起身去准备送给妹妹和外甥女以及外孙的礼物。沈默平这下子劝也劝不住,只好多派了几个丫鬟婆子好生照应着。
沈氏几乎一夜无眠,五更时分便把沈默平揪了起来。他们仅仅带了一个丫鬟和车夫,便套上马车往陈家庄而来。因大雪封路耽搁了些时辰,沈氏在车上已有些坐立不安,心中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终于到了地方,却没料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墨平,快,快扶我进去,”沈氏在儿子双手支撑下勉强下了车,脚踩到厚实的雪地上却一下子跌倒,“我这腿怎么不听使唤了?”
沈氏靠着儿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抬头看见门楣上缠绕的白布,院里隐现的素衣人们,心中顿时凉了。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开了儿子的手,一步一步的朝着大门走去,那步子竟是越走却快。
竹远赶过想要行礼,沈氏已是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孩子,你快告诉我,瑶儿呢,你岳母呢?”
沈默平在后面无声示意,竹远不解何意,只好轻声说,“沈夫人,我带您进去。”
沈氏跌跌撞撞的迈进了灵堂,她顿住脚,只见满目素白,棺淳安放,路瑶一身白衣的迎了上来。
“瑶儿,你娘呢?快点带我去见她”沈氏已然泪流满面,神思恍惚。
“夫人,我娘她,过世了”路瑶还是第一回开口说出这个事实,那眼泪根本不受控制,正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纷纷滚落下来。
“我不信,我要见她。瑶儿,我是你姨母,你娘是我亲妹子啊……”沈氏从怀里掏出包好的帕子,抖擞着打来开,正是那一对银镯?p》 ?p》
路瑶已被这个消息震撼住,她茫然的看看一模一样的两只镯子,又看看沈夫人面善的容貌,顿时像发了疯般,冲到了棺淳面前,用手奋力的去推棺盖。
娘亲,你看,这就是可笑的命运,为什么你就不能等一等,等你最后的亲人来看你一眼,你快醒醒,你并不是孤苦一人,你最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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