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倒戈》第8章


即使明白,后果是他无法挽救的,柏赢依旧同意了。
他与方同喻私会,在祝乐辞不知道的时间里。他守礼而克制,展现出了从未对祝乐辞展现的一面,循序渐进地、像初次谈恋爱一般,从拥抱到接吻,到上床——刹车在了最后一步。
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柏赢自己也觉得可笑:发自内心地,他并不热衷于性爱。
然而这无关紧要,三个人关系的崩坏,不会因为缺了这最后一步而停止。
在生日那天冲动摔门之后,他被柏家一通电话叫了回去。柏赢自觉难以面对祝乐辞,便躲避了一个晚上。
他绝不会想到,方同喻主动将暧昧照片发给了祝乐辞;他也绝不会想到,在自己刻意忘掉祝乐辞后,对方去到了怎样的地方,又遭受了怎样的待遇。
柏赢迟疑地启唇:“……为什么我之前问你时,你不告诉我?”
他有点儿呼吸困难,松了松领口,听方同喻开口。
“他会想让你知道吗?”方同喻道,“或者,你想在这里见到他?”
这话半真半假,却着实击中了要点,让柏赢哑口无言。他在发现祝乐辞失踪后找了整整一天,所有可能的地方他都找过询问过了,却独独放过了方同喻的家。他咽了一口气,又问道:“……那我那天来时,他看见了吗?”
方同喻轻轻地摇了摇头。柏赢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便听他补了一句:“我也不清楚。”
“同喻!”
柏赢急得喊了他一声,看到他避开视线,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起,我声音太大了……乐辞住在这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方同喻摇了摇头。
柏赢又问:“那他住在这的时候都做了什么?他今天回去后状态很不对劲,我……”
方同喻道:“没想到你这么关心。”
这话听起来像吃味一样,却又并非那个意味。柏赢一愣,抿住嘴唇:“……无论如何,我和他……在一起了三年。”他慌忙补道,“事实上我那晚就想和他分手,但中途出了意外。今天他有点失控,我不能放着不管。”
方同喻盯了他几秒钟,低下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柏赢心中已有了数种不好的猜测:祝乐辞看到后怀疑了他;祝乐辞压抑猜疑了这么多天,最终今天回去向自己求证索要答案;祝乐辞还遇到了别的不好的事,促使他内心承受不住。
自然也有他没看到的可能性,但柏赢不敢信。他只能等待审判一样地等着方同喻开口。
但方同喻不说话。时间一秒一秒推移,他心中的急火愈燃愈烈,看着方同喻有了动静,却是想转身离开这个房间,柏赢再难压抑住自己,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肩膀:“同喻,我不会怪你的,你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你至少告诉我!”
方同喻道:“我不想说。”
柏赢一时气噎,抓着他肩膀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劲。这有点疼,方同喻轻轻抽了一口气,未能让他察觉。他声音又放低下来,隐忍着:“我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在这之后你如果想让他离开,或者别的什么都好,我都答应你。我不能明白你对乐辞是什么感情,但在解决了之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顺着你……”
方同喻被他的话逼得有些烦躁,如同铁丝钻入耳中,在大脑皮层上粗糙摩擦。柏赢的话没有说完,喋喋的声音接连不断,方同喻最终挣了挣,不适地皱起眉头,道:“别问了。”柏赢正欲开口,他便前倾,将头抵在柏赢胸膛上,“……我有些头疼,让我靠一会。”
柏赢瞬间僵住。方同喻说的倒不是让他闭嘴的借口,是实话,脑中一时有种缺氧的窒息感,嗡鸣作响令人昏眩。他喉中溢出两声喘息,四肢也变得难以支撑住,摇晃了两下。柏赢连忙抱住他,他顺势将身体的力分出去大半,由着柏赢抱他放到沙发上。
多引人发笑。他在这时还能分出余裕想。前两天是自己抱祝乐辞到这沙发上,现在却成了祝乐辞最爱的人抱自己。
他微微蜷起身体,呼吸困难,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面上已是苍白布着虚汗。柏赢已将自己先前逼问的事搁置下,全被他的虚弱吸引了注意,紧张又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方同喻答:“大概是有点贫血,不碍事。”
他的面无血色让这句话毫无说服力。柏赢严肃起来:“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你最近就是因为不舒服才休假的吧?看起来情况不像你告诉我的那么简单。”
方同喻:“没必要去,你太大惊小怪了。”柏赢一副不能苟同的样子,他便移开眼神,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不放心,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祝乐辞在家里不知精神状态如何,方同喻则对他发出了留下的请求。前者使他担心得坐立不安,后者对他而言却是更大的诱惑。
柏赢再三挣扎,选择了方同喻。
想起临走之前祝乐辞眼神中满满的慌张与哀求,他在应下方同喻的话之后,还是犹豫片刻,到门外拨了个电话。对面稍稍等了十几秒钟才接起,嗓子沙哑,犹带哭腔,颤抖着问他在哪里。
柏赢尽力让自己声音柔和,没正面回答:“我有事要处理,今天不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一天,等你冷静一些,我们再好好谈谈。”
祝乐辞诡异地沉默几秒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出口挽留,也没有哭,更加低落而无主见地答:“好……”
柏赢道:“你有话要说吗?”
祝乐辞:“没,没有。”
柏赢鬼使神差问:“你刚刚哭了多久?”
对面一时没有声音,片刻,低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祝乐辞没答话,柏赢却已经充分了解了,心中反悔的念头初涌起,祝乐辞便抽噎着道:“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第十章】
柏赢去了哪里?答案相当明显了。
他的电话,方同喻的短信,无一不在提醒着这个残忍的事实。祝乐辞没法面对他,心已然碎成一粒一粒的热砂,灼热而绝望地撒落在地面,怎么可以让柏赢再回来践踏?
但他仍然不想,也不敢掀开最后的遮羞布。他宁愿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将现状保持下去。
想尖叫,想痛哭,想逃离。压抑到了极限,那发泄的欲望就愈发勃胜。祝乐辞把电话丢到一边,坐在沙发上抱住膝盖,眼神涣散,无目的地在室内逡巡着。
几天前,他在这里把戒指给了柏赢。柏赢是什么反应?对,他拒绝了,他夺门而出。
祝乐辞的目光突然定定地锁住门。一种没来由的念头突然支配了他。
他神经质地往沙发中蠕动两下,又猛地跳起来,赤着脚在地上走了两圈,冲进房间里。不能在这里待下去,太痛苦了,脑子像要被撕裂。哪里都好,到一个不会让他想起柏赢和同喻的地方吧,对,从这里逃出去……至少在这个时候,无论什么地方都可以!
他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也没有看清楚,觉得该有的东西都拿了,便急急忙忙穿上鞋子冲了出去。他带了钱,不记得手机有没有带上——没有最好。
…………………………
那些噩梦重新缠上他了。
或者说,它们从来没有离开过。
灰蒙蒙的天,阴沉翻滚着的乌云,劈开云层的闪电。刺目的雷光,白色被子上触目惊心的血,女人灰败的脸,白惨惨的、终于解脱的笑容。
方同喻额上泌出冷汗,从梦境沼泽中挣扎而出,阴魂不散的水草缠着他的脚,不死心,想将他往回拖。柏赢也被他吵醒,立时清醒过来,抱紧他喊他的名字。
这并不熟悉的身体接触让方同喻下意识躲了躲,过了几秒钟,理智总算回笼。他剧烈地喘着气,肺中空气稀薄至极,嘴上却道:“……我没事。”
柏赢表情是明显的不赞同。
方同喻捂住脸,冷静了许久,最终凑过来在他耳边吻了一下:“你继续睡吧,我去下卫生间。”
方同喻下床时顺手摸走了床头的手机。
厕所里的灯光不亮,让这个空间显得异常朦胧逼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犹如鼻腔呼吸道皆被进了污泥,掐着脖子大力呼吸两口,觉得眼前发昏。
床头凌乱的药片。插在心口上的刀,愈渐染透布料的鲜血。抱在怀中的、相框染红的照片。
照片——
方同喻狠狠抓了自己一把,指甲在皮肤上刮出一道粗糙白痕。他隐忍地闭上眼睛,指纹解开屏保,壁纸出现了好几秒,他才终于敢睁开眼睛直视。
祝乐辞自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他七岁时失去父亲,八岁时失去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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