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府第 作者:韶词》第52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话说得好听,她却是不信的。三爷这一举动在她看来也不过是讨好美人为虚,博个英名为实。官位做到三爷这个地步,虽是名门子弟,可沾了个庶字那就是天壤之别,三爷亲母躲到佛堂里不得宠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罪妇身份,若无大功,想来三爷这辈子也就卡在这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一辈子了。这幅境地里她伸出了手,就不信三爷不心动,不想赌一把。与其老死异乡或是一辈子仰人鼻息,还不如放手一搏,赌得就是老父的那点子不忍心,赌赢了有老太爷在背后力挺,这起子蛀虫还真不在她眼里。
仔细收好既是保命符也是催命咒的绢子,傅姨娘坐回床沿,接着绣褂子。
这戏开锣了,就没有不唱下去的道理。
这一日早晨,天空阴沉沉的,零星漂着几点雨丝,朝里的人精大半都嗅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氛,故而格外地乖觉。
果不其然,当朝太傅孟承礼晃荡着宽大的朝服,膝盖一软跪在金銮殿上,老泪横流痛诉不孝子犯下的大错,末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圣上发落自己一家,颤巍巍地磕着头把脑门儿都磕青了。
老狐狸!一群大臣里心里暗嗤,你家儿子关的那个不过是个芝麻小官,何况看样子还真是罪证累累,哪就轮到你抄家发配啦,这么大顶帽子往自己脑袋上扣,你就是想博取圣上同情心!
当朝皇帝亲自下来扶起了两朝元老,一通安抚后下令彻查,被老子打了个半死的孟家老三不过是革了职,连关押都省了,直接圈孟府后宅里养伤兼候审。孟老太爷顶着满脸的泪痕,一步一颤地退了朝,回到府里洗了把脸喝了口茶吩咐人把傅姨娘带到书房去。
傅姨娘看着门口婆子阴阳怪气的脸,平静地换了衣服,悄悄带上白绢跟着仆妇出了房门。
偌大的书房里孟老太爷端坐正中,为了避嫌老太太也陪着坐在一旁,神色从容毫不见一丝焦虑。傅姨娘一凛,恭敬地跪□请安,在孟老太爷面前,一切伎俩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找羞辱而已,傅姨娘深谙此道,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交代了个清清楚楚,最后送上了白绢这颗深水炸弹。
孟老太爷接过帕子看了两眼,脸色凝重起来,越看到后头眉头拧得愈紧,待到略过一遍,老太爷的脸色黑的和窗外的乌云有的一拼。
“你知道这东西分量有多重?”老太爷脸色异常严肃。这件事已然超出了儿女私情、红颜祸水的范畴,上升到国家内部糜烂问题,之前的一切考量打算全部要推翻重来。
“贱妾知罪,求老爷可怜无辜百姓,给他们一条生路。”傅姨娘哀戚地求道。
老太爷深深看了傅姨娘一眼,“你很聪明,晓得把这东西瞒到现在才交出来,也知道要交给我而不是老三。”若早交了出来,他一定会选择灭口,这种东西威胁太大,完全不值得冒这个风险。就是老三想来也不会头脑发热捅这么个马蜂窝。可如今这当口,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钦差大臣也差不多出发了,骑虎难下这词说的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傅姨娘眼神无波,“贱妾无知,不过心中惶恐,迟疑不决这才误了时辰。”
“罢了罢了,你下去吧。”老太爷疲态尽显,挥挥手遣退了傅姨娘,连一旁面露关切的孟老太太也让他赶了回去。“听够了就出来吧。”老太爷眼神无焦,定定望着远方。
孟三爷一拐一拐从屏风后艰难地走出来,脸色青白交错十分难堪。
“父亲,孩儿知错了。”孟三爷一脸羞愧,低着头向老太爷赔不是。
“孽债啊,儿女就是还不清的债……”老太爷喃喃自语,惹得三爷一个大老爷们鼻头泛酸,差点就绷不住掉泪。
孟老太太出了正院,望着阴沉的天色,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书房,心下一片不安,身边的祝嬷嬷随口说了一句,“太太,看着天色倒像是要变天了呢。”
老太太一怔,重复着祝嬷嬷的话语,“是啊,要变天了,要变天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应广大群众要求送上人物关系表:
孟家老太爷&老太太黄氏
孟家大爷&大奶奶闵氏——二姑娘宜琬;七少爷(闻诚)
孟家二爷&二奶奶谢氏——大姑娘宜琼、四姑娘宜珂(栗姨娘)、六姑娘宜珈、七姑娘宜珞(佟姨娘);三少爷闻询(姜姨娘)、四少爷闻谨、六少爷闻诤;
孟家三爷&三奶奶沈氏——三姑娘宜琏、五姑娘宜璐、八姑娘宜璮(傅姨娘);大少爷闻谏、二少爷闻谋(赵姨娘);五少爷(早夭);
闵太太——庶女闵秋漪、嫡女闵雪融
平鎏侯府谢老太爷&谢老夫人
谢家嗣子&翁夫人——谢尚翊;大姑娘谢同璧;二姑娘谢康璧(姨娘); 
婚前忧郁症
四九城里的阴霾盘旋了好一阵,叫几场盛大的婚礼冲了个干净,这首当其冲的便是镇西大将军符纪霖和老牌世家孟家嫡长孙女的婚事。
符将军镇守边疆,是以一切纳采、问名步骤均由宗族亲眷代办了,直到婚礼的前三天符将军才从边关策马赶回,一路风尘仆仆。
孟家上下一片忙碌,谢氏每每看向宜琼的眼神里又喜又忧,成天见儿的把大姑娘带在身边,离了一分一秒都不行,大有把二爷发配书房跟着宜琼过的趋势。宜珈深觉换上婚前忧郁症的其实是谢氏……
大姑娘经历了这阵换亲风波,心里那些少女情怀七零八落,待知晓将来自己得嫁去边关,仰头看漫天风沙,低头看满地黄沙,剩下不多的憧憬长了翅膀全飞走了,是以这待嫁新娘反倒比众人还淡定冷静的多。
直到亲事的前一天晚上,谢氏拿着个檀香木小盒子走进宜琼的闺房,看到腻歪在宜琼床上撒娇的宜珈,狠狠瞪了小姑娘一眼,“我和你大姐姐有话说,你先回去。”
宜珈眼尖地看到谢氏手里的盒子,再瞄一瞄谢氏的神色,唔,面色狰狞里又露着两分尴尬,好像是坏事儿被人撞破后恼羞成怒的样子啊!宜珈看着那只浅褐色盒子,她悟了!话本里常有的婚前教育片?
谢氏着耿妈妈把宜珈往外送,宜珈扒拉着宜琼的衣带子一脸可怜向,“大姐姐不要赶宜珈走,宜珈以后好难才能见大姐姐一面了,宜珈想大姐姐……”死孩子心里想的却是顺带见识一下古代春宫图。
大姑娘见妹妹眼里泪汪汪的,心里也泛酸,鼻子一抽,泪眼朦胧地看向谢氏,“母亲,宜珈又不是外人,就让她在这儿吧。”
大女儿和小女儿一同闪着泪光看自己,二奶奶面皮一抽,差点没抗住,手里的盒子快和泰山一个重量了,谢氏给耿妈妈使了个颜色,板起脸和宜珈说,“明天是你大姐姐的大喜日子,你别在这儿磨叽给宜琼添麻烦,快回去。”
耿妈妈接到指令,走到床边,把宜珈拽着宜琼衣服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来,宜珈脑门上一根根黑线,松开手认命地跟着耿妈妈往外走,走一步三回头,满脸不舍地看着宜琼……还有那檀木盒子,宜琼错当小妹不舍自己,心里又酸上几分,眼泪就要憋不住了!
谢氏等宜珈小腿迈过门槛,看不见身影了,呼出口长气,定了定心,转身往宜琼床上挨过去。母女俩并排坐在床沿上,一向杀伐果断的谢氏难得扭捏起来,仔细看看脖子往上还透着尴尬的粉色。
“咳,这个你收好,往后用得着。”二奶奶言简意赅,把东西放到宜琼怀里,速度之快简直可以用“扔”这个字形容。
宜琼满脸疑惑,当下就想拆了盒子看,骇得谢氏一下子憋了个大红脸,立马按住宜琼的手。
“等我回了你再看,我这儿还有话要和你说呢。”谢氏急急断了宜琼的念头,“明天你就要嫁人了……”好一句废话……谢氏刚说出口,自己也觉出傻气,尴尬地气氛又浓了几分。
尽管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宜琼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嘤咛地“嗯”了一声权作回答。
谢氏没嫁过女儿,何况还是个在自己身边拢共呆了不到一年的女儿,挖空心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努力回忆一下当年自己出嫁时母亲对自己的叮咛,谢氏悲哀的发现当时自己只顾着紧张,好像一点儿也没记住母亲到底说了些什么?黔驴技穷,谢氏只好嘴上说了些标准的关怀之语,譬如“夫妻和睦,孝顺公婆,啊,不,是孝顺祖母……”越说越觉得脸上臊得慌。
宜琼倒是认认真真听着母亲的教诲,想着自己不久就要远嫁,少有承欢膝下的时日了,一阵难过,握着母亲的手,潸然泪下,“母亲,以后琼儿……琼儿不能侍奉您左右,您自个儿要保重……”
一席话把谢氏的眼泪也要勾出来了,谢氏努力忍了忍,勾起嘴角安慰她,“你就是嫁到天边儿也是娘的好女儿,以后有空要常回来看看我和你爹,还有祖父祖母,珈儿也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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