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在灯火阑珊处》第27章


中考志愿妈妈满心期待地替他填报了安城一中,成绩发布之后,江枫并无悬念地如所有人预料的那样金榜高中,只是他的眼睛在妈妈难得高兴的神色中逐渐暗淡。这个暑假他起早贪黑地打工,妈妈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没有阻止他。开学了,他一面告诉妈妈已经报到入学了,一面却继续打工。但是不到一个星期就被妈妈发现了,江枫至今都记得妈妈当时的震怒,以及有生以来第一次打在他脸上的那巴掌,以江毓莹病弱的身体打在脸上自然没有什么力道,却同时让母子二人痛彻心扉泪流满面。江毓莹亲自把江枫押送至学校苦求校长,因江枫中考成绩突出,校长倒是乐于网开一面。于是江枫不情不愿的开始了高中生活。
江枫辍学的行为让江毓莹十分后怕,她已经下了去找傅远的决心,自己的自尊心在儿子的前途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在江枫高一第一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江毓莹终于找到了傅远,而她的生命也即将走到了尽头。她在信中没有埋怨傅远当年的绝情,也没有控诉傅远父亲的骄横,反而为隐瞒江枫的存在而向傅远真诚地道歉,恳请傅远看在当年的情分上好好地抚养江枫成人,她在天之灵也会祝福他们今后的人生。
傅远接到信的时候,只觉晴天霹雳,心像撕裂一样的疼,就像当年父亲告诉自己江毓莹敲诈傅家一笔钱之后神秘失踪时的疼一样,他曾经那样地恨过她。现在她却要死了,而他还没有当面指责她的绝情。并且她还告诉自己,她一个人抚养了他们共同的儿子。他决定去见她,去弄明白一些必须弄明白的事情。还有就是儿子,多么陌生的字眼。他功成名就富贵双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惟独结婚十年也没有个孩子。老天爷就是这样将性情中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傅远带着一身风尘来到江毓莹面前时,她已经缠绵病榻不能起身,就连说话都很费劲了。病房中单薄黑瘦的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略带敌意,那是他傅远的儿子没错,打见他第一眼起他就确定了,他虽然继承了他妈妈的美貌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属于自己,属于傅氏的幽深。
傅远用尽全力抑制心里面难以抵挡的剧痛,凝视病床上的江毓莹,淡然平静的开口,“毓莹,好久不见了,你丈夫怎么没来照顾你?你当初不是拿了傅家一笔钱吗?怎么会过得如此落魄?”
“你放屁!我妈从来没结过婚!你是谁?赶紧滚出去!”未等江毓莹开口,立在床前的少年已经怒不可遏。
“小枫,不要无礼。”江毓莹说的有些急迫,引起一阵大咳。
傅远并没有因为少年的无礼而生气,只是凝视着江毓莹,心却越来越软。
江毓莹看了眼傅远,无力地拉了拉江枫垂在床边的胳膊,似在叮嘱又似恳求,“小枫,你先出去待会儿,妈妈跟…。客人有话要说。”
江枫狠狠地看了傅远几眼之后终究不愿违逆妈妈,离开了病房。以江枫的智商,其实他早就隐约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所以他有些彷徨无措,狂躁抑郁。
看着江枫离去的背影,傅远收回视线射向江毓莹,嘴角挂了一丝冷笑,“毓莹,你还真能干,你儿子厉害啊。”
江毓莹的眼睛格外的明亮一改往日的黯淡,“他也是你的儿子!”
傅远不置可否的淡然一笑,嘴角几乎没怎么牵动。
江毓莹静静地看了傅远几秒,从容淡定的开口,“远生,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英俊潇洒。可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是跟我兴师问罪来的?”然后她突然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是当年的情形,怎么看负心的都是你呢?”
江毓莹那个笑容再次刺痛了傅远的心,他有些恼火,十六年过去了她对他依然有着如此强烈的影响力。“负心?我?你有没有搞错?不是你当年敲诈了我父亲一笔巨款之后失踪?不是你消失的彻底连封分手信都欠奉?”
江毓莹淡淡地笑笑,收回目光望向天花板,语气却不无鄙夷,“这是你父亲的说辞吧?”
傅远一愣,“不是这样吗?”
江毓莹望着傅远,有些虚弱,“你父亲是拿了一笔钱给我,让我离开你,说你不过是跟我玩玩的,你的婚姻自然要门当户对。”
往事的前因后果逐渐清晰,可是又能和谁去算账?十六年过去了,父亲早已过世,与昔日曾经深爱的人再次见面时,对方已经濒临死亡再无挽回的余地。傅远再也抑制不住满眼的泪水,任两行清泪滚滚而落,“毓莹,果然负心的是我!果然还是我对不起你!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别,别……”
江毓莹把手轻轻地覆在傅远的手背上,“远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当年我们都没有给予对方足够的信任。我放不下自己骄傲的自尊,也不相信你的真情。上天罚我失去你,但是我却要感激上天,它到底给了我小枫没让我孤老一生。我日子不多了,小枫,他是个好孩子,从小就特别优秀,我对不起他,没能给他一个父亲,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请你好好对待小枫,让他受最好的教育。”
傅远翻手紧紧的握住江毓莹的手,仿佛一撒手她就会没了,“毓莹,你放心。这么多年你这是何苦?为什么不早点找我?”
江毓莹氤氲双眼,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要虐
、一顿鸡毛掸子
尽管傅远费尽心血,动用了一切人力物力还是没能挽留江毓莹的生命,在江枫高一第一个学期结束的寒假里,江毓莹将江枫的手交在傅远的手中之后,死在了傅远的怀中。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父子二人还是伤痛欲绝难以自制。
江毓莹的后事办好之后,傅远没有多停留一天就带着江枫回了滨海,一应户籍转学事项自然有人办妥。
江毓莹刚去世的一段时间父子两人都处在悲伤之中,交流很少,话也不多。
在傅远的家中,江枫总是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家,又大又豪华,傅远的妻子李思南对自己也是温柔体贴,关怀备至。来滨海不久傅远就安排江枫进了滨海重点高中——滨海二十四中,现在每天上学都在同学羡慕嫉妒的眼光中被家里的豪华轿车专职司机车迎来送往,很长时间江枫都觉得不真实,而当他看着案头妈妈在照片中对自己的微笑,一切又显得那么的尘埃落定。
一天他整理自己的衣物,翻看那件江毓莹亲手织给他的毛衣时里面掉落了一个信封,打开一看是江毓莹留给他的信,信里面的殷殷嘱托不加掩饰地昭示着她对他的万般不舍,更详细地讲述了当年与傅远之间的一切,之所以有今天的结果并不是傅远一个人的过错,她请求自己的儿子不要怨恨父亲,父亲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江枫抱着信纸痛哭失声,他早已不怨恨傅远,只有上天知道他是多么渴望这份用母亲生命换来的得之不易的父爱,尽管他曾经怨恨傅远的薄情让母亲孤苦一生,但那却依然不能阻止他对傅父亲的渴望。
现在的父子之间却横着一座大山,江枫怎么也到不了傅远的那边。傅远开始时候对他客气有礼,有时甚至带着几分讨好,后来见了他就有些手足无措,再后来就好像故意躲着他。尽管从小没有父亲但江枫知道那不是父亲对待儿子应有的态度。傅远又何尝不是有苦说不出,他与李思南没有孩子,自然没有抚养孩子的经验,当知道儿子的存在时,儿子已经十六岁了,正是青春叛逆的时期,进了自己的门,儿子并不抗拒喊他的妻子阿姨,却始终不肯叫自己一声爸爸,他不懂怎么去和儿子相处,借着工作应酬自觉地选择了逃避。儿子不知道怎样去做儿子,父亲也不晓得怎样当个父亲,这是多么悲情的无奈!
江枫开始试图引起傅远的注意,甚至激起傅远的愤怒也好。他开始在学校捣乱,成绩下滑,使得傅远三天两头就得光顾江枫的学校。江枫觉得只有这种时候才能让傅远记得他是自己的父亲,他需要对自己的儿子负责。而每次明明看见傅远眼睛里闪着怒气离开学校,而当他回家时,傅远却平心静气和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依然客气有礼的简单说教几句。在无数次挑战傅远的耐心极限都以失败告终之后,江枫近乎绝望地选择了离家出走,他在裤兜里揣了零花钱,不带手机,只带了几件衣服就踏出家门。其实他在滨海几乎哪都不认识,也没有要好的同学,所以想来想去他踏上了去安城的火车,找到了初中时的好友,这家蹭一天,那家蹭一天,但很快他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他不再讨厌又大又豪华的家,不再讨厌车接车送,甚至觉得还是家好,何况那里还有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离家出走的第五天,同学的妈妈在安城晚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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