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民国桃色好 作者:潇湘墨客》第81章


“砰——”一声响耳,那枚子弹飞速掠过她耳畔,径直落在了她身后一张凳子上,却将那木凳子猛然击出一个深凹。门外与长廊上的守卫听见里头的枪声,一下子撞开门来鱼贯而入,却见地上是一片狼藉,而那傅作翊的枪还举在半空,隐隐冒着青烟,他喘着粗气,脸上全是化不开的阴霾,只是怒不可遏地瞪着地上的女子,那情形诡异到了极点,叫人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那些守卫士兵不敢吱声,仅是持着枪顿在一旁,却看见关雪唇边浮起一丝凄厉的笑容来,那眼底里盛满了绝望:“你杀了我吧……”她举起食指做出一个拿枪的手势戳戳自己的额头,示意他往这里开枪。
他的心剧烈地抽搐起来,便宛若是无数条带刺的鞭子活生生地在那里抽着,又像是有人用力地在那里拧着,心如刀绞,他眼底的杀意渐渐化成了坚定,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一分一分在收拢,关雪对上他的瞳仁,嘴角的笑意却一分一分在加深,生命便像是摇曳在劲风中的残火,所有的力气都耗在抗拒。四下里的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一颗心瞬间提至了最高点,咚咚地快要炸裂开来,千钧一发之际,他却骇然垂下了枪口,只说:“我成全你,来人!去拿酒来。”这次他口中所指的酒就不是什么二异丙基苯酚了,而是真真正正能将人命送黄泉的毒酒!话甫一出,那为首的士兵顿然被吓得膛目结舌,却不敢不遵,快步走出去执行命令。那傅作翊眼中的冷峻渐渐变成了悲伤,浓烈得足以将他包围,缓缓开口:“肠穿肚烂总比脑浆迸飞好,不要死得太狼狈……”
、二十章】(1)相望直余恨与欺
二十章】(1)相望直余恨与欺
白色琉璃窗子外头渐渐有白霜飘入来,淅淅沥沥地往底下坠去,时而急乱如雨,时而轻扬若絮,一两点雪霰子簪在那蕾丝布帘上,恰如那春蚕吐丝,千丝万缕,一丝一丝地缠上来,将她整个人紧紧缠*,她伏在地上一动也动不得,身子却是颤抖的,发白的嘴唇也是哆嗦的,她紧*着下唇,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几乎连嘴唇都要咬破了。那唇边的笑意却依旧倔强地扬起,她喘息而乏力地半撑半伏着,眼底里唯有无望的决绝与凉薄,却是竭尽全力地启齿道:“谢谢总司令成全。”他深深凝视着她,嘴角一沉,仿佛要说什么,可终究是忍住了,那只还握着手枪的手竟不由得颤栗起来,他觉得自己所有的神经都要断裂开来了。
适时,那原本静谧的廊道又重新响起脚步声来,急促而沉重,啪啪地直如踏上他心上,甫一抬头,那名守门士兵已经折回,手上捧的便是一尊青花瓷杯,冰凉的液体隐隐散发出酒香,酒影晃晃映出了他脸上的冷峻。那士兵颔首着立在他跟前,心里端详着关雪是总司令的妹妹,到底不能鲁莽行事,于是不知如何是好,只犹豫着不时抬头观察傅作翊的神色,等他发出最后的命令。那傅作翊望着酒里粼粼发光的倒影,眉头紧紧蹙起,却猝然将脸撇开去,望向那雪意纷飞的窗外世界,他深深地抽上来一口气,然后重重地点头:“给她灌下去吧。”话甫一出,四下里的人都顿时睁大了眼,万万不敢相信总司令竟真的要处死他的妹妹。那士兵接到指令,不敢不遵,唯有将手中的托盘奉到她跟前,却迟迟不敢动手。
她仰起脸来望着他的侧脸,眸子里氤氲着水气像是有千言万语,那种目光仿若是要将他硬生生刻在心上一般,他明明留意到她在看自己,频临死亡前的无法割舍,心中隐隐恻动,几乎就要动摇,却终归是忍住了,再也不肯看她一眼,连一眼都不肯,只面无表情地将注意力放在那琉璃窗子外,隔着朦胧的雾气,天地间就似罩着一张偌大的雪网,雪花细细密密地落下来,触窗即融。他望着霜雪那样势不可挡,眼神渐渐变得疏远,他记得那个不久前的圣诞节,也是这样白雪皑皑的一个日子——风声里,无数的雪花狂乱地落着,赛道里全是朦朦胧胧的积雪堆砌在路上,他骑着车,她坐在车后揽着他的腰,车轮子碾过刮出一道道沙沙的痕迹,沿途的屋檐房舍皆罩在这漫天洁白之中,一时间分不清天地界限。地上有凹凸不平的小土洼,车轮子碾过去只觉得整个人也快要陷进去一般,她心中一紧,不由得将手拢得更紧些,他却渐渐缓下速来,任由旁侧的车子快速越过,她仗着胆子大着些缓缓张开手去,无限迷恋此刻迎在风中的畅酣淋漓,这般冰冷刺骨的风却将她整颗心都要融化掉,指尖悄然微凉,慢慢便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棉絮状物体,她仰起脸来,只来得及看见一抹洁白的霜雪飘飘然落在了鼻尖上头。他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浅笑,细声宛若梦呓:“这盛京初雪……教我如何不想你……”
关雪望了他许久,他却仍旧不肯看他一眼,那雪下得愈来愈大,纷纷扬扬好似飓风吹乱的涡云,一时间仿佛如何也下不够似的。她记得那场盛京初雪——雪也是下得这样疯狂紊乱,风也是吹得这样不顾一切,她坐在车后紧紧揽着他的腰,睫毛却不可幸免地覆上了融雪,还没来得及被风吹走,她的眼圈渐渐湿润,转念间已是泪光盈盈,那双早已冻得发麻的手愈收愈紧,太阳穴竟也跟着隐隐发疼,好似有一道陌生又熟悉的思绪硬生生地植入了她的脑海之中,忽近忽远——不晓得今年的第一场雪什么时候下,不晓得他看见那雪意纷飞的世界会不会偶尔想起一个叫关雪的女子。。。。。。想到此处,她便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心中一寒,扬手便捏起那只青花瓷杯来,笑道:“不劳你动手。”说罢,脸一仰,径直就往口中灌去……
眼前一花,只听见“砰——”一声清脆,手中的瓷杯已猝然被狠狠摔开去,碎了一地陶瓷渣子,方才那一掌扇得太快太猛烈,像是一道雷猝不及防地击落下来,她整个人轻飘飘地叫他扇落在地,嘴角旋即渗出腥甜来。这么一霎那,他竟被她眼中的绝然刺痛到了,就在她举杯仰脸的前一刻,他竟有种惧怕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惧怕,这种惶恐就像是无数尖锐的獠牙,硬生生地啃噬着他的一颗心,他眼角里竟微微沁着泪,连声音也开始哽咽:“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要叫我看见你,看见你……我就杀了你!”他大声叫着人,手向地上一指:“传令下去,严加看守,倘若再让她踏出这个房间半步,你们的下场就犹如此杯!”四下里的人哪里敢忤逆他的意思,原地一踏步,齐刷刷地向他行军礼,回头已有人取来更大一把铁锁往门把上钉去。
那铁锤子砸在门上咚咚作响,又重又狠,仿若要将他的耳膜都要震裂开去,屋子内的空气太凝重,迫得他无法呼吸,他心痛难抑,竟一刻也不想多作停留,顿然迈开步子去,关雪跌在地上,那只带着烫伤的手亦梗断了他的去路,他一脚便将她的手踢开去,她心里早已麻木,竟连手上的痛也感觉不到了,只望着地上一滩泛着银光的陶瓷碎片怔怔地发呆,任由那些守卫士兵簇拥着他大步流星地跨出门槛去。
四下里因着唯有一盏小琉璃灯点着,又是深夜时分,屋子内全笼在凝重和阴晦里,那张偌大而精致的书案上杂乱无章地堆置着四处散落的文件,一张一张的白纸刺得他的眼睛生疼,他目光扫过,屋内竟是空无一人,可空气中却弥漫着浓烈的洋酒味,他走近去几步,突然惊愕万分地脱口道:“总司令。”那傅作翊听见有人唤他,方才艰难地将脸仰起来,只是这么一刹那,那叶副官已经望见了他的满脸泪痕,他平日里在傅家军的部将面前总是一副严肃老成的模样,叫人望而生畏,那样一个傲气不可侵的男人,可如今竟藏在小小的角落里醺酒哭泣。他满目苍夷地望着叶副官,那眼底里竟是前所未有的无助与悲切,眼泪汩汩地往外淌着,流进被胡乱扯开的襟领里头,玻璃酒瓶洒了一地。
那叶副官从未见过他这般脆弱的模样,仿佛轻轻一击便会轰然倒塌下去,一颗心顿时被震慑住了,只俯下身来担忧地又叫了他一声:“总司令?”他却对叶副官的话恍若未闻,一味地往口里灌着酒,那是一种口感极凶烈的兰姆酒,酒劲从脖子一路烧到耳根子去,叶副官心中焦急,忙劝道:“这酒太烈,您是喝高了,属下命人……”话音犹未落,他忽然抓起底下一支只剩下半瓶的酒来塞入叶副官手中,低沉道:“你要么坐下来陪我喝,要么给我去军部领罚,二选一。”话甫一出,那叶副官便已明了他话中的意思,指的就是自己协助关雪去见梅团长一事,心中一紧,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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