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在不言中》第50章


江煜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辛苦你了。”
黑色沉稳的轿车缓缓驶离,一同载走的还有聂乐言。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严诚独自一人往对面的露天停车场走去,其实就在刚才他才突然记起来了,原来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见过江煜枫一次。
那时候她代替程浩去参加了一场六人晚宴,吃晚饭之后一群人又相约去俱乐部玩斯诺克。就是在那一次,他认识了聂乐言,也正是那一天在俱乐部里,这个看似斯文又有气质的美女将一个年轻男人泼了一身的水,几乎令全场噤声。
其实当时他离得远,整个过程看得并不太清楚,加上中间过道光线幽暗,只能隐约看见那个男人的侧面,不过当时倒是很佩服对方,因为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依旧不见丝毫狼狈。
后来他们一前一后第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再后来,就一直都没再出现过。
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原来那个男人就是江煜枫。
难怪会觉得有些眼熟,在上个月他们事务所开始正式为江煜枫的公司代理日常法律事务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眼熟。
知道今天,见到聂乐言坐上他的车,两个人几乎什么都不用说,但是动作默契,令他这个外人在一旁立刻就瞧出了端倪。
可是最后严诚还是掏出手机,给聂乐言发了条短信,因为害怕不合时宜,所以格外字斟句酌,如同对待严谨的书面材料:“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冲孔去看看程浩,他最近的状态不太好,我想或许……你能起到一点积极的作用。
聂乐言拿着手机,将那短短的几行字看了又看,知道听见旁边传来声音:“干吗皱着眉?”这才抬起头来,正对上江煜枫清浅的目光。
“没什么。”她将手机放回包里。
他也不追问,只是看她一眼,大概也觉得挺无聊的,便抽出一本杂志来随手乱翻。
过了一会儿,她仿佛才又想起来,问:“你等下要去那儿?”
他头也不抬地说:“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
“你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自己眉心有皱纹?”他斜睨她一眼,突然一本正经地问,然后又重新垂下视线去看杂志。
聂乐言被他说得一愣,真就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结果却见他微微勾起唇角,哧地笑了声:“你怎么这么好骗?”
她不由气极,回给他一个白眼,讪讪的放下手。
不过到底因为她这一打岔,直到最后下了车,她都忘记问他这个时候去医院要做什么。
午休时间不长,可聂乐言还是按照严诚给的地址去了一趟新城区。
那是程浩目前住的地方,规划干净整齐,但显然不如老城区里的热闹繁华,甚至在这样的正午,小区里的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按了许久门铃却都没人来盈门,她站在那里几乎气馁沮丧,为了赶时间,午饭只草草扒了几口,如今正隐隐距地饿。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会选的楼梯上终于传来脚步声。
程浩拎着大袋东西,似乎有点吃惊,就停在一楼与二楼的转角处,好半天才淡淡的问:“你怎么来了?”
她这才惊觉,竟然已有一个来月没有见过他了。原来去了一趟乌镇回来,又时不时与江煜枫腻在一起,时间就像流水一般快速而悄无声息地逝去。
如今看见他,似乎比过去清瘦了许多,浓密的头发有些长,额前的发梢几乎快要扫到眉端,脸孔沉默苍白,倒活脱脱有当年黄山顶上那个迎风而立的清俊少年的几分影子。
她只觉得心里微微发堵。
“听说你休假,我来看看……呃,顺路过来的。”面对这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其实后来严诚又在电话里将详细情况说了一遍,来的路上她已经预想过他现在的状态,但是见了面才陡然觉得无力,好像一切语言在此刻都排不上用场,在这样的他的面前,他反倒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目光仓促心虚。
“哦,”程浩点了点头,仍旧站着没动,“你来办事?”
“嗯。”
她不习惯说谎,所以没多久便败下阵来,眼神从他的脸上游移开来,很自然便落在她手中的那只袋子上。
好像突然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间的呼吸,她只定定地不再做声,而他还是那样平静无波的语气,却更令她觉得难受而又陌生,他说:“抱歉,我现在没时间请你进屋里做一下,拿了车钥匙我还要出去。”
已经隐约能够猜到他要去哪儿,她想了想,目光还停留在那一袋香烛纸钱上,只是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她想,就当是做个伴也好,总胜过他独自一个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没办法放任自己就这样走掉。
冬末初春的山道没有人烟和车辆,显得格外冷清路边枯枝蔓生,就连本该长青的松柏立在此处也似乎变得灰暗沉郁。
公墓设在山顶,程浩的脚步穿过那一排排整齐林立的墓碑,自始至终都沉默着,所以她也跟着沉默,又或许是根本说不出话来,她想安慰她,可是仿佛这才发现自己大脑中的词汇是多么的贫乏无力,因为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家中极为年长的长辈身体都十分健康。
他最终在一块簇新的墓碑前停了下来,蹲下身去摆放香烛和果盘。
灰白色的大理石碑上嵌着逝者的肖像,其实照片里的人已经并不年轻,面孔上岁月的痕迹隐约可见,但是五官轮廓却依旧秀致娟美,尤其以上眼睛,几乎与程浩的一模一样。
山坡背面斜斜的延伸下去,不是有微风徐徐扫过,晃动了山岗下浓密的树影。
偌大的目的,安静的至于广阔的天空下,丝丝流云恍如最淡的水墨画,从头底若有若无地飘渺而过。
她问:“我给阿姨上柱香,可以吗?”
其实素未谋面,只是因为长眠于地下的那位是他的母亲。
她沉默着,郑重其事地跪下来,光亮如镜的台阶上几乎没有纤毫灰尘,程浩弯腰取出花瓶中的百合,又换了一束新花放进去。
那束百合洁白无暇,甚至完全没有凋零萎落的迹象,鲜嫩的仿佛是刚从花店里拿出来一样。她看着他熟练而沉默的动作,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难道她最近每天都会过来上一次香?!
天气预报里说今天是阴转小雨,果然就在他们回程的途中突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车窗上很快变蒙上层层雾气,那些细小的水珠如同疏密错落的帘子,虚虚地笼在前方。
可是程浩开着车,却仿佛丝毫味觉,他没有开雨刷,眼睛直视着前方,其实那里已经糊成一片,就连前面那辆汽车的轮廓都在虚白的水雾中变得模糊。
她莫名有点担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或许根本什么都没想,因为他的侧脸看上去那么平静,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很坚定,似乎是真的专注在开车。
前方十字路口高高挑起的交通灯已经变了颜色,右侧道路上的四列车阵都换换停止下来,他也停下来,刹车踩得很稳,转头问她:“你上班的地方在哪儿?”
其实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一来一回费了许多时间。
她下意识地报了个地名,然后想了想才又说:“下雨天开车不安全,你就在地铁站放我下去吧。”
他没做声,只是坚持将她一直送到公司楼下。
最后下车的时候,她问:“你最近都在家吗?如果我去做客的话,会不会不方便?”
“只恐怕没有好东西招待你。”他竟然笑了一下,可是眼里仍旧是如水的冰凉与漠然,脸色比那灰白的大理石碑也好不到哪儿去,而琥珀色的眸底那样深,深的仿佛什么都倒映不进去,其实她多么想看到一点他此刻的心思,可是却发现全都徒劳枉然。
原来他也会掩藏,甚至掩藏得比一般人都要好。
聂乐言扶着车门看他,只忽然觉得陌生,这样的程浩,让她觉得像个陌生人。天色阴晦细雨绵绵,严诚的话如同闷雷般从脑中隆隆滚过,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又仿佛是低落,像是那种想要做些什么,可是却始终找不到着力点的感觉,正一点一点地将她逼得几近烦闷焦灼。
就像严诚说得那样,如今程浩的身上如同覆着一层厚厚的膜,并不坚硬抵触,可也让人无法贴近那个真实的他。
他把自己封闭在那层膜里,让旁人看不请他的情绪。
下午忙完工作之后,剩下的时间聂乐言几乎都在网上搜索,搜索那些有关抑郁症的资料。
如果不是严诚,她根本不会知道原来程浩曾经患过抑郁症,似乎还很严重,因为曾一度需要接受心理治疗。
至于为什么会患上这样的心理疾病,她上午也在电话里面问过严诚,可是对方只是语焉不详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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