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妃倾国》第94章


“既然如此,爱妃随我前去休息吧。”兰言逃亡中,竟得到宁云的软语安慰,心头大乐,一时又按捺不住。
宁云垂眸半晌,慢慢抬头,脸上红晕蔓布,“陛下,这荒郊野外……”
“荒郊野外才有情趣啊,哈哈……”兰言放肆地笑。
不远处,疲惫饥渴的守卫们摇头叹气,望着兰言将羞涩不语的宁云拉起,拽入旁边的帐篷里。
这样的王,真的值得她们拼死护卫吗?
天色微明,本该趁此时动身,无奈帐篷内丝毫没有动静,守卫们又不敢打扰,急得团团转。
终于,一个稍稍胆大的守卫鼓起勇气,走近帐篷,正要出声,帐篷门突然被掀开,她们大吃一惊。
掀开帐篷门的是宁云,一脸惨白发青,不似活人,倒似死去多时一半,脸上去带着畅快悲哀的笑容,眸子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她们。
“你们从此就散了吧,有家的回家种田,没家的也下山去成个家,好好地过个平静的下半生。”
守卫大惊,三四个人一把推开宁云,将他推倒在地,冲进了帐篷。
帐篷内,兰言躺在干草上,双目紧闭,脸色发紫,犹带着几分惊恐,身上衣服却穿戴完好。
“你,你把陛下怎么了?”她们返身冲出去,却一齐说不出话来。
宁云的嘴角,缓缓地流下一道乌黑的血丝,那绝秀的面容,竟显出了几分妖娆诡异的魅惑,他笑得温柔,语调平静,令她们竟然不敢上前为陛下报仇。
“我知道她色性不改,却多疑诡诈,下毒定然不能成功,所以,上山前我已经服下了剧毒,一旦她要求交欢,毒就会从我的身上过渡进她的体内,她作恶多端,毁我一生,今日我和她同归于尽,也不算对不起她。”
“你……”
“你们,脱下这身侍卫服装,举手下山吧,山下的人不会为难你们,你们难道要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陪上自己的命?”
山下那群人不是坏人,倘若她们能够悔悟,他相信她们是可以安然下山的。
——兰荪,兰荪,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娘说,希望这个结局能够洗刷一点她的罪孽,在黄泉路上,也不至于无地自容。
很久很久以后,当放走投降侍卫、得知山上发生的一切的秋潋滟赶上山的时候,看到呼啸的山风中,宁云那洁白的衣袂随风飘荡,衬着安祥而美丽的容颜,如一朵误落人间的云,那么宁静,那么美好。
她为他流下了泪水,唯一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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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乾六年,女王阴兰言巡查西川民情,途遭不测,女王妹兰书登基,年号“御景”,封前太子侧妃越明归为后,以纪念前太子,天下云服。轩辕国、君子国、皆送来贺礼,约为百年盟国。
新君体貌文弱,然仁慈开明,甫登基,即拨三十万担粮草解南方之灾,在位三十年,兢兢业业,休养生息,无为而治,女儿国始恢复元气。后寡言仁善,才貌俱全,曾披甲上战场,助帝平定叛乱,为世人所称颂,育有一女,即后来之长文帝。
景帝力排众议,一生惟守越后一人,痴情专一,帝后情深爱笃,帝驾崩之日,后以三尺白绫自缢,随帝而去,长文帝悲切,破自古帝后不合葬之旧例,将景帝越后合葬一陵,后世恋人皆羡帝后,野史争传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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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顶软轿,悄悄地抬进越国公府,直直奔向书房,越国公含泪等在里面。
“娘——”一声颤抖的声音响起。
“孩子,你受苦了。”
六年了,等这一声娘等了六年,她只怕今生再也听不到,却不料峰回路转,虽然她已鬓发如霜,孩子也被沧桑浸出一身绝代风华,可终究,她和孩子都还活着,熬了这么些年的苦,值得。
登基大典纷纷乱乱地过去,兰书携着越明归易容匆匆来到凤陵花御宫的分堂,却见人去楼空,那一日越府后院的含笑相对,竟成了她们姐妹今生的最后一面。
她说,她累了,原来人的一生,除了权力外,还有很多更值得珍惜的东西。
她说,她想通了,她害怕失去,所以,必须要先学会放弃。
她说,她也许能够给女儿国带来繁华,但同样也会带来战争,吞并,流离失所。
她说,她要回去了,有人在等着她。
她说,她已经选择了一道难题,接下来,还有更难的一道题在等着她。
登基的当晚便是新婚之夜,大红的烛光下,她平静地将她和墨潭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越明归,然后在外书房窝了一夜。
第二天,明归双目红肿,微笑着告诉她,他也想通了,他和她应该过得幸福,这样远方的她才会放心。
她上前搂住越明归,两人的泪水交流在一起,苦涩中亦透着深深的甜。
第3卷 第24章 今生负谁
狂风呼啸,天空风云聚合,海浪宁静中透出强大的威力,船头站立之人仿佛是一座无法撼动的雕塑,仿佛天地之间惟有她一人。
衣袂在强劲的海风中猎猎作响,半毁的倾国面庞,深敛的狂傲,坚强的眼神,眉宇间却是一种别样的轻松。
可是这样的她,却让人产生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慌。
“宫主,那么多的故人在等您,您可会心怯?”
背后,媚态万方地倚着船舱门的秋潋滟,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这样的她,足以让男人和女人都心悦臣服地拜倒在她的脚下。
她轻轻一笑,是彻底放开的灿烂如万里长空的笑容。
“故人聚首,何妨把酒言欢?”
六年的岁月,几乎遍尝了人世的酸甜苦辣,是时候了。
船靠港口,一眼便看清领头的数人,各个华服翩跹,风采卓然,气势慑人,仿佛一道华丽色香味俱全的视觉盛宴,让人不胜惊喜。
她哈哈大笑,狂态毕露,放弃了江山,却依然能够得这些将来千古留名的君主步履相迎,她复有何憾?
眼泪,震惊,激动,欣慰,最终,能够掩饰的,只透露一双不能平静的眼眸,而不能掩饰的,不如喜极而泣来得畅快。
站在人群最后的,青冥抱臂倚树含笑,月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相貌牢牢刻进脑海。
御泠冲了上来,不顾皇家礼仪,一把抱住她。
“……对不起。”
千言万语,御泠只能说这一句,她的泪迅速沾满了面庞。
墨潭拍拍她的背,微笑。
在空中与御瀚克制的眼神交汇,她微微挑眉,继而感激一笑。
轩辕启果断地推开了御泠,一把攥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仔仔细细,脸,手,腿,一处也不放过,那厉目中渐渐掀起了狂涛骇浪。
“我们不值得信任吗?”
为什么受了如此苦楚,却没有去找他们,难道这些年的交情根本不堪一击?
“……那时候,我们都还是一国之主。”
岂能出现为了解救他国的君主而不惜动用自己国家兵力的荒唐行为?他肯,她也不肯牺牲女儿国的士兵。
一坛一坛的美酒送上了桌,劫后重逢,明明大家都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也罢,既然人依然活着,还怕以后没有机会相聚吗?
今夜,就让各自放纵一回,让痛苦和快乐同在。
夜空的月不知不觉地圆了,墨潭提起最后一坛酒,猛然拍碎封口,看向东倒西歪的众人。
知她有话要说,他们慢慢坐直了身子,却不确定自己想不想听她说这番话,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底了,可是每个人又都不甘,才刚刚重逢,才放下一颗牵挂的心,为什么又要……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她笑着说。
天下三分,本来她是要自己去实现的,但是如今已无那份雄心,虽然罗刹和释理内乱已成,但是毕竟离动乱还有数年的功夫,她已经等不到那时候了,剩下的,只好重托给轩辕启和御瀚,他们有雄心亦有能力做到,就当是,为她报仇吧。她风淡云轻地道。
女儿国虽然元气大伤,新帝亦无争强斗胜之心,但手下能人不少,帅将亦足,若三国能够永修盟好,自然是皆大欢喜。她神色清冷地说。
听到这里,轩辕启冷笑起来,提起酒坛大口灌了一气,满脸阴霾,“今夜我们不是为女儿国而来,而是为兰荪而来,那些烦人之事,你既然已经放下,何必再去操心?”
她叹了口气,终于扬眉一笑。
“不错,这话,是我说差了,我自罚三杯!”
走到路的尽头,才发现人要做到豁达真不容易,牵挂像一根一根破碎的蛛丝,盘缠在心头,欲断不断。
“家兄丝离,现居君子国,我不欲他重回女儿国,身为男子,又是那般神仙品貌,待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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