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夜未眠》第35章


好人么,许合子站在大桥上望着成千上万的灯海车河,出了一会儿神,莫名其妙地笑了。她脱下鞋拎在手上,赤脚向桥那头快步跑去。凉风从袖间拂过,千百个毛孔都仿佛霎时舒张开。有人按了一声车喇叭,从身后叫住她:“许小姐!”
许合子提着鞋回过头。车窗缓缓降下,钟远山向她露出一个客套的微笑:“我们又见面了。”
坐上车后过了五分钟,车流似乎有移动的迹象。钟远山一边重新发动车,一边从车镜中抬头看了一眼。许合子正坐在副驾上,安安静静地望着海上的浮光灯影。
“这么说,许小姐是来给朋友送东西的?”他突然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合子转过头,笑了一笑:“是。”
钟远山好心提醒:“那地方是一个私人会所,到了山下还得再找人问路。夜里一个女孩子不太方便。” 
许合子听罢没作声。钟远山却仿佛想到了什么:“或许我可以把这情况和乐总说一声,下山时顺便载你一程。”他的试探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许合子依旧是那样浅淡的微笑:“那么谢谢你了,钟秘书。”
“或者,你可以亲自向乐总说明。”钟远山不甘心。
“我不想见他。”许合子低叹一声,“钟秘书,请你谅解。”
钟远山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斟酌片刻,忍不住开口:“恕我冒昧,许小姐,你现在和乐总的关系是?”
许合子不动声色地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她平静的神色越发勾起了钟远山的好奇:“没有关系指的是……”
“我和他……”许合子沉吟片刻,神情似乎带着一丝犹豫。
钟远山听不清她嘴中的话,不由自主地微微侧过身,正要发问,却听得那平静的声音忍着淡淡的笑意在耳边响起:“车抢道了,钟秘书。”
是真的抢道了,后头的车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少司机从车窗中探出头猛按喇叭。
车堵得越来越多,一个交警注意到了情况,从岗亭远远地走来。钟远山到底是个斯文人,平日里做起事来有条不紊,鲜有如此狼狈的时刻。好在他的开车技术并不差,在交警完全走到车前时,已顺利脱出困境。
这一次车上道后,钟远山忙着专心开车,不敢再随意搭话。
第十章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酒会在新区市郊外的一处私人山邸举办。
许合子在山脚等待着安保检查放行的几分钟内,从车窗内出神地望着山上。
夜色降临,深秋的风仿佛酿着一味桂子的清甜。除去保安亭的一星灯火,满山都是黑黝黝一片。而坐落在山腰的一座别院,人声鼎沸,酒甜曲美,将一整座城的寂静踩在了脚下。那衣香荣华恍如隔世。许合子望着,忽然莫名想起了少年时在书中读到的一句话来:“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待开车转上山,才发觉每隔几十步就有一盏地灯隐藏在矮丛中。
俊美的男侍穿着打了领结的制服上前替他们打开车门。
许合子一脚堪堪落地,感觉仿佛整个世界就此亮了起来。身旁的钟远山轻车熟路地将邀请卡递给工作人员。
她抬起脸,似乎想睁大眼瞧一眼身处何地,忍不住用手背挡住眼。好一会儿,她才适应了那些照在头顶的璀璨明灯,跟在钟远山后头往里走。
旁人只道她是钟远山带来的女伴,而钟远山的顶头上司是乐铖白,所以一路只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猜度她的身份,却没人上前问好,也没有人阻拦。
一直走进内邸,觥筹交错之间,女人们一身珠光宝气,小礼服争奇斗艳,男人言笑晏晏,风度翩翩。
钟远山被人缠住问好,随口客套几句,转过身,一直站在身后的许合子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怎么这时候才来?”截住许合子的女人拽住她的胳膊,领着她飞快地走,神色却十分警惕地不断朝四周张望。
许合子刚想开口说什么,那女人却“嘘”了一声:“跟我来。”对方涂得浓艳的红唇一张一合,做了个口型。
许合子只好沉默。那女人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游走其中,如在自己家里一般。别院很大,前有水库和草坪,后有露天泳池,花园小径交错纵横。偶尔遇到一两对在灯光暗落处幽会的男女,她们只作视而不见,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
“Marilyn?”
不知是谁在背后叫了一声。
那女人似乎顿了一顿,却是十分不耐烦的神色。
“Marilyn!”尽管她们走得十分快,却有人从身后追了上来。那女人仍不回头,踩着一双恨天高走得飞快,许合子忍不住开口:“她好像在叫你?”
“余媚。”追上她们的女人有些微喘地出声。许合子只觉臂上一紧,那女人已经飞快地换了一个亲昵的挽姿,转过身,眉目之间神采奕奕:“哦,是你?”
“今晚不是Jerome主持酒宴吗,你怎么抛下他一个人走了?”
Jerome是余媚的未婚夫,这场合本应两人大秀恩爱,圈中熟人却见她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躲开众人,难怪起疑。
余媚反应极快:“哦,我……忽然有些不舒服。”
那女人点点头:“马上结婚了,一定有很多事要忙。对了,这位是?”
许合子向余媚看了一眼,余媚笑容自然:“这位是我本家的小表妹,这次来海城,我答应了好好招待她。”
“原来是姐妹俩要说悄悄话,怪我多心了。”那熟人亦温声软语地微笑,搭讪了几句,便离开了。
这一次余媚拉着她的脚步更快了。
一直走到一扇大门前,那始终抓住她胳膊的女人才仿佛长舒一口气,全身虚脱般地将头抵在门前停了片刻,抬起头,毫无表情地瞥她一眼:“进去吧。”
许合子看了她一眼,指着自己:“你说的是我?”
“就是你。”余媚不耐烦,“难不成站在钟远山旁边的是别人吗?”
钥匙抵在锁中,微一用力,大门应声而开。她一把将许合子推进去,不忘在她耳边叮嘱:“三楼第二个房间。”
随着身后轻轻一声门响,大门完全地锁上。
许合子来不及回头,已被面前的一派奢华惊呆。全金线勾勒出的大幅壁画,切割完美的二十四盏水晶大吊灯贯穿两个相连的大厅,投下华美的流光映在成片无裁剪的纯手工绒毯上。夹廊上挂着一些不知名的作品,偶尔也夹杂着一两幅赠书。
两个壁厅的走廊相连,人走在其中,影子缩得小小的,变成了一道浮光,被成千上万的金碧淹没,被无声喧叫着的名利埋盖。走得久了,人会发晕,好在三楼也并没有那么远。
许合子在心中默数着,一,二,三……是第三间。
推门进去,未想正撞到一个人怀里。抬起眼,那人的眸子似深夜星光映照的海洋,平静、广袤,浮动着一点无法揣摩的暗潮。
“怎么是你?”
两人一开口,说出了同一句话。
一手撑住门,乐铖白的眉头微微皱起。
而她的背抵住门,心领神会地压低声,为自己辩解:“是别人带我进来的。”
“余媚?”这下他的眉皱得更深了。
“怎么了?”她的话刚出口,便被他捂住嘴。寂静中忽然传来“扑通”一声响,一时间两人都屏住气。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灯是安静的,影是安静的,连落地窗外的漫天星光也无端安静了下来。而这无边无际的安静中,有人的轻喘低吟渐渐响起。
乐铖白的下巴正抵着她柔软的发。她被撞得额角一红,疼得厉害,眼泪汪汪,连眼圈也是红的。而他少有地露出歉意,神色含笑,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
你撞疼了我。她眼里流露出指控。
而他冷静地回望,只差轻描淡写地说上两个字,活该。
这小孩子似的斗气连他们自己也不曾察觉,隔壁很快又传来一声呻吟。
许合子听出了端倪,睁大的眼睛开始盯向地面,她就那么盯着、盯着,眼神发直,只差把地面瞪出一个窟窿来。
“他们……”她满脸通红地侧耳听着隔壁传来的声响。
而乐铖白的神情平淡,似乎并不以为奇,甚至带着那么一点一本正经的探究的意味。
她睨着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你事先知道?”
他闻言倒是低头看她一眼,唇角勾出的笑意淡淡寥寥:“还算聪明。”
“乐……”她倒吸一口气。
下一秒她的头已经被重重地按进了他的怀里:“不好意思听就用手捂住耳朵,不愿看就把眼睛紧紧地闭上……不过,许合子——”他顿了顿,淡淡嘲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单纯?”她微微挣扎着,想从他怀中挣开驳上几句,又怕惊动了隔壁。
而他按住她头的手始终未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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