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夜未眠》第66章


许合子一边走,一边拉住郑天的小手。
“当年政府做海洋项目,为了城市扩张,把郁乐湾一带划为建设重点。据说竞标时还受到了当时海城的几个做外贸的大集团暗中授意。”
“你是说,这个地方,是被迫荒废的?”
“二十几年前老城区动工不比现在,民怨很大,也算是生生地被废弃。”
到了旧港湾边上,这种被弃置的荒凉感越发鲜明。海港边的天是凄冷的,冬天仿佛在此停留已久,而阳光却已遗忘了他们。甚至连脚下的海水,也颜色森冷,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附近的居民时常把垃圾堆到港边,工厂偷偷把排水管接入海中,连海城的城市巡警也很少在这一带走动。好在冬天难闻的气味被寒冷所掩盖,因此即使走在海港边上,许合子一行人最大的感受,也不过是荒凉和寂寞。
摆放好爆竹,摘下绒帽,她开始带着郑天放爆竹。
天不怕地不怕的丁小冰,唯独怕打雷和鞭炮,因此一早就躲得远远的,只敢在一处无人的屋檐下瞧着他俩。
其实许合子也怕声响,所以她一直戴着耳套。点燃的火柴,一瞬间接上爆竹的线头。一大一小两人,眼瞪着眼,捂住耳朵跑得远远的。“砰”一声,爆竹的巨响声响在四下无人的海港中。
第一只爆竹的顺利燃放似乎极大地鼓舞了两人的信心,紧接着玩的花样也越来越多。郑天把袋子里的小爆竹掏出,捏在手里点燃,一刹那间扔得远远的。有的丢在了地上,有的飞到了半空中,还有的干脆落进了寒冷的海水中。
“砰!”爆竹在寂静的海面炸开了一朵巨大的水花,那场景壮观极了。
许合子看得呆了,小郑天也看得呆了。两人四处跑着,笑着,扮鬼脸逗对方。一个接一个地往无边的海面上丢着爆竹,砰砰啪啪,四下里炸开水花,一时间只觉如置身电影中的特效武侠大片。每成功炸开一个,许合子就抱起郑天亲一下。要是直接沉入海底,郑天就耷拉着脑袋。
两人正闹着,远远地却走过来几个穿西装的人。为首的一个夹着只公文包,皱着眉头打量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哦——”许合子放下怀中的小郑天,有些无措,“我们是本城的市民,来这里放爆竹。”
“胡闹,海港边什么时候允许放爆竹了?”
“可是这附近也没有贴过禁止烟花燃放的标记。”许合子见对方傲慢无比,倒是毫无被吓退之意,“再说,这海港不是已经废弃多年?”
两人的争执似乎引得那边巡看的大老板注意。
这人有些急了:“你的市民卡呢?” 
“为什么要给你?”
“我和你说不通,不准燃放就不准燃放。”对方态度蛮横。
许合子不以为意:“那么,你的警察证呢?”
“为什么要向没有警察证的人交出我的市民卡?”她的言语不急不缓,“除非——你是黑社会。”
“你!”
那头,被人众星捧月似的拥来的王适已在距两人不过几米之遥的地方停了步。
“我们老板马上就要标下这块地,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将来,所有的老城区都会连成一片,你这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许合子见他口中所谓的“大老板”不过是人群中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神态桀骜,似乎不爱与人言语,是个听惯了好话的主。当下不愿起冲突,许合子蹲下身,摸了摸郑天的小脑袋:“郑天,我们去另找地方放爆竹,好不好?”
郑天梗着脖子,很大声地说了一声:“好!“
王适倒是一笑:“这孩子,有点意思!”
许合子正要拉起郑天另换地方,未想对面却又迎上一行人。
寂静的海港边,风是冷的,天阴沉欲雪。而那人却穿着十分随意的风衣,仿佛是正从另一个温暖世界走来。
“是你?”乐铖白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牵着的小郑天:“谁的孩子?”
“小妈妈。”郑天蹭着她的衣角,“这个人是不是认识你呀?”
“你叫她什么?妈妈?”他的眉毛挑起,表情很是不善。
许合子下意识地护住孩子,就像一只母鸡保护小鸡的姿态:“这是幼儿园里的一个孩子。”
“你的爱心就从来不会用在……”他顿了一顿,似乎无可奈何,“用在……正确的人身上吗?”
“比如?”
他只差用手指着自己。
不愿在大庭广众丢人现眼的许合子连忙蹲下身软声软气地哄着郑天:“郑天,小妈妈带你到别的地方去。”
站在人堆里的王适这才慢悠悠地发话:“乐总,这位是?”
乐铖白眼看着她抱起郑天走远的身影,好半晌,才答:“之前在家里待过两个月的家政。”
“看不出乐总的爱心很泛滥嘛,哈哈。”
“是有点泛滥。”他不痛不痒地接过话,“大年初一也来巡视标地,王总真勤奋。”
“彼此彼此。”王适皮笑肉不笑,“我记着乐总是北方人吧?留在南方过年,会不习惯的。”
“南方温暖,冬天也一样。”
“哦,是么?海城今年下雪,二十年里头一遭。”王适又笑了。
两人无关痛痒地聊着南方的气候问题,交流着一些泛泛的意见。渐渐地,活题不知什么时候又转移到了女人的身上。
“乐总年少风流,按理,不该我劝。不过……女人么,不就这么一回事。”
乐铖白眼角微翘,向他瞥了一眼,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王适不以为然:“在床上宝贝似的哄着,转身就什么都不是了。”
似乎觉得光天化日之下说这些有些不妥,一旁的钟远山咳嗽了一声。
乐铖白于是很客气地和这行人一一道别。
王适倒也不阻拦,仍旧不失微笑地目送他们远去,等那身影渐远了,才哼了一声:“年轻,上纲上线的,等着栽吧。”
这头钟远山却是忍不住了:“这个王适,包工头出身,真是什么话也敢说出口。”
乐铖白有洁癖,神色淡淡:“他当年为玩女人差点染了病,从此只肯包养女学生。”
“女大学生肯跟这种人吗?”钟远山笑了。
乐铖白却没笑:“底线这种事,不过是看筹码罢了。”
他们上车时,许合子一行人并没有走远。钟远山开着车,很快就看到了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裹得像只过冬的小熊似的许合子一手呵着气,一路打着喷嚏。钟远山看得忍俊不禁:“许小姐的打扮……很奇特。”耳边却听一声压得低微的喃喃:“笨死了!”
“下车。”
“什么?”钟远山怔住。
“打车回去吧。”乐铖白毫无表情地开口,“这车,我借用一天。”
大BOSS难得开金口,一个“借”字钟远山实在不敢当,只怔了一小会儿,看看前头那位许小姐,再看看身旁人的脸色,就是再傻也明白过了。
“行,您开着吧。”钟远山踩了刹车让位。
等自家老板理所当然地开车走人,看了一眼四周萧索的景物,钟远山这才一跺脚。“打车?这鬼地方,大年初一,上哪儿打车去?”
“小妈妈!又是那个人!”郑天在接二连三地扭头察看敌情后,终于神秘兮兮地开口。
“小破孩,你又嘀咕什么?”跟上她们的丁小冰拍了一下他的头。
郑天的表情十分委屈:“小妈妈,那个人一直开车盯着咱们看。”
“傻话,开车当然看路,哪有盯着人看的——”丁小冰一边数落着他,一边扭过头,这一看,不由也愣住了。
被发现的乐铖白索性一脚踩下油门,生生地超速横挡住一行人的去路。
“你……”
“拎着一袋子烟花爆竹,上哪违法去?”他打开车门,在她的惊愕中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
郑天看得直跺脚:“小妈妈小妈妈!那个人抢走我们的烟花和爆竹啦!”
许合子这才回过神:“乐……”
“去一个谁也不会阻拦的地方,难道不好么?”他理所当然地一手拎过东西,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
丁小冰脑子转得快,只是一瞬,就伸手堵住许合子的嘴:“当然好!”
上了车,车内出奇地安静。
坐在副驾的许合子一直望着窗外苍冷的街道,后头的郑天不安分地扯着丁小冰东张西望。
车内开着暖气,许合子终于摘下了厚厚的耳套,露出两只冻得红通通的耳朵。过了一会儿,发现路上的景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开口:“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乐铖白随手打开音乐:“江城。”
说话间车已开上了高速,许合子却说:“下一个路口停车。”转头和丁小冰的视线正对上,在车里东摸西碰了好一阵的丁小冰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有钱人!”
许合子索性打开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差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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