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金丝雀》第141章


说起来,他们头一回见面就是在一次雨中。那时安知州淋得浑身透湿,像是个满是棱角的小怪物,偶然遇到在楼道里偷偷抽烟的郑夏。
只那么一面,郑夏就将安知州记在了心里。
缘分是一个轮回。
又转到了安知州的身边。
第110章 番外:小别离——④(郑×安)
安知州的宿舍离实验室有小半个学校的距离,一路雨下得很大; 郑夏看着身旁比自己矮了半个脑袋的安知州; 脚踩在水里; “安安,你是不是不太会撑伞?”
安知州一怔,他的手腕很细,用力握住伞柄时有青筋从白皙的皮肤里透出来; 瞧起来又瘦又弱,他讲; “你淋到雨了吗?我没给别人撑过伞。”
他的话一顿; 有些不太好意思; 连声音都低了几分,“大概撑得不太好。”
他自小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亲人; 既没有别人为他撑伞,他也没有为别人撑过伞; 所以言传身教和自己实践的经历都是一片空白; 难免在如何照顾别人这方面有所欠缺。
郑夏一笑; 一只手握住安知州的细白的腕子,将伞柄的控制权夺了过来; “没有关系啊,我们有两个人,只要一个会撑伞不就够了?”
郑夏个子高,手劲也很大; 将伞柄抓得牢牢地,可惜他撑伞的技术似乎也不佳,伞盖大多朝安知州那边偏了过去,将他遮的严严实实,可自己却连肩膀都没有遮到。
安知州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抢着撑伞,质问了两句,又往另一边推。
郑夏倒是很会躲,可是伞底下就那么一小块的地方,左躲右躲总是逃不过去,便把安知州朝自己的怀里拉了拉,很认真地开口,“反正我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多淋一点也没什么感觉。”
他们这么胡闹了好一会,幸好路上没人,难得走过一个也是行色匆匆,不会仔细观察,才叫郑夏躲过一劫。安知州也拿他没办法。
他从来都拿郑夏没有办法。
这一路算不得长,很快到了安知州的宿舍。他现在是研究生,住二人宿舍,宿舍里的另一人是本地人,又交了女朋友,平时有空要么是谈恋爱,要么是回家,难得能在宿舍捉到一回他的身影。不过为了保守起见,安知州还是提前发了个消息,得到稳妥的答复,才将郑夏带了回去。
安知州开了门,亮了灯,侧身对外头的郑夏说:“进来。”
宿舍的两侧对称地摆放着书桌、衣柜、储物间和床,一边的家具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点私人生活的气息都没有。而另一边也差不多,一切都整整齐齐,若不是书桌上还摆放了几本摊开的资料和未完成的笔记,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安知州将椅子拉出来,一点也不嫌弃郑夏满身都是雨水,又打开衣柜翻了翻,“你先去洗个澡,穿,先穿,我的衣服行不行?”
说到这里,安知州有点脸红。
郑夏正擦干了手上的水渍,小心地翻了几页安知州的书本,那上头满是对方整齐漂亮的笔记,闻言一愣,又笑了,“好的,先穿安安的。”
雨水冰冷冷地打在玻璃窗上,很响,浴室的门被合上了,安知州再也看不见郑夏。他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有些茫然,又觉得方才的一切都好像是假的,是在实验室里做的一个梦。
大约在几年前,安知州还会因为想着郑夏彻夜不眠,半睡半醒之间,见过许多次郑夏,像是真的一样,可一醒来就成了梦影。
后来再过了一段时间,他就不会再做梦了,只是偶尔想一想,想完了就罢了,反正也不会成真。或许是因为这样,安知州都不晓得自己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了。
安知州站了好一会,又朝后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紧紧地抓着扶手。他的裤脚湿的厉害,又因为长时间的静置,在地面上留下一滩水渍。
随着大雨,外面又有电闪雷鸣,老旧宿舍的电路似乎也出现了问题,原本明亮的灯光也闪烁了起来,在安知州的眼前摇摇晃晃,就像是梦境苏醒前的最后一刻。
直到郑夏从浴室里出来,那摊水已经蔓延开来,上头模模糊糊地映着小半个安知州。
他已经许久未曾动过了。
郑夏洗的很快,他穿着安知州最大尺码的T恤也显得紧绷,整个人的身材完全显露了出来,腹部都能清晰地映出腹肌的形状。
安知州只瞥了一眼就没在看了。
郑夏走了过去,他揉了一下安知州的脑袋,低下头,动作又轻又柔,“安安,我有话要同你说。”
安知州的耳朵动了动,应了一声。
从郑夏在实验室里说出那一句话开始,安知州仿佛一点疑惑也没有,这几年不见的隔阂也不存在,关系忽然就跳跃到了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可就是不提七年前的那件事情。
因为他在害怕。
郑夏无奈地笑了笑,将叹气咽了回去,眉宇间刻着深深的皱纹,“是我对不起你。”
他对不起安知州,从七年前的那场告白开始,他就将安知州推向了一条不归路。
可这件事,郑夏直到几年前才明白。
那要从郑夏同安知州的告白说起。
郑夏喜欢安知州的时候,安知州还没成年,才不过十七岁,年纪不大,主意却不小。郑夏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一边觉得安知州的年纪太小,不能承担起爱情的重担,一边又忍不住告了白。
因为生平头一回遇上那么喜欢的人,爱情的滋味太过美妙,所以忍不住。
在那次雪夜之前,郑夏想了许多许多,他和安知州的为了,他甚至想了该怎么曝光恋情,告诉全世界自己的爱情。
然后,他被拒绝了。
一切都成了空。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安知州年纪小,也从来没有表露过喜欢同性的倾向。郑夏苦涩地想,或许真的只是他自作多情,安知州对他的感情仅仅是感激和友情而已。
再加上外公突然出事,工作也同一时间出现问题,郑夏分身乏术,没有办法。
他想,自己应当尊重安知州的选择。在这个世道,异性恋总比同性恋好活得多,况且自己又是个演员,身份敏感,一旦暴露,又是轩然大波,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安知州都不好。
他找了很多个理由,可都抵不过一个,那就是安知州其实不喜欢自己。
可他喜欢安知州,没办法瞧着他的安安吃苦,又死皮赖脸地送上了接下来几年的学费。
一段时间后,郑夏总算冷静下来,他总觉得安知州该是喜欢自己的。
爱情本就和咳嗽一样,谁也没办法掩饰。
可他没料到安知州真的硬生生瞒过去了。
郑夏不敢去打扰安知州的人生,他长到这么大,活得很苦,接下来的大半辈子应该过的快快乐乐,前程美满,不该被不喜欢的人再纠缠上。可他又不死心,没换过号码,一直在等着,等着安知州的电话打过来。
他一直等,一直等,等了有好几年,可直到他实在推脱不了一个重要的国外工作,才暂停了那个号码。
他在国外拍那部电影的时候很受赏识,片约一部接着一部,便待了许久才回国。再回国的时候,是陈外公重病卧床,他回来陪床。
外公问他:“我活到这么大的年纪,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你没能找到一个人,和你在一起,相伴一生。”
郑夏正在喂药,听了这话,微微愣了愣,“大概是,是缘分没到吧。”
陈外公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他满头白发,“我临死前就这么个心愿,你要让我死也不安心吗?”
郑夏自小被他宠着长大的,在外公面前算得上任性,有话直说,“可我不能因为您,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
“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在一起了,一辈子不就过去了。”
郑夏不再说话。
不一样的。他没办法忘了安知州,哪怕那个小没良心的一点也不喜欢自己,这么多年了,连个信息都不发过来。
或许是被自己吓到了。
郑夏不再想这些,在工作和外公之间忙碌奔波,忙到也生病住院,爷孙两个相顾无言,最后彼此笑了笑,老的没伴,小的也没有。
早晨五点,郑夏的病还没好,就从床上爬起来,去赶外地的一个宣传活动,临走前看了外公一眼。
陈外公没有睡,他挣扎了许久,在临死前还是把当初的事情告诉了郑夏。
包括他曾经对安知州说的话,做的事,甚至为了威胁那个小孩,刻意摔断了腿。
郑夏枯坐了一宿,和经纪人说了一声,把接下来一周的工作全都推了,飞回了宁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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