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be的故事》第59章


施太太声音嘹亮,媲美京剧演员。“我是母亲,听到这种话,我还能和颜悦色?”
思嘉停下来,她知道有好戏看。
只听黄太太鬼鬼祟祟地说:“他们在楼梯上接吻。”
“还有没有其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看见这些。”
何文对这等三姑六婆的八卦不感兴趣,推了一把思嘉,催她回家。
思嘉意犹未尽,她说:“没想到黄太太的女儿这么开放,这个故事一定还有精彩后续。”
被她料中了,黄太太的女儿黄子瑜和同班同学陈川相恋,这还不是最糟,更坏的是陈川的身世——他是一名遗弃儿,父母离异,各自组建新的家庭,每月给他一笔生活费,陈川只得一个人住。
会知道这些,是因为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不算小的事情。
一大早,思嘉会扎扎机器声吵醒,推开窗户查看,她惊讶得合不拢嘴——只见两个工人正用一架挖土机,把院子里那棵老桂树连根挖起,树叶树枝纷纷落下。
这棵树陪伴她整个童年。
思嘉大叫一声,套上衣服直奔楼下,扯着喉咙叫喊:“你们在干什么?”
机器声太大,盖住她的声音,工人仍然继续工作。
有人拍她肩膀,“站过来一些,当心那些树枝,小心被砸到。”
思嘉留意到,旁边围了不少人看热闹。
她问:“这是怎么回事?”
立刻得到回答:“黄太太投诉,树木长得太靠近她家窗户,对她家影响很大,如遇火灾,波及房屋。经过商议,她们家出钱把树搬到后面去。”
“这棵树在此生长几十年,搬来搬去,还可以活命吗?”
那人笑了,“放心,工人有经验,树会存活得很好。”
思嘉黯然,转身回家。
不经意间,她看到一个男孩子,望了眼被挖走的老桂树,便垂下头,没精打采。呵,如果没有猜错,他是陈川。
她离开这里时,陈川个子比她还矮,是个鼻涕虫,不止女大十八变,现在陈川已极其英伟。
思嘉朝黄太太家里看了一眼,见一个长发少女出现在阳台,看到被连根挖起的老桂树,神情萧索。
电光火石之间,她知道黄太太投诉,应该是因为这对小情侣。
很容易猜到真相,老桂树直通黄家窗户,陈川一定曾经借着它深夜探访黄子瑜的寝室。如今,这个秘密被拆穿,黄太太知会丈夫,即时采取行动,斩草除根,把老树搬走。
思嘉叹口气,她想起往事,何文也曾经担心她早恋,和她发生龃龉。
大概每个家长都是如此,他们时时拿着灭虫剂,要为子女清毒除虫。
像陈川这种穷困孤儿,便是他们眼中的害虫。
平素他很懂事,不给左邻右里添麻烦,深受各位太太喜爱。
陈川本来不是问题,她们乐意施舍帮助他,以示慈悲心肠,但是,他应当知道身份分寸,一旦越界约会她们的女儿……对不起,她们会立即采取行动,将他驱逐出境。
她们早就备好台词为自己开脱:“我们也是为了女儿着想。她现在喜欢,以后肯定会后悔。”
成年人真是虚伪。
这时,特种铲土机用巨爪把整棵桂树连根抓起,地上出现一个大坑。
围观人群一哄而散。
思嘉脑子想的却是,兴许,她可以以此作为题材,写一篇专栏。
好戏还没落幕,深夜,思嘉怀念家乡的夜宵,对何文死缠烂打,终于说服他陪自己外出购买夜宵。
回去时看到有两个人缩在小区门口,走近一看,呀,是黄先生和黄太太。
天寒地冻,何文关切地问:“黄先生,黄太太,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黄太太听到其他动静,将食指放在嘴唇前面,“嘘。”
未几,便看到一个少女踩着夜风跑出来,黄先生扑过去拦住她的去路。场景委实有些不雅观,似抓贼。
少女受惊,跌坐在地上,她跑得太急,不住喘气。
咦,她是黄子瑜。
思嘉看清她的装扮,穿一套运动装及球鞋,肩上背着两只背囊,分明是逃跑的打扮,她真是一个漂亮的少女,尤其是一双大眼睛,似会说话,里面仿佛住着一个精灵。
黄氏夫妻盯着她,四只眼睛如火炬。
已经顾不得颜面,黄太太淡淡说:“你预备与陈川私奔?”
黄子瑜不吭声。
黄太太推她一把,泣不成声,“你要走,现在就可以走,你前脚踏出家门,我后脚就报警称未成年少女失踪,否则,我与你爸也有责任。届时,警察循例登记,一周后,你将成为档案上一个号码,你自由了,到何处从此无人理会。”
“但你能独立生活吗?你何以为生?靠你储存下来的压岁钱?陈川会照顾你的衣食住行?他自己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撑过几个月,你是向父母要钱,还是憔悴地返回家里?”
黄子瑜呆若木鸡。
黄先生动怒,狠狠甩她一耳光,咆哮道:“你这个蠢女!”
他还要再动手,被思嘉与何文拦下。
思嘉抱住黄子瑜,这才发现,她已经吓得四肢冰凉。
黄太太雪上加霜,“是陈川亲自把你的计划告诉我,我早上就知道你午夜要潜逃。”
黄子瑜张大嘴。
“他不愿接受你这个重担,他连自己都无法养活,不错,他与你有感情,所以他才不想害人害己,你明白吗?他并不是一个黑心的坏人,他知道世上除了他之外,还要顾及别人,算你幸运。”
该一刹那,黄子瑜全身鲜血像是在脚底漏出,面如金纸,嘴唇微微发抖,要思嘉扶住才站稳。
黄太太抹一抹眼泪,继续说:“他把你过去送他的礼物书信全部送回,包括去年自绘的生日卡,盒子就放在杂物房,你自己去看。”
听到这,少女眼中的精灵忽然隐没,她一动不动。
轮到一家之主黄先生发言,“你还要离家出走?”
一家三口对峙半晌,黄子瑜低下头,静静走回家。
黄先生感慨:“这件事里,最聪明的是陈川那个孩子。”
黄太太同意,“是,他有骨气,不占女孩子便宜,不趁人之危,日后他会有出息。”她叹口气,“我累得像是被一群人毒打一顿,我要休息,否则老命不保。”
“一夕苍老。”
何文安慰他们,“请不要难过,小孩子叛逆期是这样,很快就会知道你们用心良苦。”
黄太太灰心丧气,浑然未觉有外人在场,自顾自地问:“为什么要生儿育女?”
她的丈夫双手捧着头,没有答案。
二人相互搀扶着走了。
对于此事,思嘉与何文有不同的看法和立场。
何文认为,整件事伤得最重的人是黄子瑜,他显然想起陈年旧事,回忆起自己专横地管教妹妹的感情生活,那是他的遗憾之一。在黄子瑜身上,他看到了思嘉的影子。因此,他格外同情她。
思嘉却认为,最悲剧的人是陈川。经过这个夜晚,他会成为小区的害群之马,没有哪户人家愿意和他来往,他将受到排挤。
思嘉想要采访他。
但是接连两天她都找不到他,不论是早上,还是下午,抑或是晚上,敲门都无人回应。
直到事发后的第三天,思嘉在楼梯口碰到他,他左边脸颊上贴着一枚创可贴,脸容憔悴。他绕过思嘉,不发一语地爬楼梯。
思嘉跟在他身后,轻声问:“认得我吗?住在c座4楼的简思嘉,小时候我带你去郊外抓知了。”
陈川纠正她:“带头人是文哥,你也是跟班。”
呵,好大的口气,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把她看做同辈。
思嘉问:“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可有去看医生?”
陈川慌张地用手盖住伤口,“不小心划伤的,只有一道细小的伤痕,不用看医生。”
思嘉大胆猜测,“是黄子瑜对不对?她怨气难消,找你报复。”
陈川狠狠摇头,“不是她。跟她没有关系。”
思嘉扑哧笑出声来,“你不必紧张,我不是警察,不会将她缉拿归案。”
他这么爱护她,不会更多,亦不会更少。
而黄子瑜呢,经此一役,她会慢慢康复,然后淡忘他。她是幸运儿,做任何事都有人替她承担后果。
思嘉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嫉妒她。
因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一切。
一对关爱她的父母,一个深爱她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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