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第18章


更为甚之,它根本没有一点动静。脑波图突然停止了,而“老梅”的数字电流也不再传入实验室。
过了整整五分钟,它仍然没有一点反应。背景的电子嗡嗡声越来越大,使得座架都开始震动。可是,突然之间,声音又沉寂下来,而“老梅”终于经由电缆传回了消息。但报表上出现的竟只是一个字:奥米茄。
“这是怎么回事?”卢里太太不解地说。
“我也不懂。不过我隐约觉得这就是它全部要说的。”
“这怎么可能?”
“我不晓得。按理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老梅’就是为了正确的回答而设计的,不过按电脑术语来说,象这样的一个回答就是指报表结束。”
“可是姗曼莎呢?”
他摇了摇头。
“这是我要忍受的痛苦,卢里太太,现在我所能做的只是小心谨慎、目不转睛的注意她。”
布强生走后不久,卢里太太也离开了实验室。她并未去办每周一次的采购,而直接回到了家。每周五晚上,她通常都会烧几道小菜,可是今晚,她的胃口全消。这一天的事使她惊颤得无法吃下东西,在回家路上,她决定要暂代布强生周末的班,假如他需要休息的话。整理好房间并洗完澡后,她便上床休息。
然而往事一直涌上她心头,使她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她至今已寡居五载,而且膝下无子,因此,睡眠实验室便填补了她生活中空虚。她是全心全意地沉溺于实验室的每日活动,以致最后,实验室是一时一刻都不不了她。那儿变成了她存在的理由,而睡眠自愿者也就成了她的孩子。她为他们的问题而忙,为他们的成功和失败而欢喜、悲伤。她可以说非常溺爱布强生,但却一点不干预他的私生活。在他与姗曼莎的关系经证明不只是露水之欢后,她也分享了他的兴奋情绪而欣喜。
现在,一股强烈的无助感使她无法睡着。假如她能帮上忙,或者找到一些他疏漏之处,那该多好……她看了看床头钟一眼:1 点40分。去他的大头鬼,她心想,由于未能获悉最后的紧要详情,她极感心神不宁,因此决定亲自再去查阅一次报表。打定主意后,她立刻甩开床单,穿上衣服。一旦回到实验室,她便将从橱架里找出最近的报表。凭那一堆纸的数量,光是最粗略的看一遍就得花上好几个钟头,说不定还要到天亮。虽然怀疑自己会发现什么布强生忽略的细节,但因赌注实在太高,它总是值得一试。而且,另外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也一直使她放心不下。
她在实验室外面漆黑的走廊上查看了一下手表。这时已将凌晨两点。在把钥匙插到锁上后,她愕然发现门是开着的,她责骂自己竟如此神不守舍,忧虑、挂念也不该是粗心大意的理由。她打开电灯开关,让门微微半开半掩着。
实验室空无一人。她直接走进贮藏室,打开里面的电灯后,顿时惊愕的停住两脚,张在了嘴瞪着迷你电脑,那部机器竟然在转动!她把手放到座架上,烫得一下子缩了回来。一直使她心神不安的就是这个。迷你电脑的温热。
终端机不停吐出一张报表,落到字纸蒌后面灰尘厚积的角落上。她弯下腰,拉开墙边那个极少使用的铁箱,只见后面堆着一叠整整齐齐、积满灰尘的报表。她急忙捡起报表,一张一张翻阅起来。
我的天啊,她心中惊叫,原来他们要找的全在这儿,简单地印在她面前的方格纸上,但是,是怎么……?没关系,反正她已经得到了全部答案。现在,她只要通知布强生就行了。
突然,实验室大门门栓隐隐发出了咔嗒一声。那是打开,还是关上呢?她想那一定是布强生,或许他也跟她一样睡不着觉。她揉了揉太阳穴,背对着入口等待他打招呼。可是半天却不见人。
“布强生?”她站起身子低声问。
实验室的电灯突然被人关了起来,向前接近的脚步声并不是他的。她是该放胆转过身子,还是关上贮藏室呢?她斜着头,倾耳而听,可是只听到一片死寂。恐惧感不觉袭上她全身,吓得她魂不附体,毛骨悚然。接着,一条人影由后向前逼近,逼得她不得不冒死采取行动。于是,她忽地转过身子。
藉由贮藏室的灯光,卢里太太认出了闯入的人。她松了一口气的塌下肩膀,垂下两手,叹说:“谢天谢地,刚才我还以为——”
话才说了一半,她却突然惊惶失色的张大两眼,并且本能的伸手阻接当面而来的一棒。可是她的速度太慢,而向她攻击的人也太强壮有力了。那根铁棒打碎了她的脑壳。在临死之前的一刹那,卢里太太终于恍然了。
她砰然一声倒在血泊中,弄乱了她的灰发。然后,缓慢但彻底,就好像是按计划似的,实验室被搞成了瓦砾之场。不但迷你电脑被砸了个粉碎,就连座架也被打翻了。事情办完后,那名闯入者便扬长而去。
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时,一团断了线头的往事散满了卢里太太的脑中,不久多,她便抱恨离开了人世,未能及时显示她和布强生所拼命寻找的证据。 
第二十二章
一股必不可免的感觉象铁丝似的缠绕着他,紧箍着他的肺部,使他透不过气。从他昨天晚上离开卢里太太起,他就晓得姗曼莎的大限已到,再也活不过几天。
现在,他只严阵以待,通知姗曼莎的产科大夫,并向附近的所有医院发出警告。
他烦躁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手中不停地摆弄着电话线。他必须保持忙碌,否则,他会精神发狂。锁上他家的门后,他决定去姗曼莎她家。目前,他所能做的只是留意她,不论她愿意与否。他开车直驱她的住所,停好车后,发现她家大门没锁,里面没人,而且又脏又乱,一堆沾满泥巴的慢跑装就随便扔在沙发上。他扒开百叶窗,向外窥看公园,可是到处不见姗曼莎的人影。
在急忙打了电话给急诊室和产房之后,布强生走到外面的公园,面对她家那幢建筑物坐下。这是10月下旬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他神思恍惚地靠在椅背上,跷起了脚。现在,一切都得靠姗曼莎了。他早已丧失了主动者的角色,而只能根据她的行动作反应。他感到绝望无助。假如她离开城市了。那该怎么办?
不知什么时候,她象一团鬼火似的悄悄飘到了他后面。老半天后,他才感觉到有几根发丝轻擦着他的颈背,接着又闻到了她身上那股强烈的汗臭和酸腐味。她手上提着一个褐色的纸袋。
他用手示意要她坐到他旁边,但不知她究竟会不会理他。她看来极为疲惫,居然立刻绕过长凳一屁股坐了下来,坐到绿色的木板条上。
“袋子里是什么?”
姗曼莎举起袋子让他自己看,似乎累得连口都没力气开。他伸头往袋子里瞧,看见里面装的是桔子汁和什锦糖果。
“这是点心嘛,”他说:“今天不吃正菜?”
“这是活力食品。蔗糖,还有葡萄糖。”
“你是为了什么锻炼身体?”
说完,他提高警觉的注视着她,小心她的每个动作。出乎意料的,她什么也没有,反而做出她几周来不曾做过的事,把他吓了一跳。姗曼莎竟然缓缓斜过身子,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你还记得几个月前,”她悄声说:“我们到海边的事吗?”
“记得。”
“还有我当时告诉你钻入我脑中的念头那些话?”
“也记得。”
“我觉得我好象被人麻醉了似的,我的脑中是乱糟糟的。我想我记得的最后一些事是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有一次我睡过头了,而且还做了一个恶梦。你记得吗?”
他点了点头。
“我是不是有一次想要坠胎?”
“是几个月以前。”
她不表示意见地点了点头,继续整理她的思绪。
“今天早上我做了一次睡眠研究,或是昨天?我记不得了。我是不是一直在做这种研究?”
“对。”
“好奇怪。我全都记不得了,不过我却记得这一次,我知道它就是我做过的最后一次。”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这是事实。有件事情就快发生了。别问我是什么事,或者怎么回事,我知道有件大事今天就将发生了。这是一种不可动摇的感觉,一种信念。就好象,你记得肯尼迪总统被刺的那天吗?我记得看到报纸说,人们‘知道’那一天将发生什么事。结果他们是对的。现在我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一种不确实的确定感。我只是知道我以前必须跑,而现在必须休息以恢复气力一样。因此,我必须用这个。”她指着袋子说,“来增加我的血糖,以储藏精力。这是不是很奇怪?”
他没有答腔,等她继续说话。可是她的目光开始变为呆滞。
“我得去洗个澡了。”
她这毅然决然的口气又?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