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左手》第14章


“埃斯文勋爵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就和他以前一样,”奥布梭说着就咧开嘴笑了,像是笑里藏刀,“他知道在这儿朋友之间怎么相处。”
“总督,无论在哪儿遇到朋友,我都要收留他们,但我并不想长期留住他们。”
“这我看得出来。不过,正如我们在埃斯克务说过的,我们可以共乘一辆雪橇,而又不必在为克母恋伙伴——对吧?打开窗户说亮话吧,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被流放的,亲爱的,因为你热爱卡尔海德胜过热爱国王。”
“也许不如说热爱国王胜过热爱他的表弟。”
“或者说是因为热爱艾尔亨朗胜过热爱奥格雷纳,”叶基说,“我说错了吗,埃斯文?”
“没有错,总督。”
“那么,你认为,”奥布梭说,“蒂帕想统治卡尔海德同我们统治奥格雷纳一样——卓有成效吗?”
“是的。我认为,蒂帕利用西洛斯峡谷争端作为狼牙棒,必要时削尖狼牙棒,有可能在一年之内使卡尔海德发生巨大变化,比近一千年以来发生的变化还要大。他有一个模式可以效仿,那就是萨尔夫27。再说,他懂得如何利用国王的恐惧心理,这比想方设法鼓起国王的勇气容易多了,而我就是费力不讨好。果真蒂帕成功了,那么你们这些先生们就会将遇良才,棋逢对手了。”
奥布梭点了点头。“我放弃荣誉原则,”叶基说,“你的弦外之音是什么呢,埃斯文?”
“是这个:大陆将容纳两个奥格雷纳吗?”
“是的,是的,是这样的,英雄所见略同,”奥布梭说,“英雄所见略同。埃斯文,很久以前你就种在我的脑子里了,我无法根除它。我们的冷战范围扩展太大了,必将蔓延到卡尔海德。”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投了13次票反对加剧西洛斯峡谷争端,但又有什么作用?权势集团操纵了20个席位,再说,蒂帕的每一个举措都强化了萨尔夫对这20个席位的控制。蒂帕修建了一道墙横跨峡谷,派卫兵沿墙把守,卫兵都武装有袭击枪——袭击枪!我原来还以为那些枪已经进了博物馆呢。权势集团什么时候需要挑战,他就提出挑战。”
“结果奥格雷纳强大了。但卡尔海德也强大了。你对蒂帕的挑衅做出的每一个反应,你对卡尔海德施加的每一个屈辱,你的每一次提高威望的努力都弄巧成拙,反倒有助于卡尔海德强大起来,最终同你势均力敌——和奥格雷纳一样,成为中央集权。何况,在卡尔海德他们并没有把袭击枪放在博物馆里,枪是由国王的卫队携带着。”
叶基又倒了满满一杯长寿水。奥格雷纳的达官贵人都把这种珍贵的水当作啤酒喝,长寿水是从5,000英里外的雾茫茫的西洛斯大海弄来的。奥布梭抹了抹嘴,眨了眨眼睛。
“嘿,”他说,“我从前是这样想的,现在也是这样想的。而且我想我们可以共坐一辆雪橇。但在我们系在一起之前,我要问一个问题,埃斯文。现在你是把我蒙在鼓里的。告诉我吧,有一位来自月球遥远的天涯海角的使者,关于他的种种疑云谜团、种种道听途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金利·艾申请进入奥格雷纳。
“那位使者吗?他没有撒谎。”
“那么说来——”
“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使者。”
“埃斯文,你那些朦朦胧胧的卡尔海德隐喻讨厌死了,现在别来这一套了。我放弃荣誉原则,我抛弃它。你愿意回答我吗?”
“我已经回答了。”
“他是个外星人吗?”奥布梭说。叶基接着问:“他受到了阿加文国王的接见吗?”
我回答他俩是的。他俩沉默片刻,又开口了,都不想隐瞒自己的兴趣。叶基是旁敲侧击,而奥布梭则是直截了当指出:“那么,他在你的计划里扮演什么角色呢?似乎你在他们身上押了宝,但输了。为什么会输呢?”
“因为我遭到了蒂帕的暗算。我的眼睛注视着天上的星星,却忽略了我脚下的泥土。”
“你开始研究星相学吗,亲爱的?”
“我们最好都来研究星相学,奥布梭。”
“这位使者对我们是个威胁吗?”
“我想不是。他从他的人民那里带来了友好福音,主动表示互通有无,贸易、缔约、结盟,没有别的目的。他只身前来,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两手空空,只有一台通讯装置,一艘船,他允许我们彻底检查他的船。我觉得不必害怕他,不过,他虽然两手空空,却带来了王国与公社的终结。”
“为什么呢?”
“我们怎么对付陌生人?除非把他们当做亲兄弟。格辛是怎么对付80颗星球联盟?除非把联盟当作一颗星球。”
“80颗星球?”叶基说着便不安地笑了。奥布梭斜眼望着我说:“我想你恐怕在王宫里同那个疯子一块呆得太久了,连你自己也发疯了……瞎扯些和什么恒星结盟呀和什么月球缔约呀干啥?那家伙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是骑彗星来的吗?是坐陨石来的吗?一艘船,究竟是什么船在空中飘浮?是在虚无缥缈的空间飘浮吗?不过,你倒不比以前更疯,埃斯文,也就是说,你疯得狡猾,疯得精明。卡尔海德人全都疯了。领路吧,爵爷,我跟随你。领路吧!”
“我无路可走,奥布梭。我往哪儿走?不过,也许你倒可以走条路出来。如果你跟随使者一段路,说不定他会给你指引一条离开西洛斯峡谷的路来,一条脱离我们陷入的邪恶深渊的路来。”
“说得好。我虽然上了年纪,还是要学习星相学的。这会把我领向何方?”
“如果你行动比我更明智的话,会把你领向辉煌的。先生们,我同使者相处过,我见过他那艘穿越太空的飞船,而且我知道他确确实实是一位来自天外的使者。至于他的使命是否真诚,他对那个天外的描叙是否真实,这就无从知道了,我们只能像判断人一样判断,假如他是我们自己人,我就会称他为诚实的人。也许你们还是自己去判断好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他的面前,格辛星是没有边界可言,没有防御可言的。奥格雷纳的门户面临卡尔海德更强大的挑战。谁先迎接挑战,谁先打开地球大门,谁就会成为我们所有人的首领。所有人:三大洲,整个行星。我们的边界现在不是两国之间的边界,而是我们这颗行星环绕太阳所形成的轨迹。现在,把荣誉原则押在任何小打小闹的机会上都是愚蠢的。”
我说动了叶基,可是奥布梭坐在那里,肥胖的身躯瘫成一团,一双小眼睛注视着我。“这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是否相信,”他说,“而且,如果这席话是出自别人的口而不是你埃斯文的口,那么我就会认为它纯粹是一场骗局、一张星光织成的旨在使我们奴颜卑膝的诱网。不过,我知道你有一颗高昂的头。你的头太高昂了,决不会俯身受辱来欺骗我们。我不相信你在说真话,但我又知道谎言会呛死你的……好啦,好啦。他好像跟你对过话,那么会跟我们对话吗?”
“他求之不得,他在寻找场合。如果他还想他的声音在卡尔海德传播,那么蒂帕准会封住他的口的。我替他担心,他好像没有意识到他的危险。”
“你愿意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们吗?”
“当然愿意,但为什么不能让他来这儿,亲自告诉你们呢?有理由不让他来吗?”
叶基精心咬着指甲说:“我想没有。他已经申请入境,卡尔海德没有反对。我们正在考虑他的请求……”
第七章性问题
摘自于1448年9月3日首次登上格辛星/冬季星的艾克曼探险家翁·托特·奥朋的实地记录。
1448年第81天。他们可能进行了一次实验。这个想法令人不愉快,然而,既然有证据表明地球人殖民地是一场实验,即一群汉诺曼人移居到一颗住着原始类人土著的星球上,那么这种可能性就不容忽视。殖民者肯定控制了人类基因,否则怎么解释格辛人的性生理?因为自然选择的可能性极小。他们的两性特征几乎没有或者根本没有适应性价值。
那么,为什么要选择环境如此恶劣的星球来进行实验呢?这不得而知。廷尼巴萨尔认为,该殖民地是在两个冰川世纪的间隙期建立起来的。在最初四万到五万年期间,这儿的气候温和,风调雨顺。到冰川世纪再次来临时,汉恩人已全部撤出殖民地,扔下被殖民者自生自灭,实验也就半途而废了。
他们的性周期平均为26天至28天(他们倾向于算作26天,这样就接近于太阳周)。
有21天到22天,格辛人处于性冷淡、性潜伏期。大约在第18天左右,大脑垂体开始启动荷尔蒙激素变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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