峙洹?br />
自然会有人不同意,可是不同意的人,唯一的结果,是他的冒著鲜血的尸体,顺著急湍的江水翻腾出去,清澈的江面上,白色的水花上,溅起鲜红的血水,等到血水越翻越多时,自然而然,这段江流,就属于私产了。
真正捡拾金块的人,依然在豁出生命捡拾金块,但是他们得到的,却再不属于他们自己所有的了。
更有的人,运用更强大的力量,抢夺已有人占领了的地区。 切全是在弱肉强食的法规之下自然进行,优胜劣败,好像谁也未曾发出过什么怨言,都认为天下事,就是应该这样的。
于是,在众多的人之中,就产生了一种特殊的人,这种人,生在世上,唯一的行动,就是杀人,奉命杀人,杀了人之后的后果如何,杀人的目的如何,他们一概不理,他们只知道,当需要他们杀人的时候,他们就只有两个选择,杀人或被杀。
即使是这种人,也不会选择被杀的,所以,杀人其实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这种人,在江域,有一个特别的称呼:“金子来”。
金子是不是来,来得是多还是少,就得看他们杀人是不是够狠、够快、够多。
“金子来”,多么动听的一个名称,可是这个名字,是浮在鲜血上的,就像浪花浮翻在江水上一样,也正像浪花一样,眨眨眼就会消灭,而又一定有新的浪花替代。
在经过了几百年,或者上千年的弱肉强食之后,江边的形势,几乎已经固定下来了,形成了一种“社会组织形态”──这是人类秉性的最伟大的发挥,就像金字塔是人类最伟大的建筑一样。自基层起,一层一层上去,到最顶,就只有一块石块,这块石块,是真正的统治者,下面一层一层,各有使命任务,自然有种种法规,令得连最底下的一层,一动也不能动。
经过几百年或上千年的混乱残杀,自人的身体中迸溅出来的鲜血究竟有多少,也无可追究,总之,如果那么多的鲜血,是在同一时间涌出来的话,那么,清碧的江水,肯定会成为一片赤红。
至今,河滩上和河底的鹅卵石中,还有一种,全部或局部,呈现一种暧昧的、诡异的赭红色不信可以比较一下,这种赭红色,和乾了的血迹,简直一模一样。据说,那就是历年来在江边流血的人的血凝结而成的,这种石头,倒没有什么特别动听的名称,就简单地叫著“凝血石”。
到了大约距今不足一百年之前,在金沙江那一百五十公里的江岸,大约有了三座“金字塔”──三股庞大的势力,控制著一切发现金块行动的运作进行。
势力最庞大的一股,来自四川西部的秘密结社组织:“哥老会”。
另一股,是康藏边境的土著,成分十分复杂,包括有当地土司的势力、宗教的势力,和彝族及其他少数民族的头领所组成的一股联合势力,自称“西鹰真煞”,那是彝族人之中,最凶狠的一支,黑彝人的语言,意思是“江的主人”,表示整个金沙江,原来就是他们的,别人全是入侵者。这一股势力之中,也不乏有精通文墨汉语的人物,就为之定下了一个相当有气派的名称:“鹰煞帮”。
另一股势力,组成份子更是复杂,几乎全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亡命之徒,听说有一条金沙江,遍河滩全是黄金,把他们吸引了来的,也有作好犯科,身上背著血债的,也有的是逃兵,也有的是穷得走投无路的,形形色色的亡命之徒,涌向金沙江,发现自己不属于任何势力,于是自然而然,形成了一帮,其中,甚至有印度的和西方的亡命之徒在内。这一帮,被称为“外帮”,人数虽然较少,但其中不乏聪明才智之士,懂得如何争权夺利,所以可以和哥老会、鹰煞帮鼎足而三。
至于地方官府,不是震慑于这三股势力的庞大,就是乾脆结伙,坐地分赃,那里还顾得什么秩序法律,那一带江域,在这个时期,可以说得上是世界上所有罪恶的大集中,在诡异、神秘、罪恶的气氛之中存在,和原始森林一样。
在那疾走向前的二十个人身后,密密层层的窝棚,本来,就算是夜深了,总还有点点灯火在黑暗之中闪烁的──那里聚居了将近三万人,总不可能在同一时候,都进入睡乡。
从各地来的娼妓要迎客送客,赌馆更是通宵挤满了人,没有筹码,来来去去的全是金块,掌骰的人已练成了本领,用手一掂,就知道手上的金块有多重,比用秤来称还准,有酒馆子,红著眼的汉子一面撕著野兔腿,一面喝著酒,话题不离那里来了一个婊子,功夫好得叫人吃不消,或是什么什么人,找到了一块比搏浪鼓还大的金块。
可是,今天晚上,自从那二十条汉子一离开这一区,四方八面,响起了一阵急骤的铜锣声之后,一切全都黑了下来,静了下来。
就算这时,有人在窝棚和窝棚之间,慢慢地走著,也会有一种这里根本没有人的感觉,虽然明知有三万多人正在黑暗之中。
哥老会的一队“金子来”出动了。
“金子来”一出动,关系著整帮人的命运,在行动还没有结果之前,整帮人,或是聚在这一区的所有人,不论是身怀绝技的赌场郎中,还是颠倒众生的标致娼妓,或是才带了一大箱烟土前来换取金块的商人,全得在黑暗之中静下来,用自己所信仰的各种神佛之名,为“金子来”祈求胜利。
在这种情形下,不论是大人小孩,没有人会轻易出声,婴儿除非是熟睡了,不然,做母亲的,都会把乳头塞进婴儿的口中,阻止他们啼哭。
二十条剽悍绝伦的汉子,在默默向前疾步赶路,江水奔流的哗哗声,伴随著他们有节奏的脚步声,他们的脸上,刻板而没有表情,看起来,个个都如同是一尊塑像,甚至他们走路的姿势也是一样,右手放在腰后,手中执著一个长条形的、用黑布套著的东西,左手随著步伐,急速地摆动。
而他们二十个人,心中所想的,也是一样的:今夜出动,最好的情形是,二十个人之中,有一个人还能活著。
这种最好的情形,其实和最坏的情形,也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因为最坏的情形,也只不过是连那一个也不能活著而已。
他们甚至根本不必问:为什么要出动。他们只知道,自己活过今夜的可能,只是六十分之一。
是的,是六十分之一,不是二十分之一。
因为另外还有两队“金子来”,每队二十人,这时也正从他们所属的区域出发,三队“金子来”,各自代表自己的势力,会在一处地方会合。
那处地方在江边,是一个大自然创造的奇迹,一块方方整整的大石台,一半伸进了江心之中,令得江水更是湍急,撞击在约有一人来高的石台上,溅起老高的水花,再洒落下来,所以石台有一大半面积,是终年湿滑积水的,遇上寒冬腊月,石台上会积起一层厚厚的冰,由于冰是薄薄的一层一层凝结起来的,所以看起来绝不晶莹透明,而是一种异样的惨白色。
这个石台,叫做“神牙台”,据说,不知在多少年前,有一个天神,掉了一颗牙齿,落向凡间,就化成了这个石台。
(大凡传说,都是不可深究的,例如天神,怎么会忽然掉了颗牙齿呢?)
而石台的整个形状,看来也的确有点像是硕大无朋的一颗臼齿──在它的中间部份,微微凹陷下去,那一部分,也就终年积聚著溅起来的江水。
这时,在神牙台上,有十一个人,三个人一组,分三个方位站立,另外两个人,分别站在石台的两个角落上。
站在角落上的两个人,年纪都相当大,胡子头发,全都白了,一个较胖,面色红润,把双手拢在长袍的衣袖之内,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个较瘦削,虽然年老,可仍然是一脸的剽悍之色。
另外三人一组的九个人,各种外形都有,都神色凝重、紧张,像是焦急地在等待著什么。
石台相当大,看起来,不会比一个网球场更小,呈长方形,像是上天所赐的一个大舞台,好供人类作演出残杀同类的精采戏剧之用。
除了江水撞向石台的水声和江流声之外,没有别的声响,然后,有急骤的脚步声传来。急骤的脚步声,自不同的方向传来,开始,还很有节奏的,但随著脚步声渐渐接近,相互之间,便扰乱了节奏,单是在脚步声中,已经使人感到了杀戳之意,一下子一个方向的脚步声,盖过了另一个方向的,而另一个方向的,再盖过了这个方向的。
很快地,在星月微光之下,自三个不同的方向,都出现了人。
除了最早的那一队之外,自另一个不同方向疾走过来的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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